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月，春意正浓。街头的杨柳抽出嫩绿的新芽，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施公与黄天霸并肩走在东城的街道上，两人皆着便服，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大人，前面就是新开的聚仙楼了。"黄天霸压低声音道，手指微不可察地指了指前方一座三层高的茶楼。茶楼门前挂着崭新的红灯笼，门楣上"聚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施公微微颔首，捋了捋胡须："听闻这茶楼开业不过半月，生意却异常红火，连朝中几位大人都常来光顾。"
"正是。"黄天霸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更奇怪的是，掌柜的来历成谜，据说是从江南来的富商，却无人知晓其底细。"
施公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锐利："近日城中多起盗窃案，失窃的都是朝中要员府邸。而案发前后，这些大人都曾来过这聚仙楼。"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施公整了整衣襟，率先迈步向茶楼走去。黄天霸紧随其后，右手不经意间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茶楼内人声鼎沸，跑堂的小二穿梭其间，端茶送水，忙得不亦乐乎。施公选了一张靠窗的八仙桌坐下，黄天霸则坐在他对面。这张八仙桌木质厚重，桌面光滑如镜，四边雕刻着精美的云纹，看起来与寻常茶楼的桌子并无二致。
"二位客官，用些什么茶？"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二快步走来，笑容可掬地问道。
"来一壶上好的龙井。"施公温和地说道，目光却在小二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手指节粗大，虎口有茧，绝非普通跑堂的手。
小二离去后，黄天霸压低声音："大人可发现了什么？"
施公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桌子有古怪。"
黄天霸疑惑地看着桌面："属下愚钝，看不出有何异常。"
施公微微一笑，手指沿着桌边缓缓移动："你听这声音。"他的手指停在桌角一处，敲击声突然变得空洞。
就在这时，小二端着茶壶回来。施公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接过茶壶放在桌上。茶壶的位置恰好压在那个发出空洞声响的地方。
"客官慢用。"小二放下茶点，目光在茶壶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离去。
黄天霸注意到这个细节，眉头微皱："大人，他在意茶壶的位置。"
施公点点头，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这桌子下有机关，茶壶压住的是机关所在。"他啜了一口茶，"而且，这茶楼里的人，都不简单。"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施公与黄天霸看似在悠闲品茶，实则暗中观察着茶楼内的一举一动。他们注意到，每当有贵客到来，都会被引到特定的几张八仙桌旁，而这些桌子无一例外都发出空洞的声响。
"大人，属下数了数，这样的桌子共有八张，正好对应八仙之名。"黄天霸低声道。
施公眼中精光一闪："好一个聚仙楼，怕是聚的不是仙，而是妖魔鬼怪。"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茶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彪形大汉。
"朱堂主来了！快请上座！"掌柜的亲自迎上前，满脸堆笑。
黄天霸瞳孔微缩："大人，那是朱大常，白莲教余孽，朝廷通缉的要犯！"
施公按住黄天霸的手："稍安勿躁，且看他们要做些什么。"
朱大常被引到离施公不远的一张八仙桌旁坐下。他粗声粗气地吆喝着上酒上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鸡鸭鱼肉。朱大常抓起一只烧鸡，大口撕咬起来，油水顺着嘴角流下，模样甚是狼狈。
施公与黄天霸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听到朱大常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子时，货从密道运出，你等务必安排妥当..."
掌柜的连连点头："堂主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就算官府来人，也找不到密道入口。"
施公与黄天霸交换了一个眼神，悄然退出了茶楼。
回到衙门，施公立即召集了精锐捕快。
"今夜子时，突袭聚仙楼。"施公沉声道，"茶楼内有密道，入口藏在八仙桌下。黄捕头，你带人埋伏在后巷，防止贼人逃脱。"
黄天霸抱拳领命："属下明白。只是那密道机关..."
施公从袖中取出一张草图："我已记下机关位置。八仙桌可旋转入地，茶壶压住之处便是机关所在。我们只需..."
