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亦知太子与常家小女己缔婚约,汝这般行径,岂止是打咱之颜面,亦令汝姐夫常遇春蒙羞。
汝怎就不识事之轻重缓急?
再者,汝麾下那些义子,所行何事?平日之勾当,咱一清二楚。”
蓝玉闻之,浑身战栗如筛糠,头紧磕于地,一刻不敢抬起。
蓝玉禀道:“上位,末将知罪矣。纵有万般责罚,末将绝无半点怨言。便取末将首级,亦无所妨。”
朱元璋闻此,怒而一脚踹向蓝玉,致其仰翻于地,骂道:“汝这蠢笨如猪之脑,能值几文?哼!”
蓝玉赶忙挣扎起身,复又跪地,连声道:“是,是,是。上位所言极是,末将实乃愚钝。”
旋即,朱元璋背向蓝玉而言:“蓝玉啊,咱再予汝一次机会。
若此次汝仍不知珍惜,又生事端,届时休怪要无情。
咱待汝,己然仁至义尽。”
蓝玉闻罢,心中顿生一丝希望,然对朱元璋之警示,亦惊恐万分。
蓝玉急忙说道:“谢上位宽宥之恩!末将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以报圣上隆恩。”
朱元璋道:“朕予你一个将功折罪之机,着你前往辽东,于小孤雏麾下听令行事,你意下怎样?”
蓝玉不假思索,即刻应道:“上位,末将甘愿前往。”
朱元璋笑道:“蓝玉啊,莫应得这般急切。
待至辽东,你须牢记,不过是小孤雏帐下之卒。
倘若于辽东肆意生事,风声传至咱耳中,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朱元璋又一番训斥、警告蓝玉后,便将其遣出宫去。
蓝玉离宫之后,正欲回府,却被唐胜宗与陆仲亨唤住。
唐胜宗与陆仲亨赶忙跑来,拉住蓝玉,“蓝玉,走走走,哥俩请你吃酒去。”
蓝玉一把甩开二人,满脸不悦,“喝什么喝?老子没那闲心!”
陆仲亨被甩开后,却并不着恼,依旧笑嘻嘻道:“不过是遭上位训诫几句,又非头一遭,该当照常吃喝呀。”
唐胜宗亦附和道:“正是,上位训完,此事便了。此番请你,可不单是饮酒,还有美人相陪,这次无需你去强抢啦。”
蓝玉被唐胜宗此言戳中痛处,登时怒起,一脚朝着唐胜宗踹去。
唐胜宗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啊哟”一声,摔倒在大街之上。
唐胜宗亦恼将起来,喝道:“好你个蓝玉!我二人好心邀你饮酒观美人,你竟对我动手,真乃将好心作驴肝肺,哼!”
陆仲亨急忙奔过去,将唐胜宗扶起,旋即扭头朝蓝玉说道:“蓝玉,你这是何意?我兄弟二人见你心境不佳,故而欲请你吃酒解闷,你却如此不领情面。
不领情也罢,怎还动手打人,唉!”
蓝玉瞥了唐胜宗与陆仲亨一眼,心下自知理亏,却又碍于颜面,不肯致歉,遂甩袖而去。
唐胜宗与陆仲亨嘴里嘟嘟囔囔,结伴自去吃酒赏美人了。
蓝玉才至府邸,其义子们便纷纷围拢过来,急切问道:“义父,情形如何?上位说了些什么?莫非要处置我等?”
蓝玉瞧着这群义子,心头恼怒更炽,当下将一众义子挨个踹去,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
若不是你们,老子怎会被徐大帅打发回应天,还遭上位一顿责骂?都给老子滚!”
蓝玉诸义子见其盛怒,赶忙如鸟兽般西散而逃。
值此当口,他们岂敢再招惹蓝玉,生怕蓝玉怒极之下,将他们屠戮,届时可无处申冤。
常府之内,蓝氏闻得蓝玉归来,心下疑惑,便吩咐常茂道:“你且往蓝府走一遭,将你舅舅蓝玉请来。”
常茂应道:“诺,母亲,孩儿这便去。”
待常茂将蓝玉请来入座,蓝氏目光投向蓝玉,问道:“蓝玉,你缘何归来?你不是随你姐夫一同北伐去了?”
一侧,常贞正为母亲与舅舅斟茶,只默默行事,并不作声。
蓝玉在外一贯骄纵张狂,然于姐姐跟前,却不敢肆意。
自觉那等丑事难以启齿,便随口编造托辞:“姐姐,徐大帅有紧要之事,需我亲自回应天禀明上位,故而折返。”
蓝氏一眼便看穿蓝玉在撒谎,却也并未穷究,只道:“哦,原来如此,那我便不再多问。既己归来,便在应天安稳待着,切莫再生事端。”
蓝玉赶忙应道:“是,姐姐。”
是日,蓝氏于常府设宴款待蓝玉。
饭毕,蓝玉见常茂在练武场刻苦操练,不禁赞道:“茂子,你如此勤勉,你父亲若知晓,定会好好夸赞于你。
舅舅瞧你,日后必成一员猛将。”
常茂止住练枪动作,抬眼望向蓝玉这位舅舅,说道:“舅舅,可父亲说我本事稀松,大哥还整日将我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若我赶不上父亲与大哥,哪有颜面自称为猛将?”
蓝玉闻之,一时语塞。这常茂竟拿自己与常遇春、常顾楚相较,与这等绝伦之人攀比,岂不是自寻烦恼?
须知猛将之称,又非定要企及常遇春与常顾楚那般境地方可担得。
于是蓝玉轻咳一声,说道:“常茂啊,你瞧舅舅,亦是咱大明响当当的猛将。
故而,欲成猛将,倒也未必非得如你父亲与兄长那般。”
岂料常茂陡然发问:“那舅舅,您与我父亲相比怎样?”
蓝玉答道:“自然是不及。”
常茂紧接着又问:“那您与大哥相较呢?”
蓝玉沉默片刻,摇头道:“亦不如。”
常茂登时捧腹大笑:“哈哈哈,舅舅你竟还敢以猛将自居,也不晓得害臊。”
蓝玉瞬时面颊涨得通红,当下自练武场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杆木枪,冲常茂道:“来来来,且叫你这小子见识见识你舅舅的厉害!”
岂料常茂毫无惧色,反倒战意腾腾,朗声道:“好啊!正想瞧瞧舅舅究竟何等威猛!”
于是常茂与蓝玉于练武场交起手来。转瞬三十回合过去,蓝玉竟未能拿下年纪尚幼的常茂,心下大骇:“这臭小子,长进怎如此之快!”
然常茂到底年幼,气力不及蓝玉,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常茂一屁股坐于地上,却毫无气馁之色,反倒笑道:“舅舅,若非我年纪尚轻,你决然不是我敌手。
大哥传授于我的这套枪法,着实厉害。
再假以数年,我必定能够战胜舅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