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水晶灯折射出的浮光掠影忽然变得刺眼，眼前的觥筹交错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他的女孩明天就要出差，而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刚想起身告辞，陈默就了然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调侃道："就这么分不开？”
凌寒目光一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冷笑一声："差点忘了，还有笔账没跟你算——你倒是敢开口。"
陈默眯起眼睛，像只偷腥的猫似的凑近，压低声音道："物超所值好吧？"
"嗯？"凌寒危险地挑眉。
"你家小祖宗没跟你坦白？"陈默神秘兮兮地眨眼，"她可不止买了戒指，还顺带买了其他东西哦。”
"啧。"看着陈默这卖关子的样子，凌寒突然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袖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突然想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练练了。"
"......靠！"陈默连忙后退两步，直接把手机扔过去，"暴力分子！自己看吧。”
凌寒单手接住手机，点开视频后，画面里是那天的求婚场景——陈默的镜头稳稳地捕捉到丁浅朝他走来的瞬间，月光在她身后镀上一层银边。
视频里的自己明显愣住了，周围宾客的喧闹声都被处理得模糊遥远，唯有丁浅那句"你愿意娶我吗？"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又点开另一个视频。
是自己站在台上唱歌的样子，目光始终追随着台下那个热泪盈眶的身影。
凌寒关掉视频，喉结微微滚动："陈默你这家伙......"
"怎么样？物超所值吧？"陈默得意地晃了晃手机，"你要是想买原片，看在兄弟情分上可以打个折。"
凌寒突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另一只手利索地操作手机："转账了。"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备份删干净，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留着......"
"知道知道！"陈默揉着被勒红的脖子嘟囔，"重色轻友......"却在看到转账金额时猛地瞪大眼睛，"我靠这么多？"
"买什么好东西呢？"苏蔓终于应酬完女生那边了，端着酒杯晃到男生这边。
"绝世好料！"陈默手快，直接把手机抛给苏蔓。
凌寒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狠狠瞪了陈默一眼。
陈默其实存了私心。
他亲眼见过凌寒当年濒临崩溃的样子，绝不愿再见好友陷入那般境地，更不愿苏蔓成为那个导火索。
苏蔓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看视频，其他女孩都是当天在场的，立刻七嘴八舌地还原起当时的场景："凌少那天眼眶都红了！浅浅紧张得手都在抖！"
凌寒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当众抢手机的事，只能死死扣住陈默的手腕，压低声音："看来今天不练练是不行了。"
陈默正打算认命，没想到清溪突然扑过来，像只护崽的母鸡似的挡在他面前，冲凌寒眨眨眼："不许欺负我家默默宝贝哦～不然我可要跟浅浅告状啦～"
陈默一把搂住清溪的腰，得意地冲凌寒挑眉："怎么？羡慕吧？"
凌寒看着他们黏糊的样子，摇头失笑，松开了钳制的手。
那边的女生们已经看完视频，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苏蔓把手机扔回给陈默，目光落在凌寒无名指的戒指上——那枚丁浅亲手为他戴上的求婚戒指。
"丁小姐......很猛啊。"苏蔓扯了扯嘴角，语气复杂。
萧二端着酒杯晃过来，笑嘻嘻地插话："人凌少自己说的，他家那位就是被他惯成这样的。"
凌寒刚端起酒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了下来。
他摩挲着戒指，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嗯，我惯的。"
当包厢里的音乐渐入高潮，众人举杯畅饮、相拥起舞时，苏蔓环顾四周，却发现凌寒早已不见踪影。
此刻的凌寒正疾驰在回家的路上。
方才放下酒杯的瞬间，他就已经归心似箭。
车窗外的霓虹化作流动的光影，却不及他脑海中那个人的笑颜半分鲜活。
方向盘上的指节微微发白，他想起视频里她紧张到发颤的睫毛，那缓缓下跪的身姿，想起她总爱用虎牙轻轻咬下唇的小动作。
后视镜里，男人眼底的温柔与急切交织成一片星火。
什么应酬，什么聚会。
此刻他只想立刻回到那个有她在的家，把那个总爱闹腾的小祖宗紧紧搂进怀里，再告诉她千百遍：“我愿意。”
……
当凌寒回到家时，时针已划过凌晨，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
他特意绕去客房冲了个澡，生怕身上的烟酒气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推开主卧房门时，暖黄的夜灯下，丁浅正蜷缩在大床中央，怀里紧搂着那个小熊抱枕。
她半边脸颊陷在枕头里，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睡颜恬静得像个孩子。
凌寒掀开被角刚躺下，她就无意识地蹭了过来，像只找到热源的小动物。
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着她独有的气息，让凌寒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少爷...你回来了..."她含糊地嘟囔着，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软糯得让人心尖发颤。
"嗯，睡吧。"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场美梦。
丁浅在他怀里拱了拱，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又沉沉睡去。
凌寒看着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肩线，突然觉得——什么金樽美酒，什么衣香鬓影，都比不上此刻怀里的温度来得真实。
窗外星光渐隐，而他的整个世界，正安稳地睡在臂弯之中。
包厢的门轻轻合上，将凌寒匆匆离去的身影隔在门外。
陈默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次终于没有再出声阻拦。
他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就这么放他走了？"萧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陈默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有些人啊，注定是留不住的。"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尚未关闭的聊天界面，凌寒的大额转账金额赫然在目。
楼下，凌寒的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流光，朝着有她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