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的痛苦和颤抖刺痛了她，仿佛在向她求证，是他要生还是要他死。-m￠a-n′k?a.n?s?h-u^.`c/o,m′
“是的。”江夕禾盯着白墙上的一块灰尘，朗声回答，“周书谨跟我说，高中的时候没有关心我，现在很内疚，想弥补我。所以我答应周末去找他。”
“你……”林尽辰更往前逼近一步，按住她肩膀的手在微微颤抖，凶狠地说，“不行，你不能去。”
“你听见哥哥说的话了，不许去找他。你不能这么对我！”
“晚了。”江夕禾木然地答，“放假七天，我天天都在见他。”
林尽辰一瞬间发不出声，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
江夕禾别过脸，不想对上他痛苦的双眼，轻叹一口气，疲倦地说：“你也知道，我很容易就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我太缺爱太寂寞了，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
“以前是你，现在是他，将来还会有其他人。你也不要太把我当回事儿了。”
林尽辰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想从江夕禾脸上找到她的犹豫。
可是她早己经下定决心，这些话在心里演练过千遍万遍，如今说出口，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他发现破绽。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样也挺好的，终于解脱了，再也不必为了怕连累他而提心吊胆了。￡xx搜?e搜_¤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1?-快+/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林尽辰苦笑一声，他好像觉得特别荒唐，轻轻放开了她。
江夕禾想再说几句狠话，最好能逼他一走了之，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努力不眨眼，不敢让眼泪落下来。
她住在五楼，窗外的风景也不过是另一栋破旧的职工楼。
大约是有清洁工在楼下打扫垃圾，推着沉重的垃圾桶走来走去，轮子划过地面，滋啦啦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她便一首倔强地听着。
林尽辰强自镇定地坐回椅子上，一边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神情在头发的阴影中，有些看不清楚。
过了很久，他才低哑地开口，怔怔问她：“如果我说，我不许你和他见面，以后也不准同他来往。他答应要弥补你的事情，我能加倍地补偿你，你愿意吗？”
江夕禾摇摇头。
她木然地说：“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样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林尽辰字字带血地问她，“还要我吗？”
江夕禾说不出话来。她有什么资格，选择要不要他呢？
她恍恍惚惚地想，这样活着真是没意思极了，每天都过着违心的生活，没有一天是痛快的。_x,s+h!a¨n+j~u-e^./c￠o/m!
她对着别人唯唯诺诺，却把刀刺向最爱自己的人，不管不顾他的痛苦。活该她走到这一步。
林尽辰见她不说话，双眼通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他英俊的脸上有痛苦，还有挣扎。
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替她找出了个借口，沉沉地叹气，语气异常地平静：“夕夕，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意外，初恋都是很难忘记的……周书谨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你们突然见面，再喜欢上他很容易。”
也许是她向来表现的对他冷淡，林尽辰在这场感情中没有得到过安全感，他轻易地就相信了江夕禾的话。
他嗓子里有些颤音，用力握住拳，继续说：“这样吧，你可以去跟他见面，但也不用急着离开我，因为你也自己说不准，他现在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对不对？也许你只是一时新鲜，过一阵子，对他也就腻了。”
就像对他一样。
江夕禾被他的话惊到，转过脸看向他。
林尽辰面色苍白，不知道是想说服她，还是要说服自己。
他朝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要是你觉得他不够好，我们就还按说好的，将来继续一起生活，好吗？”
江夕禾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感觉心脏瞬间被揉成粉末，连痛都来不及了，只再次轻轻摇摇头。
林尽辰一下急了，他又站起来，强迫她面对自己，脸上有深切的哀求：“夕夕，我能接受你喜欢别人，真的。你还小，多接触点外面的世界，也是应该的，哥哥不想拦着你。但是你能别离开我吗？”
他闭了闭眼睛：“我没办法失去你。”
江夕禾忍住眼中的泪，木讷地问：“那我们像小时候一
样，做回哥哥妹妹，你愿意吗？”
林尽辰的唇抖了抖，半晌才说：“我做不到……”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你一开始不给我机会，我是能做到的。但现在真的不行了，夕夕，你喜欢别人超过喜欢我，我也认了。我知道我不够好，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这么容易就放弃我了，好不好？”
他殷切期盼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轻轻一点头，问题就解决了。
在江夕禾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她默默为他心痛，替他不值得。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他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她的身上，并不是一件好事。
人生漫长，他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否则一旦激情退却，他们还能剩下什么？
从小见惯了许棠经历的种种，江夕禾对爱情、对婚姻，从来都不抱指望。
她可以伤害自己，忍受一切的痛苦，也并不想去伤害林尽辰。
然而长痛不如短痛，跟她这样一首纠缠不休，让她成为他的累赘，他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正常读书和工作？
于是狠下心，对他正色道：“哥，你回去吧。既然你们项目结束了，就早点回去上学，我实在是不想和你吵架。”
林尽辰说：“我不走。”
“给我一点空间吧，”江夕禾说，“你这样步步紧逼，我觉得很烦。”
林尽辰似乎想质问一句，他到底逼她什么了？
但是他忍了又忍，最后颓然地说：“好，你要空间也好，要自由也好……我都给你。但我刚刚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吧。”
江夕禾不说话。她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
不管是伤害他，还是挽留他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了，只希望他比她更早地，从这磨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她知道林尽辰向来十分坚强，连林娟的死，他都能走出来，情情爱爱这种小事，有什么值得悲痛的呢？
她坚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