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猫草

    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显得很忙。


    叶邵桉走得急,恨不得将昨晚社死的记忆一并抛在身后,可出了门却又不禁偏头向店里看去一眼,生怕里边的谢翊忱看出她的慌张。


    没注意,迎面走来的女人眼睛盯着她,面色不善。


    突然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对方开口啐骂道:“不要脸的,来我们这里闹得乌泱泱的,穿的都是什么啧……”


    叶邵桉和对方擦肩而过,不明所以,片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难道是在说她吗?


    她疑惑回头,不想对方也在回头看她,见状,干脆停下来大骂:“你看什么,说的就是你,你个不要脸的……”


    女人看着约摸六七十岁,一半的头发已经花白,面容上的纹路褶皱尽显老态。


    叶邵桉愣了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了对方不快,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法式连衣长裙,外搭一件小香风湖蓝色马甲外套,中规中矩的打扮,没有暴露之处,也并没有很扎眼。


    可自己就像是路边路过的无辜小狗,莫名奇妙就被人踹了一脚。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像是突然哑了口,谢翊忱闻声从店里走出来,挡在她了面前,看向了对方。


    “谭婶。”


    女人见了谢翊忱,原本飞扬跋扈的神态顿时收敛,眼眸一垂,只黑沉着一张脸。


    “您是来找我的吧?”


    女人沉默不语。


    “她怎么您了吗?”谢翊忱又问,轻平的语气极为温和,像是慰藉人的暖风,却很严肃。


    女人瞄了他身后的叶邵桉一眼,又再次垂低了头。


    “您要是想和我聊那件事,就不应该这么防备,大家都要说真心话,才能开诚布公的谈。无论是来店里的还是镇子里的,都是客人,您这么对待她,不会让问题解决,说不定还会更麻烦。”


    谢翊忱说着微微沉了一口气,见对方一言不发,只捏着衣角揉了揉,他默了默,又说,“我想您刚才的话应该也不是真心的,对吗?”


    女人不语,只是点了个头。


    叶邵桉有些惊诧,对方似乎极为顾虑他的情绪和态度,难得拉下了面子。


    谢翊忱回眸看了看她,又向对方说,“您先进去吧。”


    示意门边一道出来看情况的赵飞先招待对方。


    女人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在赵飞的邀请下进了店中。


    “她没怎么你吧?”谢翊忱转过身来,有些抱歉,好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吟了一会儿,问。


    叶邵桉摇了摇头,正犹豫着,却又听他歉声。


    “对不起啊,她们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拉不下面子的,你别介意,她就是……心里有事,所以……”


    叶邵桉点点头,她也知道老一辈人面子比天大,看对方那面色冷硬的样子,指望对方向她道歉应该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对方最后听了他的话点头承认了,也算是变相的道歉了吧。


    “我没事,就是……”她截断他的话,摆了摆手,目光掠过店窗,欲言又止。


    她直觉今天这事不寻常,但是又怕自己多管闲事。


    话到嘴边又转而笑说,“我看出来啦,她应该是心情不大好,你……们一会儿好好说话,别吵架。”


    “嗯。”谢翊忱脸上忽而牵起了一抹浅笑,“谭婶她就住在隔壁两条街后的125号,家里三口人,性格都比较冷,离这儿不算远,但平常也不会过来。她今天过来大概是为了她儿子的事。”


    叶邵桉听着点点头,忽然后知后觉,他这话怎么莫名像是在对她解释……


    只见他注视着自己,笑,“不算很大的事,你不用担心。”


    阳光落进一双潋滟含情目里,自己的影子似乎也在发着光。


    叶邵桉不自然地缩了缩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右手滑落时食指指尖在半空中胡乱绕了四周一圈,“那……我走了……”


    不料谢翊忱又问,“你准备去哪儿?”


    “我打算去找一些猫草,治治它的掉毛。”叶邵桉扬了扬手里的猫包。


    “我陪你去。”


    叶邵桉愣愕了一下,“……那阿姨……”


    谢翊忱偏头看了店里一眼,像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很快就说,“没关系,来得及。”


    “你不是还要写论文吗?”


