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城握着她的胳膊,分毫不动。口中还带着训戒的意味,“知知,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阮知抬头瞪他,清凌凌的眸子,眼尾坠着一抹红,瞧着似乎是生气了。
“太子殿下能否放开我。”她咬唇,带着几分羞恼开口。
魏玉城向来讨厌药味,可如今闻着那淡淡的药香却不反感。
望着阮知于病中越发苍白柔弱动人的眉眼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音道:“你刚醒来,孤心里担忧。”
阮知低咳几声,“殿下若是真为我好,应当跟我保持距离。”
魏玉城轻轻连忙拍着她的背,又转头去拿桌上的茶小心翼翼递到阮知跟前。
“别气,身子要紧。先喝口茶缓缓。”
他那般尊贵的身份,几乎从未照顾过人,动作实在有些生疏。
阮知抬手抵在茶杯上想往外推,刚要说话,没忍住又是好一阵低咳。
魏玉城急坏了,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将茶杯递到失了血色的唇边用了几分力倒了些进去。
他的姿态强硬,力道又大,阮知拗不过喝了半杯水后终于没有再咳。
在阮知开口说话前,魏玉城先一步放开了她。
“你躺好,咱们有话慢慢说。”
阮知瞬间往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她靠在枕头上,睁着一双湿润润的眸子看着魏玉城。
“先前多谢殿下跳水救我。只是殿下身份尊贵,下次万不可冒险。若是伤了您的身体,不说陛下与皇后会心疼,便是我都会成为罪人。”
魏玉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在宫中没有靠山,难免会多思多虑。+j-i/n·c?h_e.n^g*h,b·g\c′.\c*o^m!
下意识想伸过去拉她的手又忍住坐正了道:“你不用担心,我自小习武,善水性。水中救人于我不是难事。”
他话语温和,像哄孩子般,想要打消她心中的惶恐不安。
阮知在心中低低叹了一声,望着魏玉城的眼神有种他看不明白的意味。
身在高位之人,根本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会牵连到多少人。
与魏玉城相处这些时日,大约了解这位太子殿下是个十分有主见的性子。许多事情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旁人说话许是听不进去的。
“殿下切记,您才是最最要紧的。”
魏玉城见她皱着眉,压下了心中的烦闷道:“孤知道了。”
阮知点头,主动提起贺秋月和顾瑶。“我现在己经没有什么大碍,殿下将两位小姐放出来吧。”
醒来后,芽儿立即告诉她落水后发生的事情。知道贺秋月跟顾瑶两人如今还正关在厢房之中。
她当时站在那里确实感受到旁边有一股力道将自己撞了出去,仔细想来或许真的并非意外。
否则哪里刚好那么巧,这许多人站在那桥上,偏生自己落水。
贺秋月是尚书府嫡次女,顾瑶是丞相府千金,以及皇后做支撑。
她一个刚回宫,养在太后名下的郡主实在算不上什么。
魏玉城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语气带着安抚。“你刚醒来,先好好养病,其余的孤来处理。”
阮知还想说什么,触及到魏玉城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她精神不济,说了这么会话己经显露出疲态。
魏玉城又坐了会才起身离开。
“殿下,顾小姐那边一首未曾进食……”小贵子有些担忧,若皇后与丞相大人知晓,或许会责怪殿下太过苛刻。\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魏玉城想到阮知刚才说的话不免有些心疼,“问清楚了吗?顾瑶为何要推清河郡主落水。”
小贵子有些为难,“顾小姐说是贺小姐为了免除责罚,故意推脱。”
“是吗?难道没有其他人看见?”
“都审问过了,现场的贵女与丫鬟全说没有注意,不太清楚。”
魏玉城眼底微暗,“全瞎了眼!孤不信在场那么多人没一个看到。怕是忌惮顾瑶背后的势力,不敢得罪才是真。”
小贵子身子一缩,这话他不敢接。
魏玉城吐出口闷气,但凡这次指认的对象不是顾瑶,敢伤害皇族中人,即便不承认他也会有别的手段。
“贺秋月那边怎么说?”
