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花朗点点头:“爸爸,看来我们只能把妹妹养在树上了。”

他看着那双悄悄支棱起来的耳朵,说:“小猴子都是生活在树上的,我们可以每天给她喂水果和面包。”

花朗眼睛里溢出亮晶晶的笑意,“还可以在树上给妹妹安一个秋千,小猴子都会荡秋千的。”

……

“嘿!”

花祈夏端着碗坐在枫杨树下,看着桌边那个慢条斯理夹菜的年轻男人,啧声道:“合着猴子这个梗是打这儿来的啊,我都不记得了。”

不过,她一收筷子,为童年的自己抱不平:“哥你太过分了,拜托我在伤心诶!悲痛欲绝啊!你居然在说风凉话??”

“我哄了你一个多小时。”

花朗夹了一块鲈鱼肉放进碗里,掀起眼皮淡淡看向女孩,“某人小时候犟得跟头小倔驴儿似的,我越哄你就越不肯从树上下来,一安慰你你就瘪着嘴直掉泪。”

花祈夏讪讪:“我,我那是心里委屈。”

“哦?”

花朗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后来我跟爸吃完午饭了你还在掉眼泪,我把饭菜放进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你从树上爬下来,把水龙头里的水洒到眼睛下面。”

花祈夏:“……”

“然后——”花朗无情补充:“趁我们不注意爬回树上继续‘掉、眼、泪’。”

“…………哈哈,今天这鲈鱼真新鲜!”

春暖花开。

——

【小时候的二三事·2】

“哥哥。”

初夏的骄阳已经唤醒了蝉鸣,越是靠近山