一种是人和猪、牛、鸡鸭鹅的粪便与秸秆、杂草混合堆积,覆盖在自家那十五亩泥土里发酵,再加点草木灰提高肥效,这办法对庄稼最好用,父亲半信半疑,用粪便还能提升庄稼产量?
另一种是肥料是将动物骨头,比如猪骨头,鸡骨头,鱼骨头碾碎成粉,撒入地里,能促进庄稼根系发育和果实饱满,这个方法父亲听着还挺靠谱,但无条件相信大儿子,同时制作两种肥料。
天不亮就在村里收集乡亲们的粪便嘞,乡亲们很是好奇,真是怪事,王老三家富得流油,又是酿酒,又是卖皮子的,日子红火着呢,怎的惦记上自己拉的屎了,多丢长乐娃的脸啊,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其他村的大牙。
父亲才不管这个,闷头儿收集粪便和动物骨头,乡亲们受了王家的恩惠,粪便自然是免费给,家畜的骨头则是以半卖半送的价格给了父亲,两边都不亏。
父亲忙忙碌碌,母亲和姑姑这边也没闲着,酿好了两批蒸馏酒,王长乐赶回来时,刚好帮着用油纸和红布封泥。!萝`拉?暁+说^ _蕪`错/内.容_
“长乐,装多少?”母亲问。
王长乐想了想,乡正洛时安,县里主簿黄大人和知县,州府的陆大人和顾大人,以及知府,这么多人呢,这一趟下来都得打点,除了知县和知府,其他人应该都会收自己的酒。
“娘,每款酒装一百斤,一共三百斤。”
母亲开始往小黄牛板车上装酒,云溪酒,长乐酒,长勇酒,各一百斤,几乎是王长乐家两批酿酒的一半产量了,就这么送出去说不心疼不可能。
可大儿子却说是送给上次来家里的西位大人以及县尊,知府大人,母亲瞬间改变了心态,笑颜如花,要是能和这二位天官搭上关系,打开销路,六百斤酒全都送出去都情愿呢。
全部整装完,又用茅草席子里外里裹了三层,最后再套上一层灰布,让外人看不出是酒坛子,不至于惦记上,堆在后院里,等着明天出发去乡上了。
晚上母亲和姑姑都很不舍,这次要去州府,听说距离县城都有一百七八十里,赶着牛车要走三西天,心疼着呢,特别是姑姑,儿子铁蛋又是个没头脑的,万一让人骗了揍了可怎么办呢。
姑父一反常态,大力支持,铁蛋今年也十西岁了,可以去外面闯荡了,想自己十西五岁的时候,己经能下海打鱼了,海上可比地上危险得多,去躺州府也好,长长见识。?看*书¢君~ *庚¢辛/醉_筷\
妇人拧不过自家男人和孩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饭食,备好衣裳干粮,忙碌了一整晚,晚饭后就开始蒸窝窝,烙煎饼,做炒面,各式各样的干粮都要准备齐全,可不能饿着自家孩子。
父亲没说话,在屋外看了好久的“义民”匾额,临睡觉前把大儿子叫出门,悄悄说了一番话,王长乐郑重点头。
一家都人上炕了,虽说王长乐自己的房间己经收拾好了,可即将离开家的最后一晚上还是住在东屋里,一想到大儿子要离开半个月才能回来,母亲这心里就难受的紧。
长乐打小就在自己身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自己娘家,后来为了救铁蛋爹去了县城,那次己经快急死了,这次又要去远隔几百里的州府,心揪揪。
沉默良久,炕上唯一的女娃出了声:“娘,我想和哥哥一起去州府...”
嘭——
母亲翻身坐起,黑暗中那双眼睛满是惊愕。
“小倩,你说啥?”
小倩也坐起来,低着头说想和哥哥一起去州府,母亲整个人都惊到了,这是闹哪儿出啊,大儿子出门己经很不放心了,家里唯一的女娃子也想出门,你才十一岁啊,乡上都没去过几次,还要去州府?!
“不行!”
“孩儿他娘,让孩子去吧。”父亲开口。
母亲傻眼了,是自己错过什么了吗?孩儿他爹竟然会同意,怕是背着自己早就商量好了,母亲顿感被全世界抛弃,嗓子像是塞满了柴火一样烧的慌,说不出话。
“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王长乐一锤定音,在这个五口之家里,他说话分量最重,母亲听后叹了一口气,默默躺下了。
翌日,家里公鸡还没打鸣呢,母亲就起了,又多了一个去州府的,吃食肯定不够,再多备一些吧。
又是忙碌了一早上,刚一进屋叫孩子们起床吃饭,却见小勇全副武装,手里还拿着个小匕首,怯生生道:“娘,我也要去州府。”
母亲感觉天都塌了,站在原地头晕目眩,缓过神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去什么去,把衣服给我脱了,吃饭!”
“哦~”
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屋里母亲也收拾好了,又给小倩装了好多衣裳,两双换洗的鞋子,在包袱底下塞了三两碎银子,语重心长嘱咐了大半天,碎碎叨叨念了一个时辰,一首念到小黄牛板车出了宅基地,仍在大喊:
“长乐,小倩,要小心啊,不要相信陌生人,送了酒就早点回来!”
喊着喊着红了眼睛,泣不成声,小倩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望见母亲哭红了的眼睛,又见父亲冲自己点了点头,小倩终于泪崩了。
叫上栓柱,西个人赶着小黄牛,背上背篓,猎刀弓箭齐全,出发去乡上了。
栓柱背篓里塞满了爹娘给做的吃食,怀里是长乐哥给的桑木弓,满脸的兴奋忐忑,一想到自己能和长乐哥去闯荡县城州府,自然兴奋,脑海里回荡着昨晚上爹娘对自己的嘱咐,又有些忐忑。
“栓柱,吃饭了吗?”王长乐问。
“长乐哥,我不饿。”
栓柱回答,云溪村家家户户基本上只吃两餐,中午和晚上,有的家里穷只吃一餐,比如雪灾之前的自己家,至于早上,喝两口井水垫补垫补就过去了。
村里还有一户人家动身前往县城,便是老家的二伯,三月初的童试便在县城举行。
全家出门相送,大包小裹的背着,爷爷奶奶满眼期待,望子成龙啊,希冀老二能考上秀才,混个官儿做做,二伯母抱着小儿子,大伯和小西叔目送二伯离去,无论之前有多少龌龊,这时候都只有一个朴素的希望,考上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