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裴回,许久不见

    “炸祖坟?!”孟祈声音很大,厅外瞬间涌起“沙沙”声。


    那群东西闻到了声息,他顿时噤了声。


    宋莺时也有些意外,但这话是从孟安口出说出来的,却也不那么令她惊讶。


    “孟家唯一能破开这片空间的办法,只能在祖坟处,”孟安徐徐道:“自上古以来,便传我们孟家不可轻易开祖坟,否则气数将尽,孟家将绝。”


    他的目光遥遥向外,似乎在看时节的嬗变如此之快,半晌复又开口:“此时困境,与气数已尽并无二般,与其守着个早已变质的孟家祖号,不如断尽往路,归隐人海。”


    “可是……可是我们是……”孟夫人喃喃低语。


    孟应抬头,声音却辨不清情绪,嘴唇轻抿:“我赞同五弟的决定,孟家自父亲那一脉便不复存在,荣光不再,邪术反倒压制孟家气运,一个空壳没有什么可守的。”


    孟祈与孟三弦对望一眼,都露出决绝的神色。


    “时间一脉相承,如今却要折在尔等手中,所有惩罚我一并担责。”孟夫人深吸一口气,愧疚地看一眼几个孩子,语气坚定。


    妄冥晃晃身体,不解道:“什么惩罚,我怎么不知道我定下过这般惩罚?”


    宋莺时瞥了一眼小圆球,笑道:“荣枯本就无常,气数一事,非你我所能决定,说不定绝处逢生也未尝不可。”


    孟夫人感激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见到了他们……”


    “走吧。”孟安强硬打断了孟夫人的话,带领众人向厅内摸索。


    转动墙壁一块突出的暗格后,一扇门缓缓展现。


    “这个地方直通祖坟。”孟安的语气就像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孟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随即怒道:“是不是他干的,好啊好啊,原来早就准备好毁了孟家。”


    宋莺时心思一转便猜到他们应当是在说孟家主。


    不过也是,除了他,想来也没人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了。


    门内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黑暗的环境中,心跳声都被刻意放大,悬空的台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一样,吊在半空中。


    自己在那时的孟家祖坟,进去可不是这般场景。


    不对劲。


    第一个发现她面色异常的人是孟应,他微微侧目,轻声问道:“这里可有什么古怪?”


    宋莺时神色凝重,撩开垂到眼前的发丝。


    发丝?


    她猛的抬头,毛发遮掩了面部,从细缝中,她扫见一只蜘蛛,爪子上是长毛。


    浑身汗毛耸立,宋莺时定了心神,灰暗的环境会让人失了感知力,蜘蛛又是妖族同类,气息对比起其它族类,不会引起孟家人的注意。


    宋莺时对着孟应镇定摇头,示意他向上看,随后撞上对方同样凝重的目光。


    但蜘蛛妖显然没有攻击的打算,就连眼神都未曾分给过他们。


    她的视线落在前方带路的孟安身上,她猜不透这人究竟想做什么,但进来时微微停滞的时间,又让她确定这里就是孟家祖坟。


    桥左右摇晃,但站上去时,晃动幅度却骤然缩小。


    她看见孟应的面部模糊起来,耳廓处被发丝掩盖,又看见孟安回望过来的眼眸,痴迷着便要探她惴惴不安的心事。


    这是要做什么?


    “孟家那般模样本就是咎由自取。”孟夫人话语中透露种种遗憾:“但好在,也并不是毫无生机可言。”


    “我在心里唾骂他千万次,但我还是爱他。”


    孟夫人静静望着面容清丽的少女,她手中的剑锋锐利,清清楚楚地照出自己贫瘠而困乏的内心。


    “实在抱歉,我真的很喜欢你,自第一眼起便喜欢你,聪明,知世而不涉世,”她笑得温温柔柔,话语却狠毒至极:“我知道三弦提醒过你,但你还是太过于缺乏防范心。”


    “早在见着蜘蛛精时,你便该逃跑。”叹息声如钟声敲响晚音。


    宋莺时将手放在耳朵旁,液体划过手背,不一会儿便将一根手指吞吐入腹。


    “恐怕我们一开始便猜想错误,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宋莺时不傻,都到了这里还不至于看不清真相。


    孟夫人笑道:“对,但我一开始本也是为了他好,谁知道后来那老不死的跟着他口中的‘大人’跑了,害我的苦心经营白白浪费,所以我只好拿老四和老五为引,助我打开祖坟,也让我尝尝这无边神力。”


    “她知道成神有多痛苦吗?!”妄冥的表情狰狞,显然不懂为什么有人自愿成神。


    没见宋莺时都需要他逼一把吗?


    宋莺时沉默不语,并且很想甩几个大字在他脸上:


    装逼遭雷劈。


    妄冥做出捧着心脏的模样,故作柔弱:“哦,亲爱的,一只小小的蜘蛛精都能在你脸上蹦跶,快弄死她,一展吾门风采。”


    宋莺时“呵呵”了,现在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孟夫人没有等到宋莺时的回音,但明显也不需要她的答复,无主的雾气一路弥漫,将人影掺揉进白雾当中。


    宋莺时这次冷静多了,提剑上撩花,击退突袭的蜘蛛爪。


    “要我说,你就灭了这白雾,时间法则的用处这不就来了。”妄冥两只豆豆眼发着光,悠悠提醒少女一句。


    灭了白雾?时间法则?


