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香坞风景好,也是白叔住了这么多的地方。
她还从白叔的屋子里拿出来干净的白衫,让茶园经理帮白叔换上。
白叔被抬上萤香坞的后山后,沈时笙让茶园经理和工人离开了。
她一个人拿着铁锹,挖坟。
一下一下,咔嚓咔嚓。铁锹摩擦石土,发出很犀利的声音,而此刻沈时笙的眼神更厉。
天空似乎也跟着祭奠沈时笙的悲伤,雨雪交加的下,还夹杂着冰粒子。
傅焰霖实在看不下去,拎着铁锹,走到她身边,什么都没说,跟着一起挖坟。
沈时笙眼睫微动,看了眼傅焰霖。
傅焰霖一向狂妄,冷漠的眼神,在此刻竟然透着些不安。
他甚至不敢像从前那样一把将她按到怀里,他怕她会拒绝。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雨雪相望,任由雨雪冰粒子砸在他们身上。
许久,沈时笙才垂眸,继续挖坟,从天黑挖到天亮。
埋葬了白叔,沈时笙跪在墓前久久不起。
春寒料峭,她脸冻得通红。
傅焰霖站在一旁,心里像被刀子剜肉…
他就在一旁陪着,陪着淋雨,混着雪的雨,寒冰一样。
沈时笙跪了很久,天一直不亮,阴云密布。
她缓缓看看天,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了。
傅焰霖赶紧冲过来,一把将她扶起来。
强压制着将她搂在怀里的冲动,他不敢…
沈时笙缓缓抬眸,看眼前的傅焰霖,浑身湿淋淋的,“傅,焰霖——”
她嗓音好哑,哑得几乎听不清字。
傅焰霖阴郁的一双眸子,透着卑微,是谁都不曾见过的,卑微!哪怕是他少年时当质子,差点被打死他也不曾有过此刻这样的卑微,“笙笙,别离开我——
给我一点时间,我杀掉所有的仇人,笙笙,我尽可能的杀,别离开我。”
沈时笙一愣,冷漠冰岑岑的眸子忽然涌出泪水,她摇头,伸手扶上他的脸,嗓音哽咽,“傅焰霖永远顶天立地,在我面前,也不可以卑微。
我怎么可以离开这么好的你?我没有家人了,全死了,全死了。
我只有你了,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
傅焰霖,我好难过啊,傅焰霖!”
这一刻,傅焰霖眼眶滚烫,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小姑娘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下颌蹭着她的头,“你还有我,我永远都在,只要你要我,我一直都在!”
她的哭声仿佛穿透他的心脏,震荡着他的灵魂,心疼到极致。
他只能一下一下扶着她背,“笙笙,怪我,我该在白叔身边安排暗卫安排得更仔细更妥善。
是我安排得不够妥善,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笙笙,对不住,跟着我,总是被我连累。”
一向邪妄的傅焰霖,只有在沈时笙面前,肯低头,肯道歉。
但凡她掉一滴眼泪,他都觉得这是他的错,是他这个当丈夫的,做得不够好。
沈时笙抬手捂住他的唇,摇了摇头,眼神带着恨意,坚定望着他,“那个人在杀白叔之前,刻意提醒我要离开你,不然白叔就会死。
这明显是故意的,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故意提醒我,若白叔被杀了,都是我这个身份惹的祸。
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要我们离婚。
谁最想我们离婚?”
沈时笙足够聪明,重活一次,她不管遇到多大的创伤,都能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和理智。
傅焰霖眸光阴鹜…
沈时笙眼神越来越寒,“那个人,如果想通过杀我身边的人,让我难过,从而让你痛苦。
他为何不杀珠妈妈?娴妈妈?
我时常和珠妈妈一起外出,我们的感情好,是外面人有目共睹的,为何这个人专挑白叔?
白叔的身份,有几个人知道?
除了你我,没有人,再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