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时间一周一周地过去，万萧山的围网弄好摆在那里已经有三四个星期了。
弄围网这个时间点选得比较巧，刚好前一天有两批牛跑去塘坝撒野，第二天就围了起来，周围的人都没有疑心其他，都觉得他们家就是为了拦那些牛的。毕竟养虾的成本那么高，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放牛的人看见那么一大片的地方都被围起来了，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这肯定是因为那天那些牛引起的。
万海潮混在中间听到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深藏身与名。
又是一个周末，万海潮回到家的时候，二弟已经在做饭了，她去果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又骑上自行车跑到虾塘去。
万爸正在巡塘，还时不时提起放在虾塘里的抻网看一看。
万海潮站在堤坝上，等万爸转回到屋门前。
“爸，我们家准备什么时候开塘？”万海潮看塘里的虾偶尔跳起来一只，个头还挺大的。过个二十年，很少看到这么大的虾了。
万爸脸上黑黑的，不过堆满了笑容，“再等几天看看。我们家的塘是沙底，比较凉快一些，又是第一次放养，比较干净。这些虾现在看着都挺精神的。”
其实万海潮想让万爸开塘了算了。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万爸的话，肯定很煎熬。
别看活虾的价格这么贵，要是万一有一丁点不妥，没那么精神了，价格也要打很大的折扣。
天天守着这些东西，看它们吃多一天的饲料，就预示着口袋鼓一点，这是很提神的体验。就但也怕突然有个万一，那一切都得打个大折扣。
就跟赌博没两样。
赌赢了就盆满钵满，赌输了口袋就瘪了。
难得万爸第一次养，还能那么淡定。
不过万海潮也了解万爸是一个谨慎的人。没把握的话肯定不敢这么做。
“你萧山叔今天晚上准备开塘。”万爸突然来这么一句。
万海潮有些意外，他们两家是差不多时候放虾苗，问道：“他的虾出问题了吗？”
万爸：“没有。他那些塘的条件比不上我们家的，前面别人又养了那么多年。当初虾苗放多了点，密度有点大，天越来越热了，怕出事。我到时候要去给他帮忙。”
万海潮觉得萧山叔可能是有点熬不住了，这应该是他养虾以来最成功的一次。
就是不知道上次自己和他那一次的谈话有没有对他的心态造成影。
转头一想，万海潮觉得自己多虑了，这些人有什么风浪没见过呢？
有铁饭碗都不捧的人，偏偏要到海边这里来风吹日晒，肯定不是那一点点钱就能打动的。
在虾塘里待了一会儿，万海潮就推车准备回去。她把车子掉头就看见远远的万家安正向她招手。
万海潮推车离开自己家的塘坝，就站在那儿等。
万家安跑过来了，“万海潮，我爸说今晚九点多开塘，你来不来？”
万海潮有些犹豫，到时候大家都忙得飞起，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怕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还添麻烦。
万家安直接拉着她的车头，“别想那么多，来嘛。我现在陪你去看看，现在正在做准备。”
万海潮觉得现在去看看倒也无妨，就随着他走。
虾塘的入口和住房门前都多了好些人，还有几辆车，人们进进出出，各有各的事情要忙。
等见到了万萧山的时候，万家安抢先说道：“爸，我想请万海潮下来和我一起看称。”
万萧山：“我这里是很欢迎的。你要问海潮和他爸爸同不同意。”
他其实本来也想叫万海潮来的，他觉得这孩子虽然只有十多岁，但想事情很周全。有她过来帮忙，有些事情也可以放心地交给她和儿子一起去做。但想到她毕竟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家里人不知道同不同意，毕竟要熬夜。所以就没开口，只请了她的爸爸。
万家安转头去看万海潮。
万海潮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只得说：“我可以，只是怕来了帮不上什么忙。等一下我问问我爸。他要同意的话，我到时候跟他一起下来。”
说完万海潮就骑车回去，等万爸到家的时候，万海潮就把万家安邀请她的事情跟万爸说了。
万爸：“去就去嘛。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今晚肯定要熬通宵。”
万海潮：“没事。偶尔一晚上不睡而已。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下去。”
万爸点了一下头，表示下去的时候会叫她。万爸早就把她当大人看，她的事情都是由她自己决定。
