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客气的起身迎接。
秦严可不管那些，上来一把抱住苏沐阳，重重的在他背上拍了几下，笑得极为畅快。
“苏老师，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
“一出手就是四首好歌，这可是给我解决了个大麻烦啊！”
“我敢肯定，这几首歌一定会火出圈的，今年咱们春晚也能少挨些骂。”
苏沐阳笑而不语。
这事儿怎么说呢，想靠几首歌把春晚的口碑彻底拉起来，这个难度就有些大了。
毕竟春晚的槽点主要是集中在语言类节目上，歌曲嘛……呵呵呵……
秦严亲热的拉着苏沐阳坐下。
“抱歉了苏老师，刚才忙着工作，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啊。”
见秦严这么客气，李雨晴眨眨眼有些疑惑。
之前秦导不是跟苏老师挺熟了吗？
今天怎么反倒客气上了？
“秦导客气，工作要紧。”
“那个，苏老师啊，咱也不是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秦严客气了几句，终于切入了正题。
“春晚的情况你也了解，雨晴虽然唱得好，但也不可能一个人霸占三个节目，所以就必须要有所取舍。”
“了解。”苏沐阳笑道：“本来报三首，就是为了托个底，也没打算全部上，这也是不可能的。”
托底……这话说得秦严无言以对。
一首好歌对每个歌手而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可到了苏老师这里，却是成了托底的后备手段，这上哪儿说理去？
“苏老师，那这三首歌，你想让雨晴唱哪一首？”
李雨晴也是好奇的看着苏沐阳。
老师让她练，她就练了，根本也没想那么多。
真当了抉择的时候，她也很好奇会是哪一首。
苏沐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反问道。
“秦导和孔导的意见呢？”
秦严和孔文对视了一眼，才缓缓说道。
“在接到这三首歌的小样之后，我们节目组也专门探讨几次，实在是难以取舍。”
“站在春晚的角度来说，看方向的话，无疑是《我和我的祖国》最占优势，也最受……青睐。”
他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含糊其辞道。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用多说。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看现场效果的话，无疑是《时间都去哪儿了》的现场效果最好，堪称是一颗催泪弹。”
“从跟春晚的契合度上来看的话，那《恭喜发财》实在是太应景了。”
“所以我们是左右为难啊。”
“不过……”
他显然知道泛泛而谈是不行的，夸了一通之后，还是给出了建议。
“如果真要硬分出个一二三的话，《我和我的祖国》对大众来说有些严肃了，而《恭喜发财》又有些……嗯，太通俗了，雨晴先前的歌曲风格比较端庄，现在唱这么通俗的话好像有些不太搭。”
“反倒是《时间都去哪儿了》，必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成为今年春晚最大的亮点之一。”
“所以站在春晚的角度，我个人建议选《时间都去哪儿了》……”
“不是吧？！”李雨晴忽然惊呼了出来。
“可是刚老师才说过我，我这首歌唱得差了一些呢。”
“秦导，您怎么选了个我唱得最差的？”
啥？唱得差？
秦严和孔文都愣住了。
不是，你这一首歌把不少领导都给唱哭了，结果你告诉我，你唱得差？
不过很快，他们释然了。
因为李雨晴已经叽叽喳喳的把刚才苏沐阳的评价重复了一遍。
两人顿时心生敬佩。
他们俩虽然都是顶尖的晚会导演，也有很高的艺术修养，但毕竟不是专业的音乐家，涉及到真正演唱技术细节，可要比苏沐阳差多了。
“苏老师，佩服佩服，您对学生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那您也建议选《时间都去哪儿了》吗？”
“不是。”苏沐阳摇了摇头，淡淡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雨晴唱《恭喜发财》。”
什么？
两个导演都是一愣。
反倒是李雨晴并不觉得有什么。
这几首歌她都很喜欢，唱哪一首都可以的。
犹豫了片刻，秦严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老师您也知道，我们每年春晚的节目都会评奖，像《我和我的祖国》、《时间都去哪儿了》这类歌，很受评奖的青睐。”
“雨晴现在还年轻，也能多刷一些奖项夯实资历……”
“不用，就选《恭喜发财》！”苏沐阳斩钉截铁道。
秦严顿时沉默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反倒是孔文直接乐出了声。
“老秦，让你耍小心思，真当你能瞒得过苏老师吗？就问你尴尬不？”
李雨晴见状，也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秦导孔导，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小心思？”
孔文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不无羡慕。
“雨晴啊，你老师对你可真好，你以后可得好好孝敬他。”
这话说得让李雨晴更摸不着头脑了。
秦严苦笑了一声，无奈的解释道。
“算了，我还是跟你明说了吧。”
