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怎么劝,就让她认清形势,顾全大局。”
程思绵的话,虚虚实实。
兰贵妃什么都试探不出来。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程思绵没忘记礼数,对她行了礼,才缓缓退出屋内。
黛影又把她带回到了玉坤宫。
“她可有为难你?”
皇后怕程思绵受委屈。
程思绵心中温暖,摇了摇头,“算不上为难,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皇后这才放心地让她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书意惴惴不安,“姑娘,奴婢总觉得要出事,兰贵妃干嘛大张旗鼓地把你叫去一趟?就为了说几句酸话为难你?”
绮罗安慰道:“姐姐不必担心,就算是兰贵妃存心陷害,她和姑娘说的话,我和黛影姑姑在外头听了个七七八八,黛影姑姑是见证人,她没法随意编排姑娘。”
程思绵想起她进退两难的时候,绮罗灵机一动,以给皇后送东西的名义,搬来了黛影这个救兵。
“绮罗,你今日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要好好赏你。”
昨天也是绮罗,去给太子传话,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太子,同意她进宫。
这样聪明伶俐的姑娘,程思绵觉得只让她当一个丫头,太屈才了。
绮罗却一点都不骄矜,“姑娘,为你分忧解难,是奴婢和书意姐姐的分内之事。”
她还不忘记把书意也带上。
送如意方糕的那一出戏,是她和书意共同完成的。
但凡她们两个之中有一个笨一点,黛影这个救兵,就搬不来了。
程思绵一边一个,拉起了绮罗和书意的手。
书意笑道:“我跟着姑娘都十来年了,姑娘什么好东西都赏过了,倒是你呀,绮罗,你平时不爱言语,只顾着做事,却不会讨巧,都不觉得吃亏吗?”
想起在荣乡公府挨打受骂,暗无天日的生活,绮罗心满意足,“能服侍姑娘,已经是奴婢的福分了。”
眼下的确有一件事,需要姑娘的帮助。
但,现在不是开口求恩的好时机。
……
晚膳时间,皇上才端起饭碗。
兰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绮珠匆匆忙忙跑进了养心殿。
她满脸的惊皇失措,“皇上,不好了,兰贵妃娘娘她……她……”
皇上忙放下饭碗,“兰贵妃怎么了?你慢慢说。”
绮珠抽泣了两声,“奴婢也不知道贵妃怎么了,今天下午和程姑娘说了几句话,贵妃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像是吓到了似的,这会子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一身的冷汗,叫也不应,掐人中都没反应,像是已经死了大半个了!”
皇上赶到馨香阁的时候,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呜咽声充斥着大殿。
皇后也闻讯赶来了。
“兰儿,兰儿,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坐在榻前,去拉兰贵妃的手。
她的手很冷,双眼紧闭,咬着牙关,额上的冷汗比豆子还大。
皇上喊了好几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后眉头深锁。
“请太医了吗?”
话音才落,太医急匆匆赶来了。
“快,快给兰儿看看,好好个人,怎么突然病成这样?”
皇上的内心是慌乱的。
兰贵妃才四十岁,身体康健,怎么就突然病得不省人事了?
太医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上前把脉。
“回皇上,皇后娘娘,兰贵妃娘娘这是惊吓过度,忧思过重导致了心悸,这才冷汗不断,手脚冰冷,昏昏沉沉。”
“快给兰儿医治!”
太医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兰贵妃的嘴里,又拿出银针,扎在了她面中的几个穴位。
最后扎到了人中。
昏迷中的兰贵妃感受到了疼痛,痛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医自信地笑了笑,收了针,“回皇上,人已经醒了,臣这就去开药方。”
兰贵妃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水雾,泪眼朦胧,看到皇上,嘤嘤哭着,扑到了皇上的怀里。
皇上温柔地抱住她,她的身子依旧在不停地发抖。
“皇上,臣妾好怕……”
“怕什么,好好的,怎么就吓成这样?”
兰贵妃不语,只一味地抱紧皇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皇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上叫来了大宫女绮珠,“你方才去回话,说谁来了一趟,兰儿就成这样了?”
绮珠支支吾吾,像是有顾虑,又瞄了一眼皇后,肩膀抖得厉害。
皇后眸色冷冽,早已明白兰贵妃在玩什么把戏了。
皇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味关心兰贵妃的病情,想搞清楚谁是罪魁祸首。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朕在这里,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绮珠这才顺畅地回话,“皇上,是程姑娘,兰贵妃娘娘去看望公主的时候,碰到了她,热情邀请她来坐坐,还夸她贤能,日后定能管理好后宫,也不知那句话惹恼了程姑娘,程姑娘说……说……”
皇上的脸色阴沉,“说什么?”
“程姑娘说二皇子不安分,惹太子生气,她责怪贵妃娘娘没有教导好儿子,还出言威胁,说来日执掌后宫,不会让贵妃娘娘有好日子过!”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兰贵妃发出惊吓过度的啼哭声。
皇上的眼神,冷厉中带着怀疑。
皇后却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问绮珠:“绵绵还说别的了吗?”
绮珠飞快地扫了一眼兰贵妃。
兰贵妃眼皮眨了两下。
绮珠垂首低眉,“当时奴婢在门外,也就只听到了这些。”
语义模糊,就是对程思绵更大的指控。
皇上心中疑影重重。
陆斯鸣疾走进了寝殿。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更显得羸弱。
“父皇,儿臣有罪,大哥对儿臣疑心深重,可母妃是无辜的,她谨小慎微,何至于被程思绵恐吓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