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初 作品

第35章 少年的终章

江夕禾被老师频频叫去。)?微)趣:·小¢说}1t {?首÷发¨-

班主任非常负责,时常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开导她,并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江夕禾走出诊疗室,感觉心情略微平静了下来。

她尽量更小心、更低调、更不引人注目地生活,像是阴沟里的虫子,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甚至连食堂都不敢去。

有一日,周书谨拦住了她,他不许她躲避,执意把她带走楼梯的拐角,怜惜地看着她:“暑假我找过你好几次,夕夕,你电话打不通,QQ也不回复,我好担心你。”

江夕禾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对着他,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似乎一夜之间就化为了乌有。

她甚至觉得被他注视着,是一种负担。她承受不了这样关切的眼神,生怕他再提起她家里发生的事儿。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跟你一样难受。”周书谨垂眸看她,认真地安慰道,“我愿意陪你一起度过,你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好不好?”

江夕禾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悲哀,他怎么可能会跟她一样难受?

能跟她感同身受的人,己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周书谨见她沉默着,轻轻叹口气,又说了很多宽慰她的话。!w.6¨1+p`.¢c.o′m¨

江夕禾一言不发,等他说完话,默默地转身走了。

走回宿舍,生活老师请她过去,为难地开口:“江同学,我给你换一间宿舍,你觉得怎么样?”

江夕禾问:“为什么?”

“因为有同学反映,你夜里睡觉的时候,会在梦里面哭喊出声,对大家的生活有点干扰了。”生活老师委婉地开口,“我们都知道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可能你需要一点空间,刚好还有宿舍空着,你想不想单独住一间?”

“哦,这样。”江夕禾木木地说,“可以。”

她回宿舍收拾东西,舍友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眼神。

婷婷走过来,帮她收拾桌面,一边说:“其实我们不是故意想让你换宿舍的,主要家里面顾忌……怕影响到学习……唉,夕夕,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没事。”江夕禾笑一笑,“对不起啊,打扰你们了。”

她平静地继续上课,可是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专注。

老师讲课的时候,她的注意力总会飘到很远的地方,连黑板上的字都认得很吃力。

有一天周末回去,她觉得不堪忍受,走到许棠的房间里,轻声跟她商量:“妈,我想退学。!精\武+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许棠正在给外公缝衣服,听到她的话,几乎要失声尖叫:“你说什么?”

江夕禾喃喃地说:“我在学校真待不下去了,我觉得好难受,别人总是盯着我,总是议论我……”

她的声音很轻,许棠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她只是握着针线,一边用力捏着江夕禾的肩膀,尖锐的针头刺破了她的手:“你不读书,你想做什么?像妈妈一样一辈子在厂里打工吗?你看看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也想像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吗?”

许棠嚎啕大哭:“索性我们娘俩儿都别活了,现在一头跳河里去,省得你这辈子白受罪!”

外公闻声走进来,他问清楚情况,第二天颤颤巍巍地跟江夕禾一同到学校里去了。

班主任和校长显然都非常同情她的状况,他们在办公室跟外公聊了许久,最后商议出一个办法。

外公回来征询她的意见:“郑校长说,他有关系,能为你转学到隔壁宁县去上学,那儿没人认识你,你愿意去吗?不过是普高,没有二中这么好……”

江夕禾含泪说:“我要去。”

外公和许棠便出了转校费,为她办理了去宁县西中读书的手续。

那是生平第一次他们送她去上学,两个半小时的大巴车程,江夕禾来到一个陌生的、没人认识的环境。

新的校服还没及时买到,她身上勉强穿着嘉县二中的运动服,走到新的班级里。

因为怕被人认出,她的脾气也愈发怪异、内向。别人跟她说什么都当作没听见。

她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不跟同学交际,每天独来独往,像校园里面的隐形人。

她听到有人开玩笑,称她为“冰山美女”。

便开始害怕因外貌被人议论,索性给自己剪了一个厚厚的刘海,几乎要盖住眉眼。

她被临时安排进了一个转学生宿舍,里面只住了三位同学,还是不同年级的,她们平时几乎也不交流。

江夕禾便在宁县度过了人生最寂寞的两年。

她像哑巴一样活着,不到万不得己,不开口说话。

她的成绩也一落千丈。

倒不是她不认真学习,只是现在总没有办法像以前那种集中注意力。

她瞻前顾后,不想被老师点名,心思总是会飘到很远的地方。

遇到不懂的难题,她也不再跟同学、老师商量了,不会就立刻放弃了。

老师对于她这样不上不下的学生,也没有特别关照,因此她的期末考试成绩,越来越趋于平庸。

许棠对于她的名次非常不满意,然而她手头紧巴巴,没办法拿出补课的钱,只能不停唠叨着,让她上进。

江夕禾换了手机号码,江诚给她买的ipad也没有再使用。之前的QQ也不肯再登陆了。

她跟以前所有的同学朋友都失去了联络。

包括林尽辰。

其实林尽辰想要找她,非常简单。

她在门头巷的家没有变,许棠和外公的手机号也没有变。

甚至有一次许棠还跟他联系过,她试探地问他能不能出具一份谅解书,可以设法让江诚减刑。

林尽辰拒绝了。

许棠也不勉强,只问他过得好不好,他礼貌地说一切都好,并问爷爷好。半个字都不曾提及过她。

江夕禾还是很久之后,在饭桌上,听外公和许棠聊起这件事,才后知后觉的。

彼时林尽辰的名字己经消失在她的生命中,长达一年多没有出现了。

她己经很少再想起他,因为提到他,总会觉得寂寞。

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以他坚韧不拔的性格来揣测,他一定过得比自己好。

江夕禾心想,她如果早知道那次在十字路口的分别,就是永别。她一定要多和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