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眉峰一蹙,看向她。
林琉璃迎上他的视线:“食府生意好,税收自然也多。国库充盈,陛下自然龙颜大悦。王爷是国之栋梁,陛下倚重王爷,赏赐王爷,也是理所应当。这两者,本不相干,却也并非毫无关联。只是王大人的解读,窄隘了些,也刻毒了些。”
她拿起萧奕的手,那手掌宽厚,布满老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朝堂如棋局,变幻莫测。王爷只需记住,陛下,以及这天下百姓看重的,是您这双握剑的手,是您安邦定国的才能,而非某些人嚼舌根的嘴。”她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厚茧,“至于那些不堪的言语,听过便罢,何必放在心上,乱了自己的阵脚。”
萧奕感受着掌心的微痒,以及她话语中的力量。他心中的郁结,似乎被这几句话轻轻拨开了一些。
“你说得轻巧。”他开口,声音里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唾沫星子淹死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并非怕他们,只是厌烦。”
他厌烦自己的功绩被人以这种方式玷污,更厌烦林琉璃因此被卷入朝堂的污浊。
林琉璃浅浅一笑:“既是厌烦,便想法子让他们闭嘴就是了。”
萧奕看着她。
“明日,我让人备些新鲜的西域蜜饯,再添几样我们食府新做的精致点心,一并送到长公主府上,给长公主解解闷,也算是我这个晚辈的一点心意。”林琉璃慢条斯理道。
萧奕挑眉:“西域蜜饯?送给长公主?”他思索片刻,“你是想……借长公主的嘴,去堵那些言官的口?”
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胞姐,深得太后与陛下信重,性情爽直,最是听不得拐弯抹角的腌臜事。若由她口中说出“西域食府”的东西好,那便是风雅之事,谁还好意思将之与“邀宠”挂钩?
林琉璃笑而不语,端起茶杯,眼中尽是筹谋。她想,王大人不是说她的食府生意好,能讨陛下欢心么?那她便让这份“欢心”来得更名正言顺一些,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食府不仅能赚钱纳税,更能带来一些新奇有趣的物事,点缀太平。
萧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那点烦闷彻底消散了。他想,这林琉琉,总有法子将死棋盘活。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能在风雨中愈发坚韧的藤萝,甚至能为他这棵所谓的“大树”遮挡些许风雨。
“你这法子,倒也刁钻。”他拿起茶杯,将温热的藏红花茶一饮而尽。
“对付刁钻之人,自然要用刁钻之法。”林琉璃为他续上茶水,“王爷只管做您的事情。这些琐碎,交给我。”
萧奕看着她,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锐利。他想,或许,王大人那句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有妻如此,确实是他的福气。
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饮着那杯藏红花茶。窗外夜色已深,书房内却因这几句对话,而有了一种别样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