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休从横七竖八的人魔妖中,将浑身酒气,最后一个倒下,醉的不省人事的江献晚俯身抱起,沉着面,拢紧她肩头凌乱的衣襟。
风回雪慢了一步,酸的一咬牙。
上前抱过紧紧蜷贴在江献晚怀中,睡的迷迷瞪瞪的江行行,又顺手将醉的跟狗似的玄龟缩小,纳入袖中。
帝隐默默拿一缕灵力裹了四仰八叉,打呼噜的鱼。
非翎丝毫不知脸皮为何物,连忙拔腿,欢欢喜喜跟上。
云为泽沉默片刻,抬步。
此刻,万象星垂,似半梦半醒的迷离。
远离喧嚣之处,仿佛一切回归于风平浪静。
烟青色的轻纱后,一帘清透如水的珠幕时涨时消,化作朦胧浮动的光斑。
近乎透明的纱,在光晕中纤毫必现,流淌细腻的暗影流波。
江献晚喝醉了。
正阖着纤长的睫毛,半张覆着一层薄薄胭脂色的面颊偎在花不休颈窝,青丝落了满身,难得可怜又乖巧的模样。
花不休墨发如缎,垂落青衣之上,漆黑的睫毛底下,一双看似沉静的眼睛,颇有两分咬牙切齿之味。
孽徒心大若盆,徒留他气闷。
她自己倒是睡的着。
他将没心肝的孽徒放在枕席间,却在那双虚软的手指下意识用了一点微弱的力度,去捉他的衣襟之时。
明知不合礼数,却不由己控,转而将她搁在膝头。
他气了几日,既然这几个男人都误会了,该是添些堵给他们。
风回雪:“……”
风回雪步履一顿,望着以一种亲密姿态坐在榻边,青衣缱绻,不分彼此的两人,无声猛吸一口气,指骨难耐的蜷了几蜷。
终是当作自己瞪眼瞎。
花不休不同于任何男人。
若是非要说出一个能治得住江献晚的。
那这个人,绝对非凤仪剑尊莫属。
世间只一个,再无其二。
兴许连江献晚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却是看的真切。
这点,连他都比不得。
风回雪心死闭了闭眼,轻步走近,将江行行搁置在榻上。
听到娘俩,一个模模糊糊喊了娘亲,一个模模糊糊应声,忙将江行行的手放在江献晚手中。
帝隐心境天翻地覆,早已不同往日,锤炼的格外坚强,根本不露分毫异色。
在房中找寻片刻,轻轻拨开轻纱与珠幕,端了一杯温水来。
花不休睫影交错,直勾勾瞧着眼前那杯水,暗暗顶了顶腮,腾出一只手接过,喂在江献晚唇边。
好好好,孽徒的狗还真就挺多的。
各个死心塌地,脸皮比凤仪台的墙柱子还要厚。
训的挺好。
这么玩是吧?
成,大家一起玩。
等孽徒醒来,再捉了一并清算。
非翎自是不甘落后,忙端了一盆水,拿了干净的毛巾,欢天喜地凑上前去。
风回雪一瞪他,夺过毛巾,浸在水中。
非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又掏出一块干净手帕,目光凝住在江献晚面颊,蜜饯般的笑意在微扬的唇角丝丝缕缕晕染开。
花不休:“……”
风回雪:“……”
四个男人,悄然围着一人,各有所忙。
云为泽静静立在朦胧的烛晕一隅,看着那人坐在他哥膝头,左右两个男人抢珍宝似的,过了几招后,各执一只手,为其轻轻擦拭,帝隐俯身贴心为她褪了鞋袜。
一片祥和之态。
云为泽面色并无波澜,甚至唇边还噙着一丝惯常的弧度,掩在袖中的手指却似乎失了分寸,指节微微紧绷,透出一种过度的苍白,全无往日温润松快。
心口沉甸甸,又仿佛空荡荡。
发觉江行行梦中忽然哽咽出声,哭着喊了几声娘亲,顾不得其他,上前轻轻拍打。
江献晚这会儿醉的跟狗似的,除了本能的反握了一下江行行的小手,唇瓣努力微张,却吐露不出半个字回应。根本不知,也未曾察觉,暗戳戳的较量下,潮流涌动而又看似风平浪静的和睦。
她伏在花不休怀里,露出一线玉白纤长颈项,浑身软作一滩水,犹自微张着红唇,露出一点舌尖来,温顺的含上杯沿。
五人看的耳尖纷纷一热,微微出神的视线,情不自禁低垂,从那双莹莹水色的唇瓣,缓缓滑向悬空的足踝,各自动作不约而同一僵,神色也凝定了。
江献晚却不知,又轻轻晃动了一下小腿。
两截雪玉似的足踝与娇嫩的双足,脂光融融,宛如枝头徐徐吐出的雪白花苞,在珠幕中渗出微光来。
仿佛轻轻摩挲,便能轻易留下凌乱交错的痕迹,添出三分熟透的媚色。
尤其,深有体会的帝隐。
和吃过甜头的风回雪。
片刻后,察觉彼此细微的失态反应,各自掩饰般,再次无声装作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许是几只手令她不堪其扰,江献晚软软弹蹬了一下腿,睫毛翕阖几下,又轻又软的低声呜咽,尽是被打扰的不满。
只一声,五人又是一僵,花不休与她姿态最为亲密,那呼吸全扑在他颈窝,裹挟着江献晚身上的气息,顺着他的肌肤攀爬。
他睫毛剧烈震颤,喉结滚动了一下。
只觉那截只手可环的腰身,在掌心中燎出一片难耐的滚烫,惊人的热意从下腹处涌了上来。
简直在刀锋上行走。
几乎是仓皇失措的移开视线,正欲将她放在江行行身侧,垂眼时,却望进一双迷蒙带露的眸子。
这一刻,五道呼吸皆不由自主屏住,各自僵滞成一种古怪的姿态。
江献晚饮了太多灵酒,整个人像是从酒坛子中爬出来,浑身尽是桃花香气。
烛光之中,睁开了眼。
她神智是混沌的,眼睫织雾,涣散失焦的眼眸,一层蒙蒙的水汽。
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此处是何地。
更不知……面前晃动不休,重影似的几张美人面,是真实,亦或者跌入一处颠三倒四的梦境。
努力抬着睫毛。
可以看的出来,有在认真试图看清晰眼前人,是谁,又是几个。
许久,她忽然迷迷糊糊垂下眼,或许出于本能,手中软软的小手先占据她的心扉,失焦的眸子渐渐有了一点可怜的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