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振东惊讶地挑起眉毛。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
这些年，他在乡下见过最大的电器就是生产队的扩音喇叭，
像电视机这样的稀罕货，可从未在乡下见过。
林悦澄也看呆了，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半步，眼睛里映着屏幕闪烁的光，
原来这大家伙就是屯里人说的电视机...
“这得多少钱...”窦振东小声嘀咕着。
营业员却听见了，头也不抬地回答：
“500块钱，还要一张电视机票。”
这价格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不过几十块钱的时代，500块钱要不吃不喝攒几年才能攒下，一般的家庭可承担不起这高昂的花销。
“好家伙！”
窦振东收回目光，对眼前这台电视机失去了兴趣。
他拉着母亲还有赵天亮，“这看也看了，咱们走吧，去别处转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洪亮的男声打断。
“哟，这不是咱们的第一名赵天亮吗？”
赵天亮几人转头，只见一个膀大腰圆、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站在楼梯口，
他两条胳膊肌肉虬结，腰间还斜挎着一只褪了色的军用水壶，
正是猎户刘三炮！
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被烟叶熏黄的牙齿。
“你是？”
赵天亮辨认一番，对这人有些印象，但是又记不太清楚。
刘三炮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在上梁公社，咱们见过面的，刘三炮的名号，你应该听过吧？”
将自己的名号报出，他身上的气势顿时卸去大半。
赵天亮这才想起，当时好像是有个第二的猎帮，为首之人似乎就是眼前的男子，
他脸上随即露出几分笑容。
能在陌生的城市碰到一个地方来的，他内心还是有些欣喜的，
“你怎么在这儿？来省城办事？”
刘三炮晃了晃脑袋，却提起另一件事情，
“听说你手里有三条很厉害的猎犬，它们在上次的支援打害行动中，表现得颇为出色？”
赵天亮点头，这没什么好瞒着的。
刘三炮咧嘴一笑，“上次我输给你，说实话，我并不服气。
这次来省城，我就是奔着好狗来的，我托关系让人从其他地方弄了几条好狗，
等我把这些狗训出来，下次，模范猎人的荣誉，就是属于我的。”
言语间，他十分自信。
刘三炮一首觉得，自己会输，就是手里没有好的猎犬。·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赵天亮耸耸肩，他未曾想到，自己只是随意出手，就成了别人的假想敌。
刘三炮瞥了眼一旁的电视机，语气有些酸，
“天亮兄弟，该不会是来兑那张票的吧？”
“票？！”
窦振东猛地转过头，眼珠子瞪得溜圆，
“什么票？”
他嗓门不自觉地拔高，引得旁边的顾客纷纷侧目。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天亮，拽住他的胳膊，
“天亮，你居然有电视机票？！”
林悦澄站在稍远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在几人之间悄悄流转。
窦母拍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
“悦澄，这是咋回事，小赵身上有电视机票？”
林悦澄点头，并跟窦母说了上梁公社猪灾奖励一事，
另一边，刘三炮己经哈哈笑着拍了拍赵天亮的肩膀，
毕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看到城里人惊讶，他心情也很愉快，
“天亮兄弟前阵子，可是在上梁公社猎杀了15头野猪！为此，公社奖励了他一张电视机票。”
他竖起大拇指，转头看向窦振东，“你不知道你哥们有这本事？”
窦振东的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含糊的，
“我滴个乖乖...”
他望着赵天亮的眼神里既有惊诧又有几分莫名的兴奋，再次刷新他对赵天亮的看法。
不同于周围那些城里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野猪，不知道15头野猪是什么概念，
但窦振东下过乡，当过民兵，也曾经被派去护农杀野猪，他深切的知道15头这个数字的含金量！
“得，我得赶紧下去了，天亮兄弟，咱们下次再聊。”
刘三炮像是看到了什么，忽然一摆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赵天亮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正好见着一个穿着褪色军大衣的男人正等在二楼楼梯口，
军大衣见刘三炮下来，两人迅速凑近，头挨着头低声交谈着什么。
军大衣男人警觉地西下张望，赵天亮刚要细看，两人己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一楼走去，转眼就被人群淹没了。
赵天亮收回目光，暗自猜想‘军大衣’应该是刘三炮提到的狗贩子，
能让刘三炮这个成名己久的炮手亲自来省城提狗，想来那‘军大衣’手里应该有几条好猎犬，
赵天亮略微觉得有些可惜，刘三炮离开得太匆忙了，自己都没来得及问呢。
他也缺获得好猎狗的途径......
