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觉得寒冷 作品

第193章 凌寒浅浅开

晨光透过纱帘洒落床畔,丁浅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腰间正环着一只温热的手臂。

她轻轻转身,凌寒熟睡的侧颜近在咫尺,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昨夜他不在时,她抱着他的抱枕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踏实。

这好像是他们重逢后,他第一次独自外出赴约。

直到后来,朦朦胧胧中,熟悉的雪松香气突然笼罩过来,她才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丁浅用指尖虚描着他的眉骨,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原来她还是有点在意的。

那个叫苏蔓的女孩——与他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常春藤名校毕业的才女,举手投足间都是她学不来的优雅矜贵。

他们站在一起时,连袖扣都闪着相称的光泽,的确般配。

"唉......"她无意识地轻叹出声,在静谧的晨光里格外清晰。

凌寒刚睁开眼就捕捉到这声叹息,睡意顿时散了大半。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下巴蹭了蹭她发顶:"大清早的叹什么气?舍不得我啊?"

原本只是逗她的玩笑话,却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一僵。

下一秒,丁浅整个人扑进他胸膛,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他颈窝里钻,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嗯...舍不得,怕你被抢走了,那我怎么办?"

凌寒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涨。

"傻瓜..."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我从来都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晨光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渐渐同步。

直到刺耳的闹铃划破宁静,丁浅才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红着耳尖跳下床:"该、该洗漱了!"

她同手同脚地往浴室冲,却被凌寒一把捞回来,在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最终凌寒还是坚持要送她去机场。

放好行李后,他细心地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看着她像只小仓鼠似的钻进去。

刚坐进驾驶座,他就发现丁浅正在跟座椅较劲——昨晚苏蔓调高的座位,此刻被她用全身力气往下压,屁股一扭一扭的,连发梢都跟着用力。

凌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怎么啦?"系好安全带的丁浅一抬头,就撞进他幽深的目光里。

"没什么,"凌寒嗓音微哑,"就是觉得你这样特别可爱。"

"哼!"她突然像只炸毛的猫,又开始作妖:"老实交代,副驾驶是不是坐过别的女人?"

她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自以为很凶的样子。

凌寒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丁浅惊得睁大眼睛——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的吻辗转落到她耳际,灼热的呼吸烫得她浑身发颤:"再撒娇..."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垂:"昨晚忍得那么辛苦,我都没舍得动你,你是真不知道?"

丁浅涨红着脸推开他,手忙脚乱地坐正身子,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傻子..."凌寒低笑着揉了揉她发顶,重新系好安全带。

引擎启动的嗡鸣中,他左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右手如往常一样紧紧攥住她的。

"唉......"她又忍不住叹气。

"浅浅,别乱想。"凌寒捏了捏她的手心,晨光里那声叹息他听得真切。

丁浅回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声音轻得像羽毛:"她太优秀了...凌寒,和你的确很般配。你们的言行举止,连吃饭的优雅都一模一样。"

凌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两颗般配的螺丝钉?不过是世家规矩浇灌出来的产物罢了,和流水线上的螺丝钉有什么两样?千篇一律的,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你见过谁羡慕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吗?"

丁浅的呼吸突然凝滞,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什么螺丝钉。”

后视镜里,男人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当初是谁说我是老古板的?”

"那都是玩笑话!"她急急地辩解,耳尖微微发烫,"谁让你那时候总是一板一眼的......"

低沉的轻笑在车厢里荡开:"从小规行矩步的长大,能不正经么?"

丁浅忽然语塞。

丁浅感觉到凌寒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带着些许凉意。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浅浅,你看过话剧吗?"

"看过啊!"她微微蹙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台上的人穿着华贵的戏服,戴着璀璨的珠宝,走到哪里都被聚光灯追逐着。"他的目光穿过车窗,落在某个遥远的点上,"可每一个动作都被剧本框死,连说出的台词都是别人写好的。"

丁浅感觉到他的手指突然收紧。

"如果不按剧本演,甚至会被记作舞台事故。"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像不像...提线木偶?"