吃过晚饭，歇了一会儿，万爸就带着万海潮下去了。
万海潮到的时候看见都准备妥当了。
虾塘前面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平地上铺上了大大的塑料布，这是一会儿挑虾用的。过秤之前要把杂物和死的坏的都挑出来。
磅秤就在塑料布旁边。还有装着冰的密封货车。
三张电网。电网不是本地的，是从其他地方请过来的。
这是万萧山想到那一次万海潮跟他说的话做出的决定。
他怕请当地人到时会泄露虾塘的收获情况，为了保险起见，就去请了以前相熟的人。他们和本地人不认识，捞完虾拿着钱就走。
还有好几个神情严肃，眼神犀利的人。
万海潮看了他们几眼，觉得这几个人不是一般人，悄悄观察他们走路的姿势，应该是会两下子的那种人。
一切准备就绪，塘里的水也放掉了一大半。
电网开始进塘。
大家都在等着看第一网的情况。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了，水放掉了一大半之后，那些虾开始纷纷跳出水面。
挨挨挤挤的，看得人想流口水。
第一晚很快就上来了，大家帮忙倒在塑料布。
万海潮拿起一条大的放在掌心比了比，比她的手指还粗。差不多有一两了。
虾拣完杂质就开始上秤。
万萧山这边看称的人不止一个。主要是万家安和万海潮。万萧山就在旁边把控大局，也会时不时地过来看两眼。
万海潮除了看秤还要计数。
一直忙到凌晨差不多五点，第一口塘基本上捞完了。万海潮看了一下她记录下来的总数，一万多斤。
单价是31块。
默默一数，不由得咋舌。几十万呐。
萧山叔这回是真的发了。
万海潮把记录的本子给他，就准备回家睡觉。
虽然她年轻，但没熬过夜，还是有点累的。
万萧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给她塞了一袋提前留出来的虾，把她交给万爸，就忙自己的去了。
万海潮和万爸回到家的时候，万妈已经起来准备煮早饭了。
她家没养鹅了，事情少了一些，但还有一些鸡鸭和两头猪。
万妈除了要准备一家五口的早饭，还要给它们准备。
现在像他们这种有儿有女的农村家庭，没有哪家不养一些家禽家畜的。
就算没有。万妈也习惯了早起。
少了经济压力的紧迫，农村人养家禽家畜其实是一种乐趣。万海潮不想剥夺了父母的这种乐趣。
有些农村孩子长大了，有本事了，就让父母什么事情都不干。
万海潮见过不少这样的，放弃了一向劳动的习惯，他们能干什么呢？天天坐在小卖部那里打牌。久坐伤身。没多久人就失掉了精气神。
反而是那些坚持劳动的，到了80多岁，依然挑得了担挥得动锄头。
更何况他们家现在也没有真正发达。
万爸怕虾放久了不新鲜，拿去洗了，准备先把它煮熟。
万海潮困了，只想洗洗就睡觉。
万妈看她拿个脸盆，就要去压冷水，赶紧阻止她，“别洗冷水，回厨房去打热水。”
万海潮一想也是，洗冷水把自己激醒了，还怎么睡觉。
回到厨房，打开灶台后面小锅的盖子，舀了一瓢水，一摸，这水也没热啊。
跟在后面进来的万妈看见了，说道：“那个锅的还没热，舀这里的。”说着打开煮粥的大锅，从里面舀出一瓢有点浑浊的米汤水。水还没煮开，只是温温的。
万海潮端着脸盆，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上小学那会儿，上课时间安排得千奇百怪。
有一两年的时间，她得五点多钟起床，洗完脸就出发，到学校上了两节课再回来吃早饭。
她起床洗脸的时候妈妈还没煮好早饭，也就跟今天早上差不多，煮饭的水才刚烧热。万妈也是像今天早上这样，舀那个米汤水给她洗脸。
她曾经还嫌弃这个水来着，万妈就说：“这水洗脸好，洗了脸滑。”
想到后世林林总总的美容方法，还有化妆品里的标榜的千奇百怪的提取物。
也许万妈说的有道理。
洗脸洗脚，换了一套衣服，万海潮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等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家里静悄悄的。
她去到厨房打开碗柜，两大盘满满的红大虾。
一盘是带壳放油盐炒的。
另外一盘则是剥了壳，用香油煎的。这是万爸的手艺。遇到大一点点虾，万爸就喜欢这样做。因为香啊。
万海潮的肚子也是饿了，三两下洗漱完，就开始吃早饭。
天气热，菜就算凉了也好吃。
万海潮坐下先剥了好几只带壳的大虾吃了，再装碗米粥慢慢喝着。
万爸回来的时候，她刚吃完早饭。
“爸，你没睡啊？吃早饭了吗？”万海潮把自己用过的碗拿出去洗碗盆里泡着，就看到万爸正走进院子。
“睡了一会儿。我吃过了。大虾能吃就吃，等复火就不甜口了。”万爸走进院子，去压水洗手。
万海潮听万爸这么说就把所有的菜都收了起来。
看着这些吃不完的虾，她开始想着等虾出塘了，和爸爸商量，买个冰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