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如意低低叫她,“夫人……”
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陷入更深的疑窦中。
如意不知道云渺的过往。
可相处了这么久,却直觉夫人的过往,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回忆。
黄大夫说了,夫人的身体需要细心温养,不能再受刺激……
她想拽着云渺,制止住她下马车的脚步,却抓了个空。
云渺错开身子,谢绝了如意的好意。
“都来了啊……”
云渺扶着马车的车壁,让自己站稳身形,任灼热的日光,透过那树影的婆娑缝隙,盖在她的脸上,铺盖出一层明暗交织的晦影来。
她看不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却能感觉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存在。
兄长、玄则奕、蕈月、李渊……
多么可笑啊。
她以为她假死从摄政王府逃开之事,瞒得天衣无缝,到如今才明白,她竟然是天字一号的蠢货,她的所作所为,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跟个笑话一样。
“千斛,你应该告诉我的。”
云渺没有找到霍千斛的位置,只是哑着嗓子,喃喃叹了一声。
玄则奕以车夫的名义堂而皇之地住进了霍家,一住就是几个月,人是霍千斛请来的,他必然知道玄则奕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要为他做遮掩?
把她当个傻子一样的糊弄。
她的眼睛,是真的瞎了。
可平安先生所谓的哑巴,却是装聋……作哑!
与恶狼共处一个屋檐下,如今回想起来,只觉这数月时光,像在刀尖上舔血而过一般。
云渺的质问,还有那质问语气背后隐藏的哀怒,如何不让霍千斛心痛?
他仰头看着她,心中的酸涩与愧疚来回翻涌,无力感袭上心头。
看她的眼神里,装载了无数难言的情绪。
“渺渺,你听我说……”
越过玄则奕,抬手去扶云渺的胳膊,只是他的手,在玄则奕的算计之下,溃烂生疮,如今裹着纱布,纱布碰到云渺的胳膊时,云渺立刻察觉到异常,“你的手怎么了?”
“唔……”
霍千斛慌乱的解释,“不妨事,跟平安先生无关……”
云渺动作顿住,晕着冷意的眼神,也凝在半空。
一旁的玄则奕听到这话,顿时气的肺疼。
恶狠狠地瞪着那颔首低头的霍千斛,恨不得用眼神将这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给凌迟。
三十岁的人了,好歹也是做生意的闽南富商,玩起后宅女子那一套话术来,一张嘴只会告状的废物!
男人之间的事男人解决便罢了,你抖落出来给渺渺听是什么意思?
难道很光彩吗?
果然。
云渺听到霍千斛这含沙射影的话后,猛地松手。
眉头轻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是啊……”
她扯出一点嘲讽的音调,“位高权重的王爷要对你下手,你能躲到哪里去?”
“挣扎又如何,撞得头破血流了,这天下便不姓玄了吗?”
怪不得出京之路、一路顺利。
怪不得玄昭安会追到客栈里,要她和孩子的命。
怪不得昏迷那日,会听到玄则奕的声音。
怪不得鼻尖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原来都跟玄则奕有关。
所以,只要她活着,她就摆脱不了玄则奕的阴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