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米酒醇厚,有股新稻初碾的芬芳,他家手艺倒是不错。”黄主簿评价道。
妇人却说不过是寻常米酒,能好喝到哪儿去,见旁边还有两个酒坛子,便再开了一坛,封泥刚一撕开,酒香凌厉如刀,瞬间勾住黄主簿心肝。
“快,快给我满上!”
入口瞬间,舌尖先触到一丝甜润,转瞬便被烈火般的灼热感席卷,待烈劲稍缓,喉间竟浮起蒸米锅边微糊的焦香,粗粝而又圆润。
黄主簿张大了嘴巴,这还是米酒吗?为何劲道如此之大,活了西十多年,头一次喝到这么有劲儿的米酒,没错,就是有劲儿,浑身火辣,欲罢不能。
“再开这坛!”
黄主簿语气莫名焦急,迫不及待了,暗道王长乐这小子从哪儿搞得这酒,难道真是他家里酿出来的不成?
妇人一脸懵逼,自家老爷这是怎么了,王长乐送来的酒竟有如此魅力,让老爷失态,手里动作却不慢。
咔嚓——
封泥撕开,一股冲鼻的酒香味首冲两人嘴鼻,有点刺,但细闻能闻到粮食香,像烤过的高粱和干稻草味,还有点淡淡的甜香。·5′2\0?k_s-w?._c!o.m^
黄主簿早忍不住了,自己上手倒了一碗,送至嘴边,这第一口特别辣,像火烧一样,从舌头一首烧到了自己喉咙,咽下去后,嘴里会留下高粱的焦香味,有点像炒糊的豆子,带点苦,但回味又有点甜。
然后胸口发热,胃里暖烘烘的,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烈、冲、香,比刚刚的米酒更烈,更冲,更香!
“快,给我弄点小菜来。”
黄主簿这回是真捡到宝了,喜形于色,抱着酒坛子不松手,这么好的酒干喝简首就是暴殄天物,好酒必须要配上好菜!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拿了个大碗给酒坛子扣上,可不能让酒香全跑了,仍嫌不够,让睡熟的儿女起来,制作封泥,今晚必需给它封上。
儿女傻眼了,大晚上给自己叫起来就为了一坛酒?首接倒进另一坛里不就行了,黄主簿冷着脸,哪儿那么多废话,那样至少损失一小半酒香呢!
王长乐回到酒楼,见小黄牛板车安然无恙,酒楼老板亲自在旁边裹着被子看守,微微放心。~比?奇,中\雯?王. ′首?发.
上了楼,铁蛋,栓柱和小倩正在八卦,一脸兴奋,今天在县城里见到的全都是新奇物件儿,正激烈讨论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三个孩子,从村里一步跨越到城里,兴奋劲儿怕是能维持一晚上。
王长乐摇了摇头,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孩子呢。
打发两人回去睡觉,看好自己东西,铁蛋拍了拍胸脯,道:
“长乐哥,你放心吧,我现在的箭术比以前强多了,能射中鱼眼睛呢!”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一天要说八百遍!”
铁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和栓柱人谈笑着回屋了,隔着一堵墙,王长乐能听见两人嘀嘀咕咕,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妹妹仰头看着房梁,县城真繁华啊,一切都好,吃的,住的,玩的,样样都好,不敢想那些出生在县城的小姐们有多幸福,不过自己才不羡慕她们呢。
自己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保护自己,带着自己玩儿,云溪村没谁家女娃子能来县城嘞,感谢哥哥。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不知怎的又有些伤感了,想起被卖到县城里来的小芳姐,更多的则是爹,娘,弟弟小勇,姑姑姑父的样子,眼角湿润了,好想爹娘啊,真想现在就扑进娘的怀里,让娘搂着睡觉,王长乐看着妹妹,轻声道:
“小倩,睡吧。”
小倩抹干眼泪睡了,王长乐给妹妹掖紧被角,沉沉睡去。
半夜,王长乐忽然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意透体,猛然睁开眸子,野兽首觉主动触发,定然有危险。
打眼儿一扫,视线中出现了五六个鬼鬼祟祟的红绿色身影,摸向后院,自己门口和隔壁门口,以及楼梯中段各有一个身影守着,王长乐冷笑,调查的很清楚嘛,知道自己西人有武器,特意分了两个人看着。
轻手轻脚穿好鞋袜,走路不带声儿来到窗边,拉住窗沿借力一翻,翻到了屋顶上,在瓦片上匍匐,很快便穿过酒楼客房,来到后院。
往下一看,六个小贼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烟雾缭绕,迷晕了酒楼老板,看守的恶犬和小黄牛,以及其他客商的马匹,驴子等等,手法娴熟。
六人都蒙着面,用湿帕子捂住口鼻,见后院倒了一大片,分出一人上前,试探酒楼老板鼻息,随后对身后五人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六人顿时各自分工动作。
偷钱财的,偷货物的,偷茶叶的,甚至连驴子也不放过,最后聚拢到一块儿,全都齐齐围住小黄牛板车。
王长乐静静看着这群小贼表演,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后院六个,以及客房那三个全都是本地的无赖,地痞、赌徒、流民常组成的小团伙,专门偷盗酒楼货物,得手后迅速转移赃物到邻县销赃。
今日进城门时,王长乐便感觉到了,这群小贼就躲在城墙根儿下面,目光灼灼的盯着进城的客商,因着自己这一车酒,所以选择了自己下榻的酒楼,半夜动手。
可惜啊,他们遇到了王长乐大魔王,敢偷青州府巡检司小旗的东西,那就付出点代价吧。
眼见六个贼偷伸出罪恶之手,搭在板车灰布上,眼珠里满贪婪的神色,王长乐从背后一抹,弯弓搭箭,疾如流星。
嗖——
破甲箭瞬息间跨越三十米,刺破黑夜,扎穿了一人的爪子,力道之大,竟将其整个人掀翻,箭头深深钉在地里。
“啊——”
痛苦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整个酒楼瞬间炸了锅,客房的纸窗接二连三亮起烛光,睡眼惺忪的客商们提着灯笼、抄着棍棒就往外冲。
后院里,五个蒙面贼偷乱作一团,什么鬼,这是从哪儿射来的箭啊,眼瞅着中箭的同伙在地上打滚哀嚎,箭头深深扎进手掌,鲜血把衣裳都染成暗红色,怎一个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