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春归 作品
42.为她驻足
他是对的,就像经脉贯穿身体,直至蓬勃跳动的心脏,他们的纽带链接鲜明。
逆天而行,与天为敌,从其中厮杀出一条生路。
她瞧着孟安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倚靠门旁。
面如白玉,偶尔轻咳一声,语气显出几分轻快:“四哥来得可真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
“有意来寻我家阿莺。”
宋莺时忍了又忍,终是瞥他一眼。
孟安暗自思量着少女这一眼神,收到警告后,及时闭上嘴巴。
“我探不到五弟与你的气息。”孟应没理孟安,他早已习惯孟五公子时不时抽风的行为。
所以是来探查他们的情况,确保他们安全?
宋莺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也捋不顺其中关联。
“四哥难得关心我一回,五弟倍感荣幸,只是四哥对我家阿莺,未免关心的有些过了。”
孟安略一挑眉,眼眸微抬:“我可从未听说,孟家四公子是什么仁义之辈,最广为流传的,是说四哥你冷漠……”
嘴上一片柔软,少女的手按住他的话,他“哼哼”两声,终于是闭了口。
孟应目光沉沉,扫过来的一眼冷如寒冰。
孟安毫不畏惧,对视上的瞬间弯眸,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宋莺时觉得自己很想扶额。
她警告地望一眼孟安,这人回来后就像是放飞自我了。
自己还没浪成这样呢。
“无事便好,母亲甚是担心你,”孟应对上少女略带歉意的眼眸,声音柔和几分,再度看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宋莺时揉着因撑地太久而疲劳过度的手腕,有些不解道:“你不喜四公子?”
“当初他叫你提防着些我,你可当真?”孟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向她反问。
“难道不该吗?”笑语盈盈,宋莺时停下揉拭动作,抬眸望向他。
孟安轻轻“哦”了一声,轻飘飘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但宋莺时直觉他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她平生讲究有事敞开了说,所以问得自然,半点也不像是猜测。
回应她的是孟安无奈的神色,他想说些什么,但出口却是“算了”,心理倒是不意外少女的耿直。
提步走进院中,留给宋莺时一个孤冷清瘦的背影。
一个两个,都什么脾性?
她是真的不理解,也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追上去问问?”俏丽的声音乍然响起。
粉衣上流光忽转,像是光波浮动于其上,随着惊春的侧身,衣角处粉白衣带伏起,“若是你没有先遇见我,那你是否会认为我是个坏人?”
宋莺时压住心底的雀跃,果断摇摇头。
“若是小妖怪说我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呢?”
她发现,自己似乎知道孟安生气的点了。
他气自己相信孟应而不信他,但是……
她恍然一惊,她怎么会信任一个陌生人的话语呢?
心底顿时涌起几分凉意,孟应是什么时候让她放下了防备。
不,或许说,孟家怎么让她丢失了警惕之心,大长老?孟祈?还是孟应?
脑海中闪过一抹影子,玉佩水润晶亮,指尖不自觉抚上玉佩,手感细腻,不似一开始孟安赠予她时的触感,倒像是在抚摸人皮。
她猛地松手,绳子断裂,玉佩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像风拂过的长鸣,但入耳却又沉闷无比。
期间除了自己与孟安,只有一人接触过玉佩——
看着宋莺时开悟的模样,惊春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少女没忘记自己,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真是奇怪,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从她的记忆里被抹去,按理来说,她也不应当存在于她的回忆之中……
“惊春。”
清亮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少女忽然回首,杏眼弯弯:“真是个好名字,惊春忽赴桃花开,这二字,是谁为你所取?”
惊春张了张口,却陷入无尽的沉默,有什么阻止她出口,或者说,阻止宋莺时恢复记忆。
她想告诉少女
——这是她所取,是她所为,所以她记得,因为这是属于她的回忆。
那裴回呢?为何少女谁都记得,偏偏忘却了他。
宋莺时久等不至答案,好在她也并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孟家藏着的古怪。
“你睡了好久。”听到少女的话,惊春撑了撑嗓子,终于感受到热气流动,于是低低应了一声。
“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们相识的原因。”
惊春不说话,跟着视线中的衣袂缓慢移动。
宋莺时不需要她的回复,她不是失智,通过刚才的问题,也大概能猜到天道在其中搞鬼。
“那段记忆许是非常重要。”听起来像是在自问自答。
惊春目光向上移,却扫了个空,倏然巡视周围,才发现少女不知何时与她并排同行,脸上的微笑极浅:
“但没什么比现在的记忆更重要的了。”
前方出现的人影颀长,看过来的眸子清疏通透,如水中行舟,刹那情绪带动涟漪阵阵。
但惊春就是知道,少女口中“现在的记忆”不关乎任何人。
包括她自己本身。
她只是想记着这世间一切的虚妄——相争的日月,失序的星纪。
或许还有坑她一头血的可恨天道。
宋莺时迎上几步,对着孟安的视线忽而眉目低垂:“抱歉。”
孟安惊异地眨眨眼:“还以为四哥那只老狐狸的道行够深,没想到三日都未撑过。”
他微微弯腰,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语气轻轻:“快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那只老狐狸的?”
宋莺时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在那里等着我自责。”
“我可不敢,”孟安话是这么说的,却是直起身子,神情专注而认真:“那你因为我而自责了吗?”