“我刚才说的其实也没错，但那是站在春晚的角度考虑的，而如果是站在你个人的角度，唱《恭喜发财》才是对你好处最大的！”
什么？
李雨晴愈发的迷茫了，就连江书雅脸上也是浮出了一丝疑惑。
只有苏沐阳淡淡笑着，对于秦严他们能看出这一点并不感到意外。
能成为春晚总导演的人，你觉得他的眼光能差得了吗？
孔文接口说道。
“因为唱《我和我的祖国》会很受上层青睐，唱《时间都去哪儿了》口碑会很好，但是唱《恭喜发财》才是最有国民度的！”
“对于你个人来说，你先前有《如愿》有《少年》百年版，已经被官媒关注到了，最近一系列古诗歌曲的推出，口碑也是直接爆棚。”
“但有个问题，就是这些歌太‘雅’了，所以你会受到大家的喜欢，但也会显得不够接地气，好像飘在云端一样高高在上，所以很多歌迷对你其实是有隔阂的。”
“我明白了！”话都说得这么透了，李雨晴一拍脑门，终于恍然大悟了。
“《恭喜发财》这首歌很喜庆，老少咸宜，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会喜欢……嘿嘿嘿……”
她嘿嘿傻笑着，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未来的场景。
每年一到春节的时候，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自己喜庆的声音。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这么喜庆的歌儿，谁会不喜欢？
唱这么喜庆歌儿的自己，谁会不喜欢？
这才叫老少通杀呢！
这场面，想想就让人激动！
相比于她的单纯，江书雅想得可就全面多了。
李雨晴这一系列的歌，要上层关注有上层关注，要口碑有口碑，要国民度有国民度，这简直就是一个buff叠满的六边形战士！
苏老师对雨晴，真的是费心了呢。
……
李雨晴自己开心了一会儿，忽然又嘟嘟起了小嘴。
“秦导，您也知道这首歌对我有好处，那为什么还要把它排到最后？”
“雨晴！”苏沐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
“秦导是春晚总导演，是要考虑春晚整体效果的，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
“啊，对不起秦导。”李雨晴连忙鞠了个躬，十分的乖巧。
“我不该这么说您的，对不起。”
“没关系啦。”秦严笑道。
“这也怪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应该是我给道歉才对。”
李雨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好奇。
“秦导，可您为什么要这样？”
秦严笑而不语，孔文却是接口解释道。
“因为这首歌太喜庆了，太适合春晚的氛围了。”
“所以我们听到这首歌的第一反应，就是多上几个人合唱，这样热热闹闹多好。”
原来是这样啊。
李雨晴这才恍然大悟。
可旋即又有些不开心了。
这可是我的歌儿呢！
苏沐阳见她的小表情，就已经猜透了她的想法。
“行了，别多想了。”
“按照春晚节目入选的合同规定，春晚导演组有节目内容的调整权。”
“也就是说，虽然你报的是独唱，但节目组出于整体效果考虑改成合唱，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苏老师很懂行啊。”这下子，秦严也是有些惊讶了。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没有接触过春晚的人来说，可就是隔行如隔山了。
现在还是在节目征集阶段，也没有到签订入选合同的时候，苏老师能说出这个条款，显然对春晚是知之甚详的。
就是不知道，他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怎么会对这些这么精通。
孔文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有些庆幸。
理论上说，从合同角度来看，不用征求他们的同意，直接将独唱改成合唱，是没有问题的。
可实际上呢？
他们会不会心里存在芥蒂？
秦严可以不用考虑这些，因为他只用负责今年的春晚。
但孔文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做过几届春晚副总导演了，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年的时候，她会自己组建团队去竞选春晚总导演。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需要大量的优质节目了。
苏老师他们几个随便一出手，就是几首适合春晚的顶尖歌曲，更别提他还会写小品剧本呢。
所以孔文对他们可是相当的重视，也希望能够维持好关系，等明年春晚的时候继续合作。
如果这次因为《恭喜发财》这一首歌，让他们心里有了芥蒂，明年会不会积极参与，那可就难说了。
所以她才极力主张跟苏老师好好商量，而不是按照合同强行调整节目。
不过显然，人家也是明白人，能独唱为什么要合唱呢？
……
见苏沐阳虽然语气温和，但态度却异常坚决，秦严也终于放弃了劝说。
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他非要强行更改成合唱，说不定他们还真会扭头就走，那麻烦可就大了。
再说了，自己先前受了人家的提点，用无障碍春晚的创意争下了这个春晚总导演，也隐隐透出过要让李雨晴独唱的口风。
现在又自己打自己的脸，总是有种忘恩负义的嫌疑。
他也是个要脸的人，稍微试探了一下，见不可行，也就放弃继续劝说了。
