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将它们全甩开,两手烦躁地互相摩挲,看看他又看看楚青霭,最终还是垂下头去,将自己所有表情尽数遮挡,声若蚊蝇道,“可我舍不得啊,司舆,我舍不得。”
“苍巽,白藏……我本以为,这一次,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与故人重逢,却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今日,我终于见到了你,看着你尚且安然无恙,心情才刚刚轻松一些,才刚刚要想与你说许多话,你怎么能告诉我,连你也……大限将至?”
执明神君沉默不语。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少年将头深深埋入手掌,崩溃道,“怎么我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
短短的几句话,其中暗含的信息却浩如烟海。
——暮云闲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为何他敢于直呼每一位神君的大名?他与这些神君,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关系?他们的陨落,又为何会令他如此难过?
每一个问题背后,都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
可楚青霭却什么都不想问。
自相遇以来,无论遭遇何等险境,他从未见过暮云闲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过。他深知,此人外表瞧上去虽是一副天真活泼的少年模样,甚至偶尔也会做出些害怕和惊慌的姿态,但底色,始终都是气定神闲、坦然自信的。
可此刻的他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轰然压中,绝望、悲伤、孤苦无依,看着便叫人心疼。
楚青霭于是走到他身边,不容拒绝地将他揽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云闲,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可至少此时,至少此刻,神君他尚在这里,仍可以陪着你说许多话。”
执明神君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颔首道,“这位小友说得对。^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暮公子,花自飘零水自流,此乃天道也……”
暮云闲一点没被劝到,反而更加烦躁道,“我知此为天道,反正什么都是天道!——生是天道,死是天道,存在是天道,消亡亦是天道。你们倒都洒脱,循着天道一个个地走了,只让我自己像个傻子一般日日神伤!”
执明神君却道,“我们虽不在了,可有人会好好陪着你,比我、比我们、比这世间任何其他一个人,都更加亲密地陪伴着你。”
暮云闲一言不发,但抓着楚青霭衣服的手指愈发用力,甚至连骨节都泛出了隐隐的白。
显是十分不满意这个答案。
“好了,无需如此难过,只是将至,或许还有数百年时光可苟活于世呢”,执明神君转移话题,“这一路上,你积攒了不少困惑吧?今日,不如便让老朽为来解答一二?”
暮云闲闷闷不乐,并不应声。
执明神君自顾自道,“第一个疑惑,是苍巽之死。”
孟章神君?
楚青霭几乎条件反射道,“孟章神君的死因,神君知道吗?!”
自进入这个副本以来,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疑团重重,暮云闲如被裹在迷雾之中,始终不得要领。如今,终于能抓到一些线索,暮云闲虽然难过,却还是打起精神道,“她到底为何陨落?又究竟是何人所为?与那夜潜入孟章剑派的怨鬼是否有关?”
“苍巽之死,与那怨鬼无关”,未叫二人失望,执明神君竟当真解答道,“她是为毁掉苍木鼎,自己耗尽神力而亡的。”
“自己耗尽神力……”暮云闲皱眉,“神鼎究竟有多大的问题,才会逼得她以命相搏?”
执明神君道,“苍木鼎,无足自立、无索自悬、无火自燃、无药自凝,只以天地之灵气,每百年孕育出苍木丹一枚,生死人,肉白骨。可百年之前,那鼎却被人动了手脚,不仅吸聚天地灵气,还吸取凡人精魄了。”
“什么?!”楚青霭大惊,“苍木鼎一直在我派结界之中,有谁能下此黑手?!”
“是谁为之,我却占卜不出了”,执明神君摇头道,“凡人精魄何其宝贵,失了精魄,便与行尸走肉无异。为守护芸芸众生,苍巽试遍了所有方法,却都无法阻止,无奈之下,只得祭出所有神力将其毁掉,并将其残骸置于秘境之中,等待有缘之人有朝一日再去拿取。”
楚青霭若有所思地看他。
暮云闲转了转眼珠,尴尬道,“原、原来如此啊。那怨鬼呢?莫非它只是恰好出现?”
“鬼魂并非我所执掌范围以内”,执明神君道,“它的来历及目的,你知道该去找谁询问的。”
“……她啊”,暮云闲先显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缩了缩脖子,恐惧道,“算了吧,莫说助我解惑了,她只要见面不揍我,就算好事。”
执明神君哈哈一笑,继续道,“第二个问题,是白藏流失的神力。”
暮云闲追问道,“还有他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