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公堂之上。
户部尚书周彦站在堂下，面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被无辜牵连的愠怒：“萧王爷，本官不知你为何传唤于此。若说本官指使焦赞纵火，简直是无稽之谈！本官与琉璃坊无冤无仇，何故行此等卑劣之事？”
萧奕坐在案后，神色冷峻：“周尚书，三日前申时，你是否去过城西悦来茶馆？”
周彦一滞，随即道：“本官那日确实微服去过城西，体察民情，也曾在悦来茶馆歇脚饮茶。这有何不妥？”
“你在二楼雅间，可见过什么人？”
“独自饮茶，未曾见外人。”周彦矢口否认，语气坦然。
“是吗？”萧奕语气平淡，“带焦赞。”
焦赞被押了上来，他服下解药后，气色好了许多，但依旧萎靡。
“焦赞，你再看看，当日在茶馆与你接头之人，可是他？”萧奕指向周彦。
焦赞抬头，仔细辨认了一番周彦，然后摇了摇头：“他戴着帷帽，我……我看不清脸。”
周彦闻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中带着轻蔑：“萧王爷，仅凭一个贼寇的攀诬，就要定本官的罪吗？这未免太过儿戏！”
“本官自然不会仅凭一面之词。”萧奕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焦赞，本官问你，那日你与他在雅间密谈，可曾有过肢体接触，或是他身上有何物，不慎落在了你身上？”
焦赞低头苦思，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当时我给他倒茶，他不小心碰翻了茶杯，茶水溅湿了他的袍角和官靴。我替他擦拭时，他的靴子……他的靴子蹭到了我的袖子！”
他说着，抬起自己被捕时穿着的那件短打的袖子。那袖口处，果然有一片不太起眼的、已经干涸的暗色泥印。
萧奕道：“呈上来。”
衙役取过那件短打，将袖口展示给周彦。
“周尚书，请看这袖口上的泥印。”萧奕缓缓道，“这泥土，并非寻常街市上的尘土，而是来自城郊碧山特有的一种红胶泥。巧的是，三日前，京中大雨，城郊道路泥泞。而周尚书府后花园，正引了碧山之水，用的也是碧山的红胶泥来培植奇花异草。”
周彦的脸色在看到那块泥印的瞬间，便已悄然变化。此刻听到萧奕的分析，他瞳孔骤然紧缩，原本镇定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这纯属巧合！”周彦强自镇定，声音却有些发虚，“京城这么大，谁知道这泥从何而来！”
“巧合？”萧奕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周彦面前，“那么，本官再告诉你一个巧合。羽林卫在你府上搜查时，在你书房的博古架底部，发现了一双和你那日常穿的官靴尺寸、形制、花纹一模一样，只是崭新许多，且靴底同样沾有新鲜红胶泥的——备用官靴。而你今日入宫上朝所穿，以及平日示人的，却是另一双略旧的官靴。为何一双崭新的官靴，会沾上唯有雨后城郊才会有的红胶泥，又被你刻意收藏起来？”
周彦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嘴唇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奕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