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过后,罗威体内那股欲求不满的邪火也去了泰半。
只是捏了把身旁两道横陈玉体后,他忽然觉得那满手的滑腻有些腻味,没一点儿意趣,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招数,不由得又惦记起江春和那张极富生命力又娇嫩可爱的脸。
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女子“吃”起来,想必才称得上那饕餮盛宴!
“没劲,都怪那衒机司的小娘们儿不识抬举,小爷我几番示好,今日又主动相邀,她都来了画舫,可不就是那意思么?居然敢撂下小爷就走了!”
沈郅出现时,罗威没敢当面挑衅对方,这会子想起,只觉得十分后悔。
这可扬州临安郡,是他罗家的地盘,任那沈郅在洛京如何威风,到了这儿不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他越想越觉得窝囊气,语气也连带着狠毒起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爷怕了她了!呸!”
“不就是个小侍卫,能值多少钱?不如首接把这娘们搞到——”
“文饶!”
话未说完,另一张贵妃榻上的陈凡便己觉不对劲,赶紧出声打断了他,而后起身披了件外裳,挥退了屋内几名衣不蔽体的女子。
“文饶,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你可莫要冲动行事,万一因此沾染上衒机司,反而得不偿失。”
惦记数日的肥肉就在眼皮子底下飞了,罗威正是埋怨陈凡的时候,闻言便轻嗤一声:“马后炮有什么用?方才可是在你家画舫上,你这主家怎么没胆子将人拦下?怂包!没用!”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可陈凡只是呼吸乱了片刻,面上并未有任何不满,待平静后,仍继续给他想着主意。
“依我看,不若先寻个由头,让衒机司这几人,还有那广平王府送来的质子离开了罗府才是。”
“不可,近水楼台先得月,出了府我岂不更难下手?”
眼见罗威没琢磨出自己的意思,陈凡只好继续掰开揉碎了与他分析。
“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如今软的难来,唯有上些手段。若是在自个儿地盘用强,那姑娘亦是在罗府出了事,如此罗大人面上也不好过。可若是在外头,生米己煮成熟饭,凭她空口白牙,谁又知道是不是她自个儿乐意,故意勾引了文饶你呢?”
罗威越听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对陈凡的不满也散了去,一脸坏笑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又恢复了以往哥俩好的模样。
“还是合敬你懂我心意,整座临安城,也就是你最有主意。”说罢,罗威还亲自捧来酒盏与他对饮一壶,不过仍是没忘敲打他。
“对了,日后你也少招惹罗意,她那性子你也知道,别让我爹难做,今日她没闹事也就算了。”
陈凡双目微沉,他自然知道罗意难伺候,可这位大小姐是罗州牧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打不得骂不得,怕她太伤心还得哄着,这其中的苦楚岂是一句他别招惹就能了结的?
若非图着她的身份,自己何至于这么多年非得放下身段哄一个骄横跋扈的女子?要他花心思,任之呼来喝去,却不许他沾染,真是……
陈凡暗自咬了咬牙,到底没在这时乱了分寸,只是低眉顺目得点头道:
“我明白的。”
……
天色渐晚,街巷行人脚步匆匆,白日里昏昏欲睡的烟花柳巷却逐渐热闹起来。
碧水楼内觥筹交错,琴声曲声不断,一片莺歌燕语之中,唯有后院一间竹楼僻静安宁,无人打搅。
阁楼烛火明亮,窗边坐着名身披烟色对襟,碧色襦裙的婉约女子,她与这片静谧竹林一般,无声翻动着手边名册,远远瞧着,恍若丹青入画,意境十足。
片刻后,一道略显焦急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份静谧。
“东家,方才那边来了消息,说今日罗小姐也去参选了巧女,郭道长辩不过她,只得替她撰写了名册,是否需要暗中去除罗小姐的名册?”
杳然翻阅的动作稍顿,扭头看向来报信的手下,目光落到对方手中那几簿新名册上。
她素手微抬,是以手下将名册放在书案上,而后方比着手语回答——罗小姐的意愿,你我如何能改变?与其暗改名册与其争锋,不若暂退一舍。你莫要声张,待晚些时候我再与罗大人商量吧。
手下知道杳然与洛州牧关系匪浅,十分信服她,闻言便称是,恭敬退下。
待手下离开竹楼,杳然方取过那几簿名册,当瞧见上头苟郡守之女的名册时,那温润如水的面上方扬起一抹笑,只是那笑容仅维持数息,便又化作浓墨般的愁绪。
……
次日,江春和睡了个懒觉,比往日晚起了一个时辰。
她原是想着恐怕来不及用早膳,可谁知等洗漱罢,来到客院厅堂时,却见一张空空如也的圆桌。
圆桌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俩人,听见她的脚步声,沈郅只是瞥去一眼,便继续饮茶。
对面萧宣的反应就大多了,见了江春和出现,原本耷拉着的双眸霎时锃亮,噌一下站起了身,不等他开口,便从腹部传出一声如雷鸣般的“咕噜”声。
听到这声响,江春和便扭头望向饮茶的沈郅,分外不赞同地道:“恩公,你们还未用早膳?”
旁人她倒是懒得多管,可小白菜好不容易养的稍微水灵了些,怎么就这么不经夸?一日之计在于晨,若是连清淡白粥都不用一些,哪儿有力气干活?
“今日无事,不必留在府中用膳。”
沈郅轻飘飘一句中断了江春和的腹诽,她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噔噔噔回屋取了自己的百宝囊佩上,又噔噔噔跑回来,表现出了对于不必继续在罗府用膳的积极。
在罗府这些时日,她几乎没在外用过两顿饭,这府里的三餐虽十分精致,但江春和察觉出沈郅对罗府的不信任与防备,在这样的环境中用膳,再香的饭菜也难免有些让人不自在。
沈郅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并未多言,心中却有了思量。
几人并未乘坐马车,沿街驾驭马而行,由江春和挑了家早膳铺子,盯着某小白菜用了一碗清淡白粥,方许以慈祥老太太般赞许的目光。
那目光瞅的萧宣一激灵,左看看右看看,都是他不能惹的,只能默默地又吃了一笼蟹黄包。
待用完早膳,街边的行人也越发得多了,江春和瞥向沈郅微沉的双目,不知他又在想着什么,不由得问道:
“恩公,稍后可有什么打算?”
沈郅的视线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光向上,早膳铺子的对面,隐隐飞出一角雅致婉约的竹楼,楼阁掩映间,令人看不真切。
他并未思索太久,很快落下一句:“去寻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