    谢翊忱微一愣。


    叶邵桉又补充,“赵飞说的。”


    “我诓他的。”谢翊忱嘴角忽而咧起一道顽痞的笑,又是一副拿了赵飞开涮的欠揍模样。


    “再说了,这里的乡亲我比较熟,你一个人去田里找不到人的,可能还会以为你是小偷。”


    “啊?”


    叶邵桉还未反应过来,谢翊忱迈开步子,催促她,“快点。”


    叶邵桉连忙跟上,又听他指着远处的农田煞有介事,娓娓道来,“你不知道,以前啊那边有一片田,夏天夜里经常冒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很难找到源头,所以,有个人和他父亲每天夜里都拿着一把钢叉守在那田里,你见过那种钢叉吗?那钢叉老大了。”


    叶邵桉摇头。


    “就那种,比警用防暴钢叉中间多一根尖刺,比农用五股叉少两根尖刺的那种钢叉。”谢翊忱想了想,给她描述,又继续说,“有天夜里,父子俩听到声音就用那钢叉刺了过去,你猜怎么着?”


    “抓到小偷了?”叶邵桉被吊起了好奇心,答道。


    谢翊忱笑眼落向她,点头,“嗯。”


    叶邵桉收回目光盯着地板,光顾着思考,先前的郁闷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了。刚想说她光明正大去问别人,应该不会被当成小偷吧。


    谢翊忱突然朗声喊道,“张叔——”


    她抬眸看向那头,淳朴的农民伯伯头戴一顶草帽正在田里忙碌,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那片金黄色的稻田前。


    张叔闻声看过来,热情洋溢在一张笑脸上,“哎阿忱!又带着朋友上庄园呢。”


    “张叔,我拜托你点事儿。”


    听闻有事要找自己帮忙,对方带着一脸笑意穿过稻田走近跟前,目光掠过叶邵桉,又落到了谢翊忱身上。“什么事啊?你小子可是难得找我帮忙。”


    谢翊忱随着张叔八卦的眼神回望身边的人儿,又对着张叔介绍:“张叔,这是叶邵桉,她想找些小麦草,大麦苗之类的给猫喂喂,你给她找找。”


    “这好办啊,你们等等啊。”


    张叔转身回到田中,不一会儿就割来一把草,拿给两人看。


    “小姑娘,你看看行不行?”


    叶邵桉接过张叔手里的草,看起来和网上的差不多,笑着点点头,“行。”


    张叔闻言更加乐开怀了,指着草说道,“这草稻田里不少,以前家里猫消化不良,我们都割这草喂它们,对小猫的肠胃好。那我再去给你弄些来。”


    “谢谢张叔。”叶邵桉被热情的张叔感染,一对儿澄澈双眼都笑眯成了月牙。


    张叔扫扫手表示不用谢,回头见两人蹲在大路牙子边上,又呼道:“阿忱,你带着小姑娘上庄园里去等着,这太阳多晒啊!”


    “去庄园吗?”谢翊忱依言转头对她问。


    叶邵桉流转视线在谢翊忱脸上一掠而过,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这提议有些不怀好意,对着张叔就回。“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


    “哎呀上庄园里等着嘛,这要点时间的,让阿忱带你去庄园看看,那里好玩的多。还可以骑马。”张叔又道。


    谢翊忱和她对视一眼,忽而莫名低头一笑。


    叶邵桉不明所以,未想这人再次扬起一张灿烂笑脸,朝着远方的张叔喊道:“张叔,她没脸见马。”


    叶邵桉:“……”


    你才没脸见马,你全家都没脸见马!


    “有啥不好意思的!庄园里就他家四叔爷和四叔奶,现在不见,以后总要见的!长这般白净,又不是丑媳妇,怕啥!”一旁的阿姨不知道是怎么听的,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方言开口就道,“先前就听他四叔爷说,阿忱有个新来的朋友,见了人饭都不好意思吃,直接跑了,我一看就是你嘞!”


    谁?不会是中秋那天晚上的那两位老人吧……


    叶邵桉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可耳边难掩的笑声却极为刺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狠瞪一眼过去,某人不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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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收敛,反而迎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柔和的光线落在他浓密的乌发上,带走了经年前的雨雾,她好似穿过悠长的岁月望见了初见的青葱少时,却很不真实,突然觉得阳光很扎眼。


    笑什么笑!地主家的傻儿子吗?!


