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风,终究还是刮起来了。/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卯时刚过,文武百官序立于太和殿。天光微熹,殿内烛火尚未尽数撤去,映着一张张肃穆的脸。皇帝升座,平日常有的几句寒暄今日也免了,只说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殿内气氛便是一沉。
一片死寂中,御史中丞王据安出列,身后跟了三名年轻言官,皆是铁青着脸,一副要为民请命、为国除奸的模样。
“臣,御史中丞王据安,有本启奏。”王据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加掩饰的锋芒,“臣要弹劾辅国大将军、定北侯萧奕!”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萧奕站在武将班列之首,闻言,身形纹丝不动,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仿佛王据安口中所指的并非自己。.q!i`s`h′e\n/x·s..!c,o_m·
皇帝面无表情:“讲。”
“臣弹劾萧奕,其一,私吞军饷,克扣边军粮草,致使北境将士常年忍饥挨饿,怨声载道!”王据安语调拔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其二,萧奕与京中商号琉璃坊过从甚密,疑利用军权,为其输送利益,互通有无,中饱私囊!此等行径,视军国大事为儿戏,视百万将士性命如草芥!请陛下降旨,彻查萧奕,给天下一个交代,给边军将士一个公道!”
“臣等附议!”身后三名言官齐声应和,声势浩大。
朝臣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渐起。!w/a.n`b-e!n!t!x-t¨.!n,e¢t?弹劾内容太过惊人,私吞军饷,这在任何朝代都是足以砍头的重罪。萧奕执掌北境兵权多年,素有威名,皇帝也对他颇为倚重,王据安此刻发难,背后若无人支持,绝无这般底气。
萧奕身后的几位武将面露怒色,却碍于朝堂秩序,强自按捺。
林琉璃前日所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刻清晰回响在萧奕脑海。他未曾料到这风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凶猛。王据安,还有他背后的人,这是要将他一击致命。
他心中冷笑。私吞军饷?若真是如此,北境早已烽烟四起,哪里轮得到他王据安在京城安稳做官。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快步入殿,手中捧着一封文书,径直呈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验看后,恭敬递给皇帝。
皇帝展开文书,只看了一眼,眉头微动,却未立即说话。
王据安见状,以为皇帝已对自己所奏之事起了疑心,正欲再度开口施压,却听皇帝平缓的声音响起:“朕刚接到消息。京商琉璃坊,以其东家阿卜杜勒之名义,向南境受旱灾州府,捐赠藏红花香料壹仟担,用以赈济。相关文书,一早已抄送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阵骚动。
壹仟担藏红花香料!这可不是小数目。藏红花价同黄金,琉璃坊此举,堪称豪掷万金。而且,赈灾文书抄送六部,这是何等周全的章程,滴水不漏,唯恐天下不知其善举。
王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弹劾萧奕与琉璃坊互通有无,中饱私囊,结果琉璃坊转手就捐出巨额物资赈灾。这时间点太过巧合,巧合得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是巧合吗?王据安不信。他宁愿相信这是林琉璃那个女人早就布置好的后手,只等着他跳出来。他心中一股寒气上涌,那个看似柔弱的侯夫人,手段竟如此了得。
“陛下,”王据安强辩道,“琉璃坊此举,或是欲盖弥彰,臣请陛下明察!”
皇帝不置可否,目光转向萧奕:“萧爱卿,王御史所奏,你如何说?”
萧奕终于抬眼,他平静地迎向皇帝的视线,然后转向王据安,一步步从武将队列中走出,站到大殿中央。他未着戎装,一身侯爵朝服,却自有渊渟岳峙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