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抬眸看去,便是一愣。
只见男人走来,虽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戴口罩,可林舒还是能认出,这就是那日在处理室帮她清理伤口的医生。
男人的眉眼生得极好,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很难忘记的。
今天的他没有戴口罩,五官给人的冲击力更强,男人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林舒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特别熟悉。
可她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男人走近,扬起嘴角,礼貌的伸出手,“又见面了,谢太太。”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林舒笑了笑,“好巧。”
她礼貌的回握了下对方的手。
“你们认识啊?”郑女士有点惊讶。
“前几天在医院见过。”刘以桉解释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林舒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郑女士笑着点点头,她多看了林舒一眼,没忍住说了一句类似玩笑话,“刘医生从来还没对哪个女孩子,见一眼就能记住的,还得是谢太太这样的大美女,才能让他过目不忘啊。”
刘以桉顿觉尴尬,耳尖微红,“郑姨说笑了,我对病人都记得很清楚。”
林舒笑笑,没接话。
郑女士赶紧说,“那咱们说正事吧,刘医生,我昨天拜托你找的何铁军,你找到了吗?”
男人入座,看向林舒,比较谨慎,“我能问一下,谢太太为什么找他吗?”
“擅自把护工登记的信息告知别人,我想知道,大概是什么事,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很谨慎。
林舒淡笑,“你放心,我不是找他麻烦,也不是去找他讨债,就是有一些私人问题想要问他。”
准确来说,是问他的妻子。
林舒查到,何铁军的妻子是外乡人。
当初就是她,从南城带着孩子来的港城。
只有找到这对夫妻,她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他们收养了,还是又转手卖给了其他人。
郑女士见刘以桉有所顾虑,忙帮着说道,“刘医生,谢太太不会找他的麻烦的,她不是那种人,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查到了,就告诉她吧。”
刘以桉浅笑,“好,我可以告诉你,只不过……”
“何铁军住在西区,那边比较混乱,谢太太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亲自带你过去找他。”
林舒听的出来。
说什么混乱都是假的。
刘医生是怕她,真会去找何铁军的麻烦。
她倒是也能理解。
若是因为他泄露信息导致何铁军出事,他是要负责的。
他这是对别人负责,也对他自己负责。
郑女士也点头,劝说,“是啊,那边外国人多,而且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这天也快黑了,还是让刘医生陪你一起去吧。”
林舒点头,“那就麻烦了。”
郑女士还有事,就没有陪同。
林舒坐刘以桉的车。
一路上,两人很少说话。
只在红绿灯时,她偶然间侧首看他,心里就会再次升起那种熟悉感。
“刘医生是在港城上的学吗?”林舒想要探一探他的信息。
男人浅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绷紧,“是啊,在港城读的医科大学,在国外读博。”
“那你去过南城吗?”
“没有,怎么了?”男人挑眉看她。
林舒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刘医生,有点眼熟。”
刘以桉眼神微闪,笑了笑,“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我这长相,比较大众吧。”
林舒微笑,没有再接话。
而刘以桉松了一些领口,喉结微动,他又降了一点车窗,透了口气。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西街。
这边的确很杂乱。
街上都可以看见不少的外国人,尤其是个别男人,直接将目光落在林舒的身上,明晃晃的打量。
他们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刘以桉见状,走至她另一侧,替她挡了一些。
两人走入胡同口,再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栋特别老旧的楼前。
电梯很小,只能容得下两三个人。
林舒和刘以桉进电梯时,都已经很拥挤了。
眼看着电梯门要合上,又有人跑来。
男人比较胖,一进来,就占据了大半空间。
刘以桉让林舒站在角落,尽量隔开了男人与她,也给她腾出了一些比较舒服的空间。
林舒看了看他后脑勺,心里多了一份感激。
看来,是自己想法狭隘了。
这一路,他都很照顾她。
若是她一着急,自己跑来这地方,且不说能不能顺利找到,说不定还会被坏人盯上。
一出电梯,林舒就道了谢。
刘以桉微愣,看着她已经走在前面的背影,目光里有些复杂。
他唇角溢出难以察觉的苦涩,这才快步跟上,“就是这里,你走过了。”
他出声提醒,按了门铃。
里头的人很快就来开门,一开门,看见刘以桉很是惊讶,“刘医生?你怎么来了?”
男人光着上身,正在吃饭,嘴唇上沾着油水。
话音刚落,就见刘以桉身边还带着个女人。
刘以桉先挡了挡门,“你先把衣服穿上,我们找你有点事。”
“欸,好,等我一会。”男人抬手就用胳膊擦了擦嘴,急步跑回去套上一件短袖,就赶紧回来开门。
他笑着,邀请他们进去。
男人手忙脚乱的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抱走,“刘医生,请坐。”
他在医院当护工,刘医生没少照顾他,给他介绍了很多活。
林舒打量了眼屋里,刚要开口,抬眸却看见墙上挂着一张遗像。
“这是……”林舒的心里一咯噔。
“我老婆,去年走的。”男人苦涩的笑着。
林舒的心弦绷着,“那你们有孩子吗?”
男人一怔,明显开始防备。
林舒的心里很难受。
这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的屋子,乱糟糟的。
袜子成了老鼠窝,旁边就是煮泡面的锅,几天前吃的碗都还没洗……
如果她的女儿,跟着这样的人家,那这些年,她过的什么日子?
想到这些,她心里酸胀难受。
而何铁军很防备的看着她,甚至紧张的挤出笑,“这位是?”
他看向刘以桉,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以来,就要打听他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