    可眼前的人凝视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灼灼目光忽而又一瞬泛空,似是透过她,看见了什么人。


    后来他移开视线,低下头,渐渐的,眼里的笑容也尽数被阴影覆盖,站起身,又恢复了若有似无的若即若离。


    “走吧,你在这里会给张叔压力的。张叔答应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一会儿他们回庄园,给你拿过去。”


    叶邵桉一瞬晃神,看向他侧脸,见他望着远方的稻田,眼里携余着温淡的笑,和张叔打招呼,就还以为是错觉。


    只见他转而又对她说,“你来这里这些天,除了逛镇子也没玩过什么了吧?”


    叶邵桉点点头,这里没什么过多的旅游开发,自然也没什么游玩项目,除了风景不错,比较安静,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不过问题不大,她本来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而已。


    “这里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好玩的,除了看看风景。庄园里也只能摘摘水果,骑马露营。”谢翊忱一边带着她往庄园的方向走,一边给她介绍,说起庄园里的项目却好似不像在推荐,一点也没有作为半个主人的自觉,但是话锋一转,“不过那里倒是有些猫儿,也是流浪猫,地方也够大,可以让它和其他猫儿一起玩。”


    听到猫儿,叶邵桉眼眸瞬亮,当即转头看向他点头表示乐意,丝毫不觉自己早已跟着他走出了好一段距离。


    入了庄园,谢翊忱带着她进了一座洋房,厅前前台穿着整齐的职业装,很明显的商业化管理。


    见到谢翊忱带着她,大概是知道是他的朋友,了然一笑,但还是问了声“你好。”


    叶邵桉跟着笑笑说你好,目光却被玻璃落地窗后的花园吸引。


    只见草坪上中式婚礼的布景喜庆,有着老祖宗审美的庄重古典,又有着当代年轻人的新意,策划师在指挥着工作人员调整布局细节,副班长曾哲季和齐谣在忙着将装饰灯笼球挂满桂树,还有那对儿情侣——男生拿着庆典道具中突然翻出来的吹龙口哨对着女生吹了吹,瞬间逗得女生哈哈大笑。


    女生仰头看见他们,当即就喊,“谢翊忱你管管他!”


    “许天甯,爱我你怕了吗?”男生追逼上前,大喊,咬着吹龙口哨还不忘再吹一嘴。


    “贺守析你神金啊!”女生嫌弃躲开,失笑尖叫。“啊!谢翊忱,他疯了!你快把他带走。”


    一对儿活宝惹着叶邵桉也勾起了一脸姨母笑。


    “你自己管吧!”


    谢翊忱转眸看了叶邵桉一眼,回道,又对她抬颚示意,“先看猫儿?”


    叶邵桉随着他穿过走廊,出了后门院子,就看见了一家木屋猫咖。


    猫咖的主管事叫秦之澜,绾着高雅的盘发,皮肤紧致面容和善,看不出年纪还很有气质。


    谢翊忱一见了对方就给两人互相介绍,“阿姨,这是新来的叶邵桉,还有她的猫。我一会儿还有事,她们就交给你了。”


    秦之澜欣然应允,随手打发了谢翊忱,看向猫包里的小猫就问:“它是不是在换毛期?”


    “对。”叶邵桉点点头,面对火眼金睛的秦之澜,有种遇见了同好的喜悦,瞬间就拉进了感情距离。


    “打开我看看?”秦之澜说着,又轻声问。“他带你来找猫草的?”


    叶邵桉依言打开猫包,逗了逗里边的小白球,“嗯,我本来想到田里问问,他说我一个人容易被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是小偷。”


    “他说的?”


    “嗯,还说以前那片田里有人用钢叉抓过小偷。”


    秦之澜突然低头噗嗤一笑。


    叶邵桉一愣,当即回过头朝着已然走出几步远的人影怒喊,“谢翊忱!”


    她说那故事怎么那么耳熟!原来那是闰土,她是那只猹!


    而那人只是回头望了她一眼,笑容中满是得逞,挥了挥手,很快踏着草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