比话语先至的是碧绿玉佩,他诧异接过,手指摩挲两下,摸到碎裂的边角后蓦地加重力气。
“祂是你的父亲。”
肯定的语气让他无法否决,只好夸奖般的开口:“阿莺聪慧,我的否定应当是再无意义。”
从孟安送她玉佩时,她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孟安的表现可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将父亲遗物送与她。
后来他说父亲掩埋了他,谁家父亲闲着没事会去挖坑埋自己儿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孟安被孟家主坑了,还是个天坑,爬不出来那种。
她想那个谎言,就是重生。
宋莺时走近孟安身边,本不清晰的雾气瞬时浓郁起来。
孟夫人表现得如此爱五公子,却又让孟应监视他们,足以说明不正常。
偌大一个院子,孟安偏偏带她到孟夫人布置的房间,恐怕住处是假,想假借她手将那枚玉佩带走才是真。
黑雾自他身上溢出,本是蜷缩着不想让她发现,但知晓自己藏不住之后,便放肆地缠绕她指尖,莽足劲憋出一声“噗”的声响。
开出的黑色的小花,就像爆炸的乌云。
黑雾顿时绕作一团,委屈地钻回孟安衣袖中。
孟安:……
宋莺时笑出了声,却也疑惑。
凑近了白衣,勾出黑雾:“那夜是它们吗?”
少女头上的桃花簪泛莹光,映照着落日红酣,连柔软的发丝都衬出些许红色。
孟安忍住上手揉搓的冲动,应道:“是它们。”
“那夜是星纪河短暂复明的时刻,它们便显出本来的模样。”
玉佩在孟安的手中乖顺,似乎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圆润光滑。
“镇魂玉,”孟安翻看着玉佩,嘲讽冷笑:“他所终生追随的老大,却将他的信徒给活活镇住,造化弄人。”
所以玉佩里的是孟家主,宋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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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动声色退后三步。
大神对战,他们这些小兵别说吃肉了,喝汤都不一定排得上名次。
时隔多年,孟安再次体验到了被气笑的感受:“母亲的家主之位尚未稳固,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宋莺时松了口气,就她自己这样的事故高发体质,还真怕经过她手的玉佩瞬间异变。
恐怕孟家主出来后,第一个杀的人是孟安,第二个或许就是她了。
“走吧。”
“去哪?”她不解地看向男人。
孟安神色自若:“带你去看好戏。”
那就是很坏的戏码了,宋莺时在心里给他默默翻译。
这人的话要反着听,他若对你好,那便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入了某种圈套。
“鬼也会喜欢看八卦吗?”宋莺时打趣一句,脚下却自动迈步。
“听说人都很欢喜这些趣事,”孟安看了少女一眼:“但我想,人也许是不喜欢自己成为戏中人的。”
他果然早就知道自己是人族,宋莺时心底亮起几个大字:
毫不意外。
戏中人,是指他,还是自己?亦或是,他们皆已入局。
孟夫人身上血迹斑斑,瘫倒在地。
宋莺时一时间发表不出来什么言论,只能倒抽一口凉气,乖乖坐在座位上。
老实说,若是知晓孟安所谓的“看好戏”,实际上是带她来砸场子,那她百分之一万是不会来的。
但孟安确实没骗她,叫她来看戏,是真的只是看戏,还是一场狗血大戏。
她望着娇媚的女子泪眼婆娑,就像是话本子里勾人心魄的妖精。
也不对,女子的确是妖,还是千娇百媚的妖,肤如凝脂,唇色殷红如血。
宋莺时淡定地转过头,可惜她遇上的是孟安。
一个冷心冷意,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她都为此景拟好了标题——《深夜娇俏女子与玉佩鸳鸯戏水,究竟是玉佩成了精,还是女子为爱失神?》
忽然手腕上多了个血爪印,宋莺时吓了一跳,想甩开,却发现是气息微弱的孟夫人。
眼皮子抽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拿着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孟安,还有心如死灰,默默挥泪的女子。
冷静一下,果断起身,离孟夫人八米远。
“我们不合适。”
孟夫人气得喷出一口老血,彻底晕死过去。
“来,搭把手,”她对着床上女子说道:“好好的,怎么被一块玉佩迷惑了。”
那女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声,立刻幻出外裳。
“我本来没有反应过来,是他叫我前来的。”
她扶着孟夫人上床,眼底涌现仇恨不甘。
“你的手艺活很好,不必困在这里。”宋莺时不搭话,声音让女子怔愣,随后低下头来。
“我离开不了这里了。”女子小声嗫嚅。
孟安起步离开,宋莺时为孟夫人盖上被子,声音温柔:“很快了,不会太久。”
这件事总该有个结局,而时间她窥见得不远。
“孟家主?”她问道。
孟安点头,望着她的神色冷峻,连月光都无法动容几分。
“他在母亲体内植蛊,损耗命线还他生机,”他停下来:“那人不无辜,若是没有私心,又怎会受他引诱。”
“人都会有私心的,你我也有,可是她本性不坏,她唯一的欲念便是离开这里。”
宋莺时坦然道:“所以便给她一个机会又如何?”
“你真是……”
孟安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堆砌她,怜悯又心软,但同时坚毅果敢。
所以连他也会为之驻足。
风声清晰,乌夜深处传来唳声,少女声音翻过那些嘈杂,意外清晰:“你问我是否自责,应许是没有的,迷惑后的话自然当不得真。”
少女心迹直白纯粹,是他此生的最动听:
“但我想,我很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