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孤雏于辽东,忽频起突袭之举,即便首面纳哈出与刘益之联盟,亦毫无惧色。
且此数番突袭,不止辽东卫参与其中,更有辽东军士卒一同攻城掠地。
自高家奴处收编而来之士卒,待完成基础改制与操练后,便担起打扫战场之任。
面对常孤雏凌厉攻势,纳哈出与刘益仓促调集兵马,倾尽全力以应对。
既常孤雏己然如此行事,纳哈出与刘益亦无暇多虑,遂从各处抽调兵员赶赴前线,与常孤雏展开战事。
辽东战事起,军情传至应天府。朱元璋闻之,心下颇忧。
盖今辽东兵力未丰,于他而言,常孤雏能在辽东抵住纳哈出与刘益,己然难得。
然今常孤雏竟率军主动出击,与纳哈出、刘益正面抗衡,于朱元璋观之,此举稍欠明智。
且今大明首要目标乃覆灭北元,实难向辽东增派大批兵力。
朱元璋唯愿常孤雏切勿冒进。
否则,若辽东局势崩颓,纳哈出与刘益挥军阻拦北伐之师,届时战局变数陡增,此诚非朱元璋所愿见也。
蓝玉与其麾下义子被遣回应天府后,蓝玉屡求觐见朱元璋,恳请重归北伐之军,且再三立誓,日后绝不再犯前事。
然朱元璋未允蓝玉所求。
乾清宫内,朱元璋与马皇后谈及北伐及辽东战事。
朱元璋微露忧色,道:“妹子,那常孤雏前些时日牵制纳哈出与刘益,做得倒也出色。
不想此子不知怎地,前番竟主动攻打纳哈出与刘益势力,如今两方战事正酣,咱有些忧虑。”
马皇后略作思忖,答道:“重八,小孤雏此前既能稳辽东局势,此番出兵想必自有计较。
再者,纳哈出与刘益同小孤雏数番交战,却未见小孤雏败绩,反倒被其逼得步步后退。由此观之,小孤雏应不惧此二人。
且此举亦可更好地震慑逃往上都的元顺帝,于其心理施压。”
朱元璋闻之,觉马皇后所言在理。虽己予常孤雏便宜行事之权,然其行动未向己奏报,不过行事倒无差错。
只是常孤雏屡屡带来意外之举,令朱元璋稍感不适。
未几,朱标疾趋至乾清宫,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朱元璋望向朱标,见其手中持一奏报,便问:“标儿,你手中所执乃何处奏报?”
朱标回禀:“启禀父皇,此乃辽东传来之奏报。”
朱元璋与马皇后闻之皆惊,朱元璋向朱标问道:“标儿,这奏报所书何事?”
朱标答道:“父皇,常大哥奏称,高丽国趁我大明与北元对峙之机,暗自侵占些许土地。
常大哥特来询问父皇之意,是否一并惩戒高丽?”
朱元璋闻罢,冷哼一声道:“这小子,现下正与纳哈出、刘益激战正酣,竟还有闲心念及高丽?
他辽东统共才多少兵力?莫不是他手下士卒皆能以一当百不成?
唉,实在让人操心。”
朱标向朱元璋问道:“父皇,那该如何回复常大哥?”
朱元璋略作思索后说道:“且让他暂且勿理高丽。如今首要之事,乃解决北元,高丽之举,容后再作计较。”
朱标躬身应道:“喏,儿臣这便给常大哥回函。”
马皇后见朱标转身欲行,赶忙唤住他:“标儿,等等。”
朱标转过身来,问道:“母后,可是有何事要吩咐儿臣?”
马皇后起身,行至朱标跟前,道:“标儿,现今常遇春与小孤雏皆在外征战,你于忙碌之中,抽出些时候,往常府探望一番,也好让他们心中安稳。”
朱标应道:“母后,儿臣明白,定会抽空前去。”
朱标离去后,朱元璋与马皇后谈及蓝玉之事。
马皇后闻罢,亦不禁蹙眉,道:“这蓝玉,性子怎的丝毫未改?若由着他与那些义子肆意妄为,长此以往,恐酿大祸……”
马皇后话未言尽,目光投向朱元璋。
朱元璋扭过头,冷哼一声道:“妹子,你莫要这般瞧着咱。咱岂是不念情分之人?只是咱身为大明皇帝,乃是天下百姓之父母。”
朱元璋言外之意,若蓝玉所犯非大过,他尚可佯装不见。
然若其酿成弥天大错,朱元璋亦只能狠下心肠。
毕竟如今他身为大明皇帝,而非昔日义军元帅。
昔日之功,非肆意妄为之凭恃。
往昔功绩,虽可换取荣华富贵,然却难换长久安稳。
皇后亦未再多言,于大是大非处,她心中清明。
若一味顾念情义,那国法便形同虚设。
长此以往,大明与蒙元又有何异?
前朝覆辙,决然不可重蹈。
然马皇后仍向朱元璋建言:“重八,莫若将蓝玉遣至辽东,令其于小孤雏麾下听令,也好戴罪立功,以功补过。”
朱元璋闻之,眉头微皱,说道:“什么?遣蓝玉去辽东?他在常遇春帐下尚且敢行那般事,去了辽东,岂会将小孤雏放在眼里?”
朱元璋又道:“现今辽东局势,小孤雏己倾尽全力维持,为北伐大军牵制住纳哈出与刘益。
若遣蓝玉前往,万一他在辽东滋生事端,届时出了差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马皇后道:“重八,此番蓝玉被遣回应天府,想必心中焦急。
你于他临行前,严词斥责并多加叮嘱,若他在辽东胆敢不遵小孤雏军令,便严惩不贷。
如此,纵蓝玉再是胆大,想必也会有所收敛。”
朱元璋思忖片刻,道:“且容我思量一番。罢了,暂且不提此事,腹中竟有些饿了,咱想吃妹子你亲手做的汤与炊饼。”
马皇后微微一笑,连声道:“好好好,我这便去做,你且等着。”
朱元璋于乾清宫用罢膳食,旋即返回武英殿书房,遂令二虎传蓝玉进宫。
未几,蓝玉便随二虎至书房。
蓝玉当即跪地,道:“上位,末将知罪。”
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这知罪都说了好几回了。
遣你随常遇春北伐,是望你建功立业,而非搅乱大局。
本欲惩处于你,然念及你往日功劳,便不再追究。”
蓝玉赶忙叩首,道:“多谢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