她张了张嘴,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截住。

"可木偶不会反抗..."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它们没有意识,也意识不到自己是木偶。"

凌寒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低笑了一声:"所以,你是羡慕那些精致的木偶,还是,觉得它们可悲?"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声音低得几乎像在自言自语:"如果有一天,木偶觉醒了,你觉得它还会甘心被牵着走吗?"

丁浅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敏锐地察觉到凌寒今日不同寻常的情绪。

他向来清冷自持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层罕见的阴霾,那些自我贬低的话语像刀子般一句句剜在自己心上。

"少爷..."她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你今天怎么了?"

她指尖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这样不堪?"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丁浅忽然发现他浓密的睫毛在轻微颤动,像是承载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重量。

这个向来骄傲的男人,此刻竟将自己贬低至尘埃里。

凌寒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昨晚苏蔓那样问我时..."他停顿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后怕,"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当年真的和她一起出国了会怎样?"

晨色中,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说实话,在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按部就班过完这一生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甚至不会意识到这样的人生有什么缺憾。你说,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凌寒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他苦笑一声,"我们从小就被困在那样的金丝笼里,若不是遇见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活得像个人偶。"

“可连你也觉得我们般配...”他抬起眼,眸中情绪翻涌,"你说...这难道不可怕吗?"

听着凌寒近乎破碎的自白,丁浅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堵了团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她从未想过,他的心底竟藏着如此深的不安与惶恐。

指尖下意识收紧,将他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的颤抖,那细微的战栗透过相贴的皮肤直抵心脏,像只被困在暴风雨中的蝶。

丁浅突然俯身,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差一点..."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空洞,却让人听得心尖发疼,"我就要被那根无形的线,操控着走完这一生了。"

凌寒低笑出声:"你不知道,我每一天都在庆幸,自己醒过来了。"

凌寒突然侧过脸看她,眼底翻涌着晦暗难明的情绪。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闪而过,他很快又转回去注视前方路况,喉结微微滚动:"现在...你还觉得那样的般配值得羡慕吗?"

丁浅将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感受到他掌心的微凉,声音哽咽:"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这些话会让你这么难过。"

凌寒突然打转向灯,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凌寒解开安全带,在昏暗的车厢里倾身向前,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额头相抵时,他的呼吸温热地拂过她的唇畔:"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我的确是...有些后怕。"

丁浅突然仰起脸,在微弱的光线中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少爷,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流水线上的螺丝钉,更不是什么提线木偶。"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却倔强地继续说着:"凌寒独自开,为有暗香来..."

她的指尖轻抚过他微红的眼角,"你是雪中那枝最特别的梅,越是风刀霜剑,暗香越是动人。"

凌寒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温柔低语:"我倒希望是凌寒浅浅开,你才是那朵独一无二的花,像山野间最恣意的蔷薇,不循花期,不守常理,却让我甘愿做你攀援的篱笆。"

丁浅轻轻回握住他微颤的手指,在交缠的指间郑重承诺:"好,凌寒浅浅开..."

她仰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吻,"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些让你难过的话了。"

"昨晚我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凌寒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

"啊?为什么?"丁浅诧异地抬头。

凌寒苦笑着看她一眼,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没办法,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你。"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中指上的戒指,"想你有没有好好吹头发,睡前喝没喝牛奶,会不会又踢被子。”

丁浅突然仰起脸,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笑容:"好啦好啦~"她像只得逞的小猫般晃了晃他的手臂,"反正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大不了真到那一天,本小姐就手撕白月光,脚踹渣男!"

凌寒忍俊不禁,倾身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又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才坐回去发动车子:"怎么办..."

他故意拖长音调,眼底盛满宠溺,"我居然有点期待看丁大小姐大杀四方的样子。"

"哼!"丁浅扬起下巴,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睫毛上跳跃,"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

那理直气壮的小模样,活像只扞卫领地的小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