    宋莺时在祖坟磨练那么久,稍加思考便知晓了他的意思,急忙稳住气息,开始运灵力。


    这片空间恰好适合练习时间法则,只要控制得当,回到孟夫人起雾前是没有问题的。


    循环的字符开始转动,她移步躲过攻击,细细的划痕在皮肤处露出浅淡痕迹,血迹欲落还隐。


    这雾气怕也是她的杀器。


    宋莺时调整好心情,以此保证最快速度解决诡异的雾气。


    回!


    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眸中流转着金色光芒,像是烧红的花朵缀着光在眼中嵌入。


    白雾陡然散去,让孟夫人的身影暴露出来,她的声音尖锐,丝线黏腻着垂下,“滴嗒”一声响,在桥的边缘擦过掉下去。


    “他们竟然将传承赠予你!”


    不不不,那是来自老乡的馈赠,宋莺时心里反驳道,面上不动声色。


    “只要吞了你,这份传承就是我的了。”贪婪的目光比起脚下的万丈深渊,更要令人窒息得多。


    孟夫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与我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也从未知晓我的妖力,能够吞噬他人的术法。”


    宋莺时对女人的提防更上一层,“所以,这里不是祖坟?”


    出乎意料的,孟夫人诚实摇头:“这里的确是,但不是你认识中的孟家祖坟,换句话说——”


    “这是我的领域。”


    孟夫人化成人形,端庄温婉的脸瞬间碎裂:“蜘蛛会缠丝,蜘蛛妖会如何呢?”


    “这是你的巢穴。”宋莺时淡淡补上下一句,得到了奖赏的目光。


    “如此说,倒也没错。”面前的人表示了肯定:“但我借了点孟家祖先的法则。”


    她的神态蓦地转向愤恨:“可惜,倒是给你先学去了时间法则。


    “不过这样也好,对付你我还不至于浪费多少时间,要是给那个老东西夺了去,我才该日夜难安。”她神情转向平和,继而说道。


    尖长的利爪猛的伸过来,眼看着就要穿透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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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脏,风却从涯底升起。


    宋莺时终于露出安心的笑容,触及孟夫人惊愕的眼神,毫不畏惧地回以挑衅。


    七娘还在呢。


    血从衣服处溅出,血窟窿格外的恍人,坠落的身体被风接住,又被一只臂膀揽入怀内。


    “小姐,你无事当真是万幸。”七娘语气中尽是担忧,不枉她隐匿身形跟随一路。


    宋莺时不知道她是怎么面无表情的,对着她胸口的大窟窿说出这句话的,遂面无表情地向上看去。


    孟夫人的身体被一柄长剑贯穿,黑气缠绕剑身,定眼一瞧,就像是凭空擎出一座高塔,镇压着孟夫人无法动弹。


    白衣飘飘然,撑着那一份风流气概,迷离中她的身体被他人抱起,言语叹息之间执拗淡去举止的笨拙。


    “我来便好,不必担心。”


    她眯着眼,却睁不开,只能看见七娘紧抿的唇,与不愿交出的神情。


    七娘在此时话说得很好,声音也极好听。


    七娘其实不是个哑巴——


    她昏睡过去前,听见那人说:“阿莺,我们回见。”


    ……


    “你确定我们倒在这里,就能被人捡回去?”


    宋莺时被冷风吹得心飞扬,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头看妄冥,言语中除却不确定,便只剩下不确定。


    妄冥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十分肯定:“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就是这里了。”


    看着重新倒回杂草旁边的妄冥,宋莺时觉得她错了,她还是太傻了。


    被人抛尸荒野就算了,还要被一代老人哄骗,流落街头。


    醒来的第一眼,便是黑沉沉的天空,不知道那群人如何了。


    但她的情况很不好,看着长青树的枝藤以她为中心,绕成人字形,顿时觉得生活无望,幸好妄冥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于是两人逃亡到了杂草边,又经由妄冥的“劝说”,等待命运的到来。


    不,是等待自己被捡的到来。


    胸口的血窟窿被人细心包扎好,但随着一路的动作,也有丝缕血迹渗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莺时抬头,几个壮汉脸上写着“我不好惹”几个字,她撑起胳膊,压着嘴角道:“没钱,没实力。”


    “你是真实诚啊原来,不过不必担心,你现在的模样惨绝人寰,他们应该也不会将你卖给桃红院,”妄冥打量了一下少女,肯定道:“因为根本卖不出去。”


    真是谢谢了祖宗,她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几名壮汉显然也没见过这般场面,面面相觑,最小的那个赔着笑:“大哥,这……”


    “抓了,和那群人关在一起,到时候贩卖到妖宫去,那些什么长老侍妾,要得就是这样没姿色,还没什么妖力的。”被称呼为‘大哥’的人一发话,两个小弟就走上前要拖她走。


    她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段话就像无数刀子,她再怎么提心吊胆也不可避免被插上几刀。


    壮汉的手提起她的胳膊,清亮的剑影闪过,树枝“簌簌”落地,月光在地面铺上白霜。


    冷峻的眉眼恍若记忆中的故人模样,声音也极像,那段悬崖年少,便踩着一路白霜攀上月光,直至心迹。


    “快滚。”是对着那群壮汉所说,抬眸与她对视,眼底冰冷化去几分,“阿莺。”


    点缀着记忆的少年,就这般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心间的声音便也如新芽破土,鸟之喑音未沉,少年之音初响,她的话语未折先残。


    原来不是他有故人之姿,而是故人即他,他即故人。


    裴回,我们


    ——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