不过嘛……
秦严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问道。
“苏老师，那《我和我的祖国》跟《时间都去哪儿了》这两首歌……”
苏沐阳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我没有经纪人，不过已经授权给雨晴的经纪人处理了。”
“她带着法务团队这次也一块过来了，秦导让人联系她就行，我没意见。”
这……秦严和孔文顿时一愣。
回过神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旋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多谢苏老师了！”
“客气了。”苏沐阳想了想，又补充道。
“哦对了，这两首本来是雨晴的歌儿，人情就算到她头上吧。”
“好！没问题！”秦严看苏沐阳的眼神愈发不对劲了。
太懂了！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吗？
对娱乐圈里的各种明暗规则了如指掌，运用自如，简直就是一个娱乐圈的老炮儿！
他们这番对话，就连江书雅都没听懂，更别提李雨晴了。
早就已经迷迷糊糊了。
“苏老师，秦导，你们在说什么？”
“那两首歌怎么了？什么人情？”
苏沐阳和秦严相视一笑，默契的没有解释。
有些话只能心照不宣，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说出来，那就成了幕后交易，是要出问题的！
在场的几人当中，除了他们两个，只有孔文明白其中的门道。
其实说穿了也不复杂，就是一桩交易而已。
按照这几年春晚的风格，李雨晴的《恭喜发财》太适合合唱了，为了确保她能够上独唱，就必须要有总导演秦严撑腰了。
想要让他撑腰，原本的无障碍春晚创意的人情就有些不保险了。
所以苏沐阳便付出了更多的筹码。
别误会，这个筹码，可不是什么金钱交易，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再谈钱，那就太low了。
他付出的真正筹码，就是提供了另外两首歌，可以交给春晚导演组运作。
所以这一次表面看上去，李雨晴是报了三首歌。
但其实她真正报的，是《恭喜发财》这首歌，另外两首歌……说白了，就是来卖歌的，卖给春晚导演组。
春晚导演组多了两首好歌，作为交换，他们自然会力挺李雨晴了。
至于人情，这事儿就更容易理解了。
泱视春晚，哪个明星不想上？
就算是歌坛里的天王天后，对春晚也是心向往之。
但想上春晚，你得有节目啊。
可即便是天王天后，想拿出一个合适春晚的节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好了，歌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人来唱就行了。
不过你可要知道，你能上春晚，是李雨晴让给你了一首歌，这个人情你要记得！
这一番操作下来。
春晚节目组多了几首好歌，拉来了几个天王天后，节目更好看了；天王天后有了好歌，也能上春晚了；李雨晴保证了她的独唱，还凭空得了几个大人情。
娱乐圈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尤其是天王天后的人情。
这可谓是多赢的局面。
但苏沐阳就亏了吗？
他也没有吃亏。
借助春晚这个舞台，他给这几首歌狠狠的打了个大广告，以后的版权费都能收到手软。
所以，没有人吃亏，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
这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皆大欢喜，实在是让秦严和孔文赞叹不已。
不过还是那句话。
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你一个傻呵呵的小丫头，就别多问了，还是去踏踏实实的唱《恭喜发财》吧。
大人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复杂了。
“砰砰砰。”
正在此时，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伴随着敲门声，走进来了几个人。
最前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气质优雅，端庄大方。
看到苏沐阳，她忽然露出了笑意，快走了几步来到苏沐阳面前。
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苏沐阳，然后又收回食指，比划出了一个大拇指。
苏沐阳微微一怔，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从沙发上直接站了起来，同样伸出食指指向了她，然后收回食指，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李雨晴看得一头雾水，正想说话，却被江书雅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然后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
“这是手语，你好的意思！”
手语？
李雨晴顿时一愣。
那岂不是说，这个漂亮端庄的大姐姐，是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