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再如何醉,江献晚第一时间歪歪扭扭,挣扎着别过头。
“行……行行。”
她吐字含糊不清,似隔着厚厚的水层,听不真切。
风回雪最了解她不过,忙抱了瞌睡不已的江行行搁在她膝头。
江献晚努力虚虚环住他一些,便安静下来。
她意识俨然被拖进混沌,半晌后,再次努力抬起睫毛,看向花不休。
呓语一般。
模糊咬字。
“师尊……”
“您……您,喜欢,他吗?”
风回雪:“……”
果然。
没良心的娘们,就是烂醉如泥,也怕他花不休!
非翎三人,亦是不由去看花不休。
看似闲散倦懒,手腕却是最强的。
面前五个男人,她唯独先看到了花不休,尽管醉着,不知眼前人是真是假,也抵不过她心底深处的在乎。
花不休眼睫低垂着,静静凝视孽徒那双醉意昏沉的眸子。
从中,看出一丝不安的紧张和认真。
心绪骤然像簧片被重重拨弄了一下,簌簌拧转,说不出来是什么。
只是,心底的气,在这一刻,全散了。
花不休再细细去看江行行。
他虚环着一大一小,二人眉眼七分相似。
不知过了多久,眼底被一抹柔光所取代,吐字低沉而柔和,“喜欢。”
孽徒的,他自然是喜欢。
喜欢。
江献晚听到了这两个字。
眼中雾气跟着轻颤起来,凌乱的眸子如云破月,挤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欢喜。
“您……喜欢他?”
她不确定的问,下意识想捉住花不休的衣襟,手指却晃晃悠悠垂落。
花不休握住她的指尖,拢在掌心,端详孽徒片刻,眼尾轻轻一挑,忽而冲她一笑,带上两分没好气的熟悉音调,“要不要让为师给你发誓?”
“要!”
江献晚脱口而出。
声音还挺大。听得出来,真就挺想要。
静眼瞧着的四个男人:“……”
更让他们轻吸一口气的是,江献晚恍恍惚惚伸出双臂,将江行行挤在中间,环上了花不休的脖颈,面颊随之轻蹭他颈窝。
“师尊,您……发誓。”
四个男人:“……”
花不休:“……”
他又好气又好笑,扶稳她的腰肢,一大一小,稳稳圈住,无奈顺着她,“为师发誓。”
暂且让孽徒蹦跶两秒,醒来最好依然能保持身边男人环绕的嚣张。
江献晚却像是瞬间圆满了,根本不知明日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地狱级场景。
小臂软软垂下,瞳孔那丝可怜的焦距再次消散。
她睫毛蔫蔫的半垂,眸光落在虚无,不言不语,不睡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风回雪小心将江行行抱过来,搁在榻间。
刚盖好被子,却听一道反射弧极长般的自言自语。
“好多……人。”
五人:“……”你才看到吗?
到了这里,空气悄无声息蔓延出一种浓郁的古怪气息。
五双视线,凝定在江献晚面颊,各有不同。
不难看出,花不休风回雪和云为泽反应大致相同。
咬牙切齿中,还含着一丝幽怨。
非翎悄悄往跟前凑,唇角酒窝浅浅,试图刷个脸。
毕竟,他与江献晚两次见面,都是戴着面具的。
帝隐在心中默默自省自诫,清冽如雪的颜色,表情最是柔和。
他这几日做了充分的准备,自然断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做出半分吃醋的举动。
一面从睫毛下注意着江献晚,一面将袖中睡的东倒西歪的鱼搁在江行行怀中。
江献晚自愿和非自愿下,连着喝了三天的大酒,撂倒一群人魔妖,胜利而骄傲的笑声,那叫一个猖狂。
江行行与她分别已久,时时乖巧忍耐,日夜思念数日,不舍得睡。
一直乖乖照看着自家娘亲,跟着熬了三日。
这会儿方睡下不久,雷打不动。
帝隐看看江献晚,看看江行行,见风回雪没注意,鼓起勇气,指尖偷偷从衣袖中探出一些,终于……轻轻碰上了那只犹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手。
心,顿时被填满,眼眶又是不由自主一酸。
江献晚这边气氛却没这般松散。
四道如锥的目光,犹如实质性,竟将她的醉意生生盯走三分。
眸子艰难滚动,有些诧异,“风回雪?”风回雪:“……”你终于看到我了?
没良心的死丫头!
风回雪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饶是心中有再大的醋意,也咬牙忍了,哼哼唧唧,“是我。”
明日等她醒了,再算账。
这事儿,最起码得闹出一个名分。
江献晚不知听到没有,视线缓慢一歪,“帝……尊?”
云为泽:“……”你还知道我在?
他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他还以为,江献晚有六个男人,眼里哪还能瞧见半个其他男人。
云为泽凭着一口气强撑至此,唇角竭力扯出一抹再温和不过的弧度,咬着牙根吐出的一字字,又不是那么回事,“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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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献晚,你等着。
却在听到她好奇又道:“帝隐呢?”
彻底维持不住那点仅剩的冷静,用力咬了一下唇肉。
很好。
江献晚事儿干的漂亮。
将他浑身摸了不知几通,又啃又亲,看了他身子,转脸就忘,喝水都没这么痛快。
毫无负责的端正态度。
她自个朝三暮四,就这般对待冰清玉洁的他?
江献晚实在冤枉,其实在想:这俩怎么没下棋?
听到她问,帝隐眼底跃出一抹难以自持的柔光,忙倾身,指尖轻轻拨开她鬓角一缕青丝,软声道:“晚晚。”
“我在。”
晚晚问他,心中定然有他一处位置。
足矣了。
眼看就剩自己一个没被点到,非翎急的不行。
根本不管三双死亡视线,将漂亮的脸蛋凑过去,拉存在感一般,晃了几下。
他唇似渥丹,眉目如含苞玉兰,双眸点点笑意宛若春水绿涨,隐隐流转星光,温情脉脉与她视线平齐,“晚晚。”
江献晚果然注意到了他。
她眼底似有重影跟着晃动,认真打量眼前黛眉含春的美人面,渐渐有些疑惑。
非翎敏锐的捕捉到这点疑惑,在她唇瓣轻启,想要说什么时,修直的五指忙虚虚一握,一支乳白骨簪便从那头青丝中落入他掌心。
往前轻轻一递,眼底与唇角的笑意活似拉丝的甜蜜饯,及时暗戳戳引导,“非翎啊,我是非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