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 作品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红色平安符

夜色渐深,院子里升起袅袅炊烟。

林建国几个围着收音机,听着里面传出的戏曲,一个个听得入神。

林守平坐在门槛上,看着孩子们天真的模样,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幺爸,”林建旭抬起圆圆的小脸,“后天中秋,还能买月饼不?”

“中秋过了就别想了。”林守平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温和了几分,“赶紧把作业做了,开学可别挨打。”

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开,刘秋莲靠在林守平肩上,轻声说:“明天我就给你做红裤衩。”

“做两条,换着穿。”林守平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嗯,保管让你百邪不侵。”刘秋莲拍了拍他的手,“我去厨房看看,今晚给你炖只鸡。”

林守平坐在堂屋里,手里摆弄着那支猎枪。

今天的事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刘秋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进来,看到丈夫的表情,轻声说:“别想了,这事总有人管。”

“秋莲,”林守平抬头,眼中带着疲惫,“你说张小河知道了会怎么样?”

刘秋莲沉默了一会,才说:“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林守平点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鸡汤。

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夹杂着蛐蛐的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

夜深人静时,刘秋莲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

她知道,丈夫一定还在想着今天的事。

她轻轻握住林守平的手,低声说:“守平,睡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林守平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闭眼。

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刘秋莲叹了口气,心想明天一定要多找些朱砂,把红裤衩做得结实些。

村里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飞快,从虎老三和高玉梅的风流韵事,到谁家的孩子长得像邻居,闲话如同山间的野草,疯长不止。

街坊邻居的眼神里带着或明或暗的探究,仿佛要将每个人的秘密都挖掘出来。

刘秋莲听着这些话,手上的活计却没停。

她正按照医书上的方法,仔细处理着昨天挖来的山芹香。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板上,药材特有的清香在屋内弥漫。

她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将每一片药材都仔细检查。

“这些药材可真金贵。”张冬梅抱着林小芳走进来,看着满桌的山芹香感叹道。

小芳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手想去抓那些翠绿的叶子。

“可不是嘛,”钱玉兰也凑了过来,“听说城里的药店都在收这个,一斤能卖不少钱呢。”

刘秋莲微微点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她将山芹香一节节剪成寸许长短,每节都留下一个芽苗。

那些被虫蛀过或已经发芽的,都被她仔细挑出来丢到一边。

“妈,天色还早,不如去先生那求个平安符吧。”林守平听够了村里的闲言碎语,转头对母亲说道。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林母放下手中的针线,叹了口气,“这些日子确实不太平,村里总传些不着调的话。”她起身解下围裙,“咱俩一起去呗。”

待母子俩离开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刘秋莲专心致志地整理起背篼里的药材,阳光下,药材的影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痕迹。

“你瞧这个,也是草药呢!”钱玉兰突然拿出一株黄根山蚕豆,兴致勃勃地说道。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张冬梅把怀里闹腾的林小芳放到地上,凑过来看了看,“可不是嘛,跟咱们昨天在山上见到的一模一样。这东西也值钱?”

“在哪儿看到的?”刘秋莲抬起头,眼中充满兴趣,“明天得去把种子收了。”

“永丰村那边,明天捡朱菇时顺道去。”钱玉兰说着,又问,“今天的收获如何?听说小梅他们去了老远的山。”

“唉,朱菇越来越少了。”张冬梅一边哄着在地上爬的林小芳,一边无奈地说,“小梅他们才捡了十来斤,我们也好不到哪去。这日子啊,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刘秋莲默默地拿出簸箕,开始处理黄根山蚕豆的种子。

这些比芝麻还小的种子,可是价值不菲。

她记得马韬说过,这种子得放在阴凉处晒,一斤干货要十几斤鲜的才能收集出来。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院子里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林守富扛着锄头回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却是亮的。

“明天后院挡土墙就能搞定,”他放下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泥瓦匠说月底前能把墙体砌好。就是这料钱涨得厉害。”

“那得找先生选个好日子上梁。”林母端着一碗凉茶递给他,又提到要挖茅坑的事,“这事得抓紧,趁着天气还没转凉。”

“大哥,”刘秋莲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活计,“洗澡间的地面最好用石板铺,比砖块地安全。虽然贵些,但耐用。”

林守国突然插话问起引水的事,“老幺,你说要从青岭引水回来,具体怎么弄?这可不是小工程。”

林守平耐心解释着自来水的原理,说得林母连连点头。

虽然担心花费,但想到方便和安全,老人家也就默许了。

天色渐暗,院子里升起袅袅炊烟。

钱玉兰和张冬梅告辞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约定明天一起上山。

刘秋莲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晚饭后,林守富和林守国商量着明天的工程,林母在一旁整理着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刘秋莲则继续处理那些未完成的药材,林守平就坐在她身边,时不时递个工具给她。

夜深了,房间里,刘秋莲看着林守平手中的红布平安符,烛光在符纸上跳动,映得房间忽明忽暗。

“先生说得对,平安符是求个心安,关键还得自己当心。”她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符纸上的朱砂字迹。

林守平把头埋在她颈间撒娇,“老婆,我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给揉揉呗。”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别闹,睡觉!”刘秋莲推开他,嘴角却带着笑意。

她伸手掐灭了蜡烛,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清冷的光影。

夜色渐深,村里渐渐安静下来。

刘秋莲躺在床上,听着林守平均匀的呼吸声,想着今天的种种。

明天还要上山采药,她得趁着天没亮就起来准备。

想到那些未完成的活计,她轻轻叹了口气。

但很快,困意袭来,她也渐渐睡去。

这一夜,月光温柔地洒在这个小山村里,照着每一户人家的屋顶,照着那些或安详或烦忧的梦。

而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刘秋莲的心里,却装着比月光更温暖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