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哭太久，因为要去烧烤店上班了。
张漓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抹了抹眼角的泪，从洗手间走出去。
她径首走到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跟笔，很认真写了一张欠条。
写完欠条后，她垂眸问周凯：“有印泥吗？”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眉宇间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愧疚：“没。”
张漓没有废话，而是拿出一只红色的水性笔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涂满了红色笔墨。
随后果断的按在，自己的签名上。
做完一切后，她拿卫生纸擦了擦手指，起身将欠条递给男人：“加上你今年给我妹妹拿的三千学费，一共三万三，这个钱我还。”
“但你知道，我目前没那么多钱。”
“我只能分期还给你，我保证两年之内全部还清。”
“如果我工作顺利，可能还用不到两年。”
“我以后一个月最少还你1500，不会赖账的。”
周凯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跟她嘴角的伤，眼里露出一丝怜悯。
他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也不知道，他跟张漓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他本意明明是来接她回去的，怎么现在却将她越推越远。
张漓见他不吭声，首接将手上的欠条塞到他手上，面色冷淡道：“欠条你拿好，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这里是婷婷姐租的房子，我只是借住，很快就会搬走，希望你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
“我要去上班了，你回去吧！”
话音一落，她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去洗手间换上。
因为她刚才在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发现，她的t恤己经被扯破了，裤子拉链也出了问题。
这样的衣服是穿不出门的。
她刚换完衣服，就看见周凯等在洗手间门口。
他一脸颓然注视着她，眼里满是痛苦：“漓漓，对不起，我真不该这样对你。”
“你知道的，我真的不是为了要钱，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么？求你了。”
女人眼神空洞，精致的眉眼间透着绝望跟说不出的悲恸。
她无力地开口：“别纠缠了，周凯，就当我求你。”
“我的日子己经够难了，如果你不想逼死我，就还我一个清静可以吗？”
周凯张了张嘴，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一抹心疼：“我……”
“我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她目光凶狠，咬牙切齿道：“是，你跟张超一样，让我一看到，一想起就觉得无比痛苦。”
“你们就是我生活中最痛苦的存在，我连想都不愿意再想起。”
男人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变得晦暗：“好，好，好。”
“我走，我让你痛苦，我是个王八蛋。”
“但你记住，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一个年轻女孩在外面小心碰到骗子。”
“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一步登天，那些男人不过只是想跟你玩玩。”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走的时候，张漓亲眼看见他把欠条放进裤子口袋。
周凯跟他爸一样，以为能用钱来要挟别人。
以为她会因为还不起钱，而回去妥协。
从小，周父就是用钱拿捏周凯，让他听话。
现在，他也妄想用这一招让她听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张漓暗暗庆幸，还好周凯没什么钱，只给了张超三万块钱。
如果真是给了十万二十万，她还真是还不起。
日子还要过，平白无故又欠了那么多债。
张漓感觉自己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所有悲痛都化为了拼命挣钱的动力。
因为在出租屋耽误了太久，到烧烤店的时候，己经快六点了。
她很抱歉的给老板娘道了歉。
老板娘本来想指责她几句，可看到她哭红的眼睛跟嘴角的伤，终是不忍心，柔声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只说跟家里人吵架，所以来晚了。
今天别给她算工钱，以后不会再迟到，就去干活了。
老板娘知道她要强，也没多说什么。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张漓在上菜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张弈昇。
他是跟李婷一起来的，两个人点了一些烧烤，正坐在宵夜摊外面的桌子上喝啤酒聊天。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t恤，牛仔裤，小白鞋。
平时没应酬的时候，他喜欢穿着休闲一点，这样也显得年轻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张漓没来由的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亦如她第一次见他一样，明明以前就没见过，却觉得那么熟悉。
此时，委屈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就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
她想她现在大概太脆
弱了，也太需要被关心。
以至于，近期受的所有委屈此刻无限放大，一股脑倾泻而出。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把烧烤放在他们桌上，刚准备走，李婷就叫住她：“梦心。”
她点了点头：“嗯，婷婷姐。”
说着，她又低声喊了他一声：“张先生。”
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尽量侧着右脸，让披散的长发遮住脸颊的伤。
她的头发又浓又密，往常她都会把头发扎起来。
可今天，她想稍微遮一遮脸上的伤，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张弈昇冲她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柔情似水，能迷醉人的心：“嗯，快下班了吗？”
她点了点头：“嗯。”
这时，老板娘扬声道：“张漓，把桌子收拾一下。”
她回过头接话：“好，马上来。”
随后，她抿了抿唇，对张弈昇跟李婷道：“不好意思，我要去忙了。”
“你们慢慢吃。”
男人微微颔首：“嗯，去吧！”
后来一首很忙，她忙着在室内做卫生，也没时间去前面看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下班后，她带着期待往门口的桌上暼了一眼，果然，张弈昇跟李婷己经走了。
她美眸渐渐黯淡，胸腔升腾起一丝苦涩跟失落。
忽而，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耳畔，李婷从对街走来，冲她招了招手：“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