“贺姑娘说要不是顾小姐突然推了她一把,自己不会撞到身后的郡主。听说贺姑娘知道郡主没事后大哭出声,说她愿意接受惩罚来向郡主道歉。”
魏玉城走出院子,身旁有人立马撑着伞替他遮挡日光。“打十个板子放出来罢。”
“那顾姑娘……”
“丞相此次不会来避暑山庄,母后还要好些日子才到。孤作为兄长理应行教育之责,同顾姑娘一样吧,免得让人说孤偏心。。”
十个板子恐怕半个月之内都起不来。
顿了下又道:“表妹性子急躁,母后说过多回。此次顺便让她亲手写百遍佛经磨练磨练性子。”
“不抄完不准让她出来。”
小贵子懂了,明面上是避暑,实则继续关禁闭。
看来太子这次不想轻轻揭过,而是要真的替郡主出气。
顺便用这个件事情给其余的世家贵女们警醒,郡主不管背后有无靠山,至少太子愿意替她出面,她便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如小贵子一样的聪明人不少,山庄内的贵女们听闻阮知醒来陆陆续续带着礼品过来探望。
只是全部被魏玉城留下的宫人挡了回去。
那些人见到在魏玉城身边伺候的小贵子留在这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以后见到清河郡主须得更加敬重些才好。
顾瑶被宫人压着打了屁股十下,痛得不停哀嚎哀嚎,冷汗淋漓,最后第打完时没挨住昏了过去。
婢女立刻去请太医过来。
等顾瑶醒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床上东西摔了个遍。
婢女们诚惶诚恐跪在地上不敢上前。
爹爹是当朝丞相,姑姑是皇后,表哥是太子。
她从小就是千恩百宠长大的,其余贵女们见到她无不奉承讨好,偏偏如今在阮知身上吃了两次亏。
顾瑶心中更加记恨阮知。
“表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是都醒来了?怎么还要关着我!”
还说她性子不好,非让她抄佛经。
在顾瑶看来,阮知只是落了个水,而且还幸运的被魏玉城救了上来。
如今魏玉城为了阮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竟然还将她关禁闭。
一想到其余贵女此刻在暗暗看自己的笑话,顾瑶心中愤怒异常。
可她却不想当天若不是魏玉城及时赶到在湖中捞起阮知,恐怕她现在或许命丧黄泉。
更不用说这几日她高烧不退,御医一首守在屋内才顺利清醒。
可即便这样阮知如今还虚弱的躺在床上。
“郡主,外面日头晒,您身子骨还未好。咱们明天再出来逛逛。”
阮知神色有些萎靡,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骨头都快躺散架了。
今日御医诊完脉,终于能够出来透口气。
然而身旁随行的宫人待她异常紧张,生怕她有半点不适,连芽儿都劝着她回去。
阮知没有想到宫人们是在畏惧魏玉城,却也不想他们为难。
往回走时,正好撞见了过来探望的魏玉城。
少年白色玄衣镶着明亮的金边,头戴玉冠。俊秀挺拔的背影从转角处越过高大的树木走近,明晃晃的日头不及他半分耀眼。
身边只跟了小贵子一人,行走如风,眨眼便到了眼前。
丝毫不给阮知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的机会,
“参见太子殿下!”宫人跪了一地。
阮知无奈屈膝行礼时瞥见那人伸出来的手眉心一跳,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动作,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魏玉城的手落在半空中,略有些不满道:“外头太阳大,郡主还未恢复,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不忍太过苛责阮知,视线一转,眼神冰冷,将怒气发泄到周围的宫人身上。“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不知道拦着?”
“太子殿下恕罪!”宫人垂着头诚惶诚恐。
除了魏玉城派过来的几名宫人,其余全是她宫中带来的。阮知担心他们因为自己受责罚立刻出声:“躺久了难受,只是出来透透气,正准备回去。”
阮知垂眸,神情恹恹。
魏玉城天天来探望她,阮知觉得不太好,出来散步未必没有想躲开的心思。
可是她都躲到这里来了,这人偏还自己来寻。
魏玉城目光落在阮知苍白的小脸上,知道她心善,到底没有再发作。
“走吧,孤陪郡主回去。”
阮知眉目微微皱起,“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太子殿下若是有要紧的事情不必每日都来探望。”
他每日看自己的次数比看七公主还多,传出去宫内的人肯定会说闲话。
魏玉城听后心中不悦,他终于确定阮知是在躲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