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苏凛身上。
苏凛看到他,目光闪了一下。
却一味闭着嘴,并不解释。
郑丽如阴狠的目光往她身上一落,大步走到沈棘年面前,“就是缺教训,你狠狠教训她一顿,她才知道怎么做人!”
沈棘年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不光靠着单纯做生意就达成的。期间难免有些手段。
郑丽如等不及看到苏凛的狼狈模样。
苏凛虽然没听到她的话,但看她眼神就猜出几分,不由暗自攥起拳头做好准备。
“不要动她!”
沈棘年冷声警告。
“棘年!”郑丽如意外又不甘。
自打沈棘年掌管了沈家命脉过后,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他了。
那些给他下过绊子的,可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郑丽如还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吓得心头一跳。
讪讪闭了嘴。
“走!”
背后的苏凛:“……”
就这么……走了?
直到沈棘年的车子消失,苏凛都没搞明白他来是做什么的。
事情闹得太大,孟逸安紧急赶回国。
两人坐在包厢里。
沈棘年本就沉默寡言,如今话更少。
长指握着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即使孟逸安也鲜少看到他这么失控。
虽然公司现在的状况相当糟糕,孟逸还是忍不住说沈棘年几句,“你看你,身体好好的,生孩子搞什么试管!”
“就一个冰淇凌而已,值得大惊小怪?”
“上床翻牌子,老婆流产不闻不问,棘年,渣性你可都占全了!”
“我不是……要翻牌子。”沈棘年眉头深深皱起,还是道。
脑海里浮起的是苏凛第一次与他时的模样。
当时她似乎十分痛苦,后来连着两天走路都是瘸的。
不想像个禽兽似的只管自己满足,所以每次都等着她主动来找自己。
而且的确每次都是苏凛通过许助理去公司找的他。
要不是短剧出来,沈棘年甚至不知道在苏凛心里,他们两个的相处叫:翻牌子。
孟逸安听完,可算明白了,“敢情你们在这件事上都不讨论的?”
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不过误会也好过翻牌子。
孟逸安心头还是不舒畅。
“就算这个你有道理,孩子呢?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受伤流产的事。”
沈棘年仰头喝下一杯冰镇白酒。
重重放下,任由杯中冰块发出脆响。
“孩子也不是因为吃了冰淇凌,是查出畸形。”
他只是不让苏凛吃冰淇凌,因为医生说她宫寒,吃多了冰的会影响身体。
至于受伤流产,他全程都不知道。
这件事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沈棘年并不解释。
“查出畸形?苏凛知道吗?”孟逸安问。
沈棘年含首,“我让许助理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让许助理打……电话?”孟逸安重复,“棘年,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只是叫助理打电话告诉她?”
虽然知道沈棘年没有什么共情能力,孟逸安还是震惊了。
沈棘年茫然看向孟逸安。
他接到医院的检查结果时,正在国外项目基地解决一项难题。
当时满脑子全是怎样把问题解决掉,怕苏凛错过时间,就叫许助理先通知苏凛。
后来回国,正好碰上苏凛在吃冰淇凌。
他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叫她把孩子流了。
“所以,你完全不知道苏凛误会了你,把胎儿畸形当成是你不准她吃冰淇凌的惩罚?”
沈棘年再度抿唇不语。
孟逸安快给他搞到无语。
“棘年,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就算你在国外,畸形这么大的事,你起码得亲自打电话跟她说。”
“而且最好赶回去,当面跟她说。”
“有……区别吗?”
孟逸安:“……”
如果不是知道沈棘年的问题,还真要叫一声渣男。
“当然有区别。女人碰到这种事一定会十分伤心,极度紧张,最需要老公的安抚。”
“你……你就叫一个助理去通知,你都是怎么想的!”
现在看来,怕是助理都没能把他的意思给说清楚。
沈棘年眼底燃着深深的疑惑。
他没有太多的情感体验,在他的思维里,只要把事情解决掉就可以。
孟逸安无语,深叹一口气后还是细细解释,“棘年,你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流产这种事在你这里完全不值一提。”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对感情没有太多的需求。”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渴望关怀,渴望被爱,渴望在无助的时候能有最亲近的人陪!”
“是这样吗?”
孟逸安又是一叹。
“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要不是……”
剩下的话说不下去,孟逸安就算再随便也不好在沈棘年面前批判他的亲生母亲。
却不能否认,要不是郑丽如,沈棘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
苏凛回了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才八九岁,读不进书,悄悄逃学出来,在外玩了一天才慢吞吞往家里走。
哪知一个不小心惹了一只疯狗,那狗追了她几条街。
尽管她体力非常,还是有些不支,眼见着狗就要扑过来。
她吓得一下抱住头蹲在地上。
预想中被狗扑咬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耳里只听得呯一声闷响,像是肉撞到了什么硬物上。
等她抬头,看到的只有狂吠着跑远的狗屁股,和一道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
自行车拐弯时,车上男孩的脸微微偏了过来。
只一眼她便将刚刚的惊吓忘得一干二净,满脑里闪出的是少年如画的脸。
好看,太好看了。
小小的苏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年。
“喂,等等我!”
她爬起来拼命去追少年,一路追,一路追。
可腿哪里比得上自行车快啊,少年还是很快消失在蜿蜒的道路尽头。
画一般的少年消失不见,她比考了零分被老师骂还难受。
中了邪似的每天在路上等,希冀可以再碰上他。
可终究还是落了空。
那少年就是沈棘年。
不过后来她还是碰到了他。
是在一处有些破败的院子里。
彼时她正骑在墙头准备进院子里去探险,低头就见他跪在地上,郑丽如拿着鞭子边抽边骂:“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郑丽如咬牙切齿,每一下都用了全力,抽得他皮开肉绽。
他对面坐着一个年纪相仿、脸色苍白,与他有六七份像的男孩子。
一味看着郑丽如打,也不劝。
与年龄不符的脸上冷漠平静,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打得差不多,坐着的男孩才起身往外走。
郑丽如忙丢了鞭子跟上,离开前还不忘对旁人吩咐,“关他几天禁闭,一口都不许给他吃!”
郑丽如和那男孩走后,沈棘年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瘦削的身体在秋风里瑟瑟,风吹开破掉的衣袖,露出累累伤痕。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郑丽如是沈棘年的亲妈,还以为沈棘年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心生同情。
晚上吃饭时特意藏了两个大肉包子,偷偷爬上墙头,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