夜幕降临，聚仙楼依旧灯火通明。施公带着十余名精干捕快，装作普通客人分批进入茶楼。黄天霸则率领另一队人马埋伏在茶楼后巷。
施公再次坐在那张八仙桌旁，茶壶依旧压在机关位置上。他环顾四周，发现朱大常已经不在，但那张桌上还残留着吃剩的烧鸡骨头。
子时将至，茶楼内的客人渐渐稀少。施公对身边的捕快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悄悄占据了有利位置。
"动手！"施公突然一声令下，同时猛地旋转茶壶。
只听"咔嚓"一声机括响，八仙桌开始缓缓旋转下沉，露出下方黑黝黝的密道入口。茶楼内的"小二"们见状大惊，纷纷从柜台下抽出兵器。
"官府拿人！反抗者格杀勿论！"施公厉声喝道，同时拔剑出鞘。
混乱中，一个肥胖的身影从后堂冲出，正是朱大常。他手里还抓着半只烧鸡，见密道入口已开，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了进去。
"拦住他！"施公大喝。
几名捕快冲上前去，却见朱大常那肥胖的身躯正好卡在密道入口处，进退不得。他拼命挣扎，手中的烧鸡掉在地上，油乎乎的脸上满是惊恐。
"哈哈哈！"随后赶来的黄天霸见状大笑，"朱堂主，您这可真是卡门啊！"
朱大常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狗官！待我教中兄弟到来，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施公不慌不忙地走到密道口，俯视着卡在那里的朱大常："朱堂主，看来白莲教的伙食不错，把你养得如此富态，连密道都钻不进去了。"
周围的捕察闻言哄笑起来。朱大常气得脸色发紫，却无可奈何。
"黄捕头，你带人清理茶楼，我下去看看这密道通向何处。"施公说着，已经踏上了旋转的八仙桌。
黄天霸急忙阻拦："大人，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
施公摆摆手："无妨，区区密道奈何不了我。你在此坐镇，防止贼人反扑。"
说完，施公已经顺着密道阶梯向下走去。密道内潮湿阴暗，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前路。施公手握宝剑，警惕地前进。
密道曲折向下，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敞的地下厅堂。厅堂内堆满了箱笼，几个黑衣人正在匆忙收拾。
"什么人！"一个黑衣人发现了施公，厉声喝道。
"顺天府尹施世纶，尔等还不速速就擒！"施公剑指前方，声如洪钟。
黑衣人们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兵器。为首一人冷笑道："施公果然名不虚传，竟能找到此处。不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数名黑衣人已经扑了上来。施公剑法精妙，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转，剑光如虹，转眼间便刺倒两人。
然而敌众我寡，施公渐渐力有不支。就在危急关头，密道中突然传来黄天霸的吼声："大人坚持住，属下来了！"
只见黄天霸带着几名捕快冲入厅堂，刀光剑影间，黑衣人纷纷倒地。那为首者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黄天霸一个箭步追上，一刀背拍在后脑，当场昏厥。
战斗结束，施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顾四周："搜！看看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
捕快们打开箱笼，里面赫然是各种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还有几封密信。
"大人，这些都是近日城中失窃的财物！"黄天霸惊喜道，"还有这些信件...是白莲教与朝中某些官员往来的证据！"
施公面色凝重："果然如此。这聚仙楼是白莲教余孽的据点，他们利用茶楼掩人耳目，暗中进行非法勾当。那些八仙桌下的密道，就是他们运送赃物的通道。"
回到地面，朱大常仍卡在密道入口，已经挣扎得满头大汗。见施公上来，他恶狠狠地瞪着施公："狗官！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施公不以为意，对捕快们下令："把朱堂主请出来，小心别伤着他这金贵的身子。"
几名捕快合力，终于将朱大常从密道口拖了出来。他衣衫破烂，满身油污，模样狼狈不堪。
黄天霸忍俊不禁："朱堂主，您这卡门表演真是精彩，改日可否再来一场？"
朱大常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施公摆摆手："押回大牢，严加看管。其余人等，查封茶楼，所有涉案人员一律收监！"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京城街道上。施公与黄天霸站在已经贴上封条的聚仙楼前。
"大人高明，竟能从一张八仙桌看出端倪。"黄天霸由衷敬佩道。
施公微微一笑："明清家具多有机关，这八仙桌旋转入地的设计虽然精巧，但桌角那处空心却暴露了机关所在。茶壶定位，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黄天霸感叹："以少胜多，智取贼巢。大人真乃神人也。"
施公摇摇头："非我一人之功。若非你及时赶到密道支援，恐怕我也难以全身而退。"他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京城之大，藏污纳垢之处不知凡几。我等任重道远啊。"
黄天霸正色道："有大人坐镇，任他什么妖魔鬼怪，也休想兴风作浪！"
施公捋须而笑，两人并肩向衙门走去，身后是被朝阳拉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