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陆贵嫔睡得正香,忽听掌事宫女朗月在耳旁低声呼唤:“贵嫔娘娘快醒醒,长公主派人来了!”
陆贵嫔睡得深沉,可“长公主”三个字却将她自睡梦中惊醒,她迅速翻身爬了起来,颤声道:“怎么,那丫头又来闹了?”
朗月忙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娘娘莫怕,长公主没来,是她的贴身侍婢、那个叫做碧萝的丫头;眼下人就在宫外,说是有要事要见娘娘!”
“宫门都下钥了,她怎么进来的?”
陆贵嫔的心咚咚的跳,她捂着胸口好一会才缓了过来,苦着脸道:“罢了,那丫头深夜派人来寻本宫,哪会有什么好事?她都嫁人了,怎地还这般胡闹!此处乃是本宫的寝殿,不是她家的后花园!商无忧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到底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她还当本宫是先皇后跟前儿曲意逢迎的小小昭媛吗?”
朗月忙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这才小心翼翼道:“娘娘息怒,奴婢瞧着那碧萝神色紧张,好似真有什么大事,要不娘娘还是见她一见?”
陆贵嫔摇了摇头,漠然道:“上一回长公主逼着我挪了淑妃的车驾给她用,陛下那里虽没说什么,可本宫却彻底被淑妃恨上了;如今她又派贴身侍女来见我,说不定又是要本宫帮着她做什么出格之事。^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x·q?i+s,h¢e*n¢.?c_o′m¢我与她本就没什么情分,不过是看在先皇后养育过煦鹏的份上才肯关照一二。可你想想,上回在宫宴上她是如何报答本宫的?!”
“她装疯卖傻的说起当年之事,又是砸又是打、害的本宫被禁足、煦鹏被降为郡王,如今竟还有脸来求本宫?你出去告诉那丫头,本宫今日身子不爽,赶紧将人打发走就是!”
朗月见状不敢多言,只得转身退了出去。
陆贵嫔闭眼躺在床上喘粗气。
商无忧这丫头疯是疯,可心里却雪亮如霜——她斥了瑾妃、伤了卫尉,本以为都是冲淑妃去的,没想到她并未忘记礼王与自己落井下石之举,居然借着宫宴报复了回来!
陆贵嫔叹了口气,当年之事也怪不得自己,虽说懿慈皇后对自己有恩,可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洛阳宫活下来,感恩之心断不可留!
陈氏一族倒了之后,懿慈皇后在宫中的势力树倒猢狲散,高淑妃和她背后的高氏一族却异军突起;她和煦鹏尚且不能自保,如何顾得上落难的长公主?!
昔日长公主被困于永巷,宫中谁人不去踩上一脚?只可惜大伙儿都没料到,疯癫无状的长公主居然还会有复起的那一天……
陆贵嫔合眼躺了半晌,昏昏欲睡之际却听见推门之声,待睁眼一看,竟是朗月一脸为难的走了进来。^墈,书^君- ,庚?鑫*醉-全^
“娘娘,长公主身边的丫头说,若是娘娘果真不见她,她可就真就走了!”
陆贵嫔哼冷一声,“你是第一天办差?她要走便走,本宫堂堂贵嫔、位同副后,难道竟要受个贱婢要挟?”
朗月忙道:“可她说、说……”
陆贵嫔把眼一瞪,“一介贱婢还敢口出狂言?你放心大胆的说,那贱人究竟说了什么!”
“那丫头说,长公主是念着与礼王殿下昔日的情谊这才将她派来,若娘娘真这般不识好歹她便去寻高淑妃;还说淑妃是个聪明人,惯会替自己的儿子谋算,到时娘娘可别后悔!”
“混账,你带人出去给本宫掌这贱婢……”
陆贵嫔本怒发冲冠,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
什么叫惯会替自己的儿子谋算,难不成那丫头半夜跑这一趟,竟是为了煦鹏?!
思及此处她忙不迭翻身坐起,皱眉吩咐道:“反正也没得睡,你这就将那丫头叫进来,本宫倒要听听长公主她究竟要作甚!”
碧萝垂眸跟在朗月后头走进了寝殿,朝榻上之人躬身施礼:“奴婢见过贵嫔娘娘。”
陆贵嫔打了个哈欠,“长公主都不睡觉的吗?有事怎地就不能白日里说,非要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
“娘娘恕罪,实在是事关重大,断断等不到明日……”
陆贵嫔撇了撇嘴,“少拿这话吓唬人,若真有大事长公主为何不去寻陛下?长公主如今颇得圣心,殿下若有什么想要的白日里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咱们岂有不应的?实在犯不着深更半夜的为难人……”
碧萝闻言不住冷笑,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若不是眼下这对母女还对殿下还有些用处,她才不愿为这忘恩负义之人跑一趟呢!
她高高昂起头,冷冷道:“殿下一片好心竟换来贵嫔一顿抱怨,奴婢乃长公主的贴身侍婢,实不忍见殿下被人误会。既然娘娘不在意礼王的生死前程,奴婢这便去寻高淑妃;虽说她一直与殿下针尖对麦芒,可成王殿下却对长公主颇为尊重。”
“说到底无论太子之位究竟花落谁家与长公主何干?我家殿下已稳坐天命神女之位,未来大辉的朝堂必有殿下一席之地,这一点
高淑妃可比您看得透彻!”
语毕碧萝微微屈了屈膝,“娘娘且安歇吧,奴婢这就告辞了!”
“站住!”
陆贵嫔忽的大喝一声,“好个贱婢,在本宫处大放了一通厥词,就想这么走了?你给本宫说清楚,到底什么事关乎我儿的生死前程?你所说之事若真属实本宫便饶了你不死,若是长公主派你来戏弄本宫……”
说着朝身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屈身走上前来,一道白绫从他宽大的袍袖中轻轻垂下。
碧萝见状微微一笑,“娘娘何必吓唬奴婢?长公主驾前事忙,若非大事奴婢是断断离不得殿下身边的。”
说着她来至陆贵嫔身前,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今日长公主设宴于芙蓉楼宴请两国使臣,不知礼王如何得到的消息,竟不请自来的带着相府的高小姐前来赴宴。礼王不仅在席间与北狄大王子称兄道弟、极力拉拢,还与高小姐举止亲密。宴至半酣、二人双双离席,”
“后芙蓉楼上似有刺客出现,因事关重大,成王调城皇司与京兆衙门的甲士和两国使者一同擒贼,竟意外撞破礼王与高家小姐行苟且之事。眼下人已经被成王扣住、明早就要押着他去见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