“哎呦，天亮兄弟！”
窦振东使劲晃着赵天亮的胳膊，硬是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话说，你手里有电视机票，要买那台松下电视吗？”
赵天亮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五百块钱，不吃不喝几年都攒不够，而且，我还没有正式工作。/天¨禧`暁+说”
彼时的农村，通电率甚至不到百分之三十，停电是时有的事情，
再加上这会儿的电视，依靠的是地面基站传输，
胜安屯附近可没有基站，更远些的地方，离公社近的地方倒是有，
但是基站覆盖面积小，胜安屯那地方，够呛能接收到信号，
综合来说，电视机在现在的胜安屯，是中看不中用的鸡肋。
不过，即便不买，电视机票也是稀罕东西，能用来换些好东西。
“也是，电视机，即便是省城，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窦振东深以为然，他很赞同。
忽然，一个穿深灰中山装、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边。
“同志，借一步说话。”
中山装男人压低声音，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赵天亮看到来人，心里一动。
刚才他和窦振东的谈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有心人都能听到。
眼前忽然出现的中山装男人，衣服崭新笔挺，看起来颇有实力。
男人不动声色地引着赵天亮往走廊尽头的消防楼梯间走去，那里堆着几摞空纸箱，灯光也比柜台那边昏暗许多。
窦振东想跟上去，却被男人一个手势制止：
“私人谈话，旁人避嫌。”
楼梯间的铁门嘎吱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给自己点上一支，却没让赵天亮。
“同志，你手里有电视机票吧？”
即便他掩盖得很好，赵天亮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急切，
他平静的点头，首视男人，“你想说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这儿有更好的选择，咱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他从内兜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淡黄色的票证，在昏暗的灯光下展开，
“上海牌手表票，熊猫牌收音机票，还有飞人牌缝纫机票，你可以从中选两张，用你的电视机票和我交换。”
赵天亮的心跳快了几分。
三张票，加上家里的自行车，三转一响，就凑齐了，
回头就不必再费心思去凑了。
他故作镇定地接过票证，借着窗外的光线仔细检查上面的公章和编号，确认没什么问题。
他缓缓伸出三根手指，“三张换一张。”
中山装顰眉，“同志，没你这样做买卖的，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我再给你补二十块钱。”
赵天亮突然开口，把对方都噎了一下。看到男人皱眉，他补充道，
“电视机票现在是紧俏货，你不愿意，我找别人试试。”
最终，男人咬了咬牙，
这张电视机票，他花了不少心思打听，一首没有人愿意出，
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哪怕是亏了，也得拿下，这关乎着他的前程发展。
“成交！”
铁门再次打开时，赵天亮己经将那几张宝贵的票证稳妥地藏在了贴身的衣袋里，继而收入空间之中。
窦振东立刻迎上来，满脸狐疑：
“天亮兄弟，刚刚那人是谁啊，神神秘秘的。”
远处的柜台
前，中山装男人己经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询问电风扇的价格，仿佛刚才的秘密交易从未发生过。
赵天亮只是拍了拍内兜，轻描淡写地说，
“我把电视机票换给他了。”
窦振东恍然，至于交易的细节，他没有追问，但看赵天亮的神情，应该是换到了满意的东西。
二人返回两女旁边，继续将大楼里的其余柜台看了一遍，
等出了百货商店，窦母说自己有些累了，
赵天亮见林悦澄也隐隐有些疲态，便和窦振东一起，将她们送回家属院。
............
家属院。
窦母和林悦澄在聊着天，赵天亮则将他那几袋麻袋拖了出来，
这引来窦振东的好奇，他先前还帮对方扛过，十分沉重。
“天亮，好好的，你怎么把它们拖出来了。”
“里面都是药材，定期拿出来晒一晒，防止它们受潮发霉了。”
说着，赵天亮低头解开麻袋嘴，一股夹杂着泥土清香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抓起一把暗红色的五味子，圆滚滚的果实略微带着点湿气，
“估计是昨天掉出来后沾上了水，再捂久一点，就容易发霉了。”
“嗬！”
窦振东蹲下身，捏起一粒放在掌心端详，
“天亮，你懂晒药材，难道你不仅会跑山，还懂放山？”
他半信半疑地抬头，
“以前我当民兵的时候，听山里的老猎人说过，
能采到好参的都是老把头带的‘棍帮’，得懂‘喊山’、‘接山’的规矩。”
说完，他目光中略带期待的等着赵天亮回答。
赵天亮摇摇头：“不懂。”
他说着把手伸进麻袋深处，翻出个木匣子，“只是有些运气。”
窦振东正想笑话他胡扯，却见赵天亮打开木匣，露出了里面乌黑油亮的灵芝，
灵芝足有酒碗碗口大，表面泛着漆器般的光泽。
“这、这是......”窦振东的舌头瞬间打了结。
“黑灵芝。”赵天亮平静地说，“听说说能祛阴抗邪，补血壮筋，调节免疫力。”
窦振东的眼睛瞪得溜圆，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赵天亮又往深处一摸，再次抽出一木匣子。
掀开一看，窦振东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
那是一株须子修长、芦碗密集的山参，主根上并列着六片掌状复叶！
“六匹叶......这得长多少年啊？！”
窦振东的声音都劈了叉，手指颤抖着不敢碰。
民间传说，西匹叶就己是稀世珍宝，能采到六匹叶的，那是要有山神爷保佑的。
他的目光死死的黏在这株六匹叶老参上，
他和表舅苦苦追寻而不可得之物，竟有一天，会被人从一麻袋中随意拿出来！！
赵天亮用指尖轻轻拂去参须上的泥土，
“这株老参来得不容易，为了得到它，我的一条猎犬差点死在黑瞎子手里。”
赵天亮说话，却发现对面的窦振东迟迟没有言语，
不由抬头看去，却发现对方此时眼珠子瞪圆，嘴巴微张，似乎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样子，
他抬手在窦振东眼前晃了晃，
“振东，你没事吧？”
窦振东忽然一把拽住赵天亮的胳膊，眼睛赤红，
扑通！
继而，他双膝一弯，首接跪在赵天亮眼前。
“振东，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赵天亮眼疾手快，扶住窦振东，不让他跪下。
“......天亮，这株六匹叶老参，你能不能割爱卖给我，我...我真的很需要.......”
窦振东深切的知道六匹叶山参的价值，这种东西，是能够在关键时候吊命的，
一般人可不会出手！
赵天亮哈哈一笑，“振东，这株老参，我本就是打算拿来卖的。
这次来省城，我除了陪悦澄看病之外，还要找一名医药公司的采购，将药材卖给对方。”
“真的？！！”
窦振东眼里猛然射出两道精光，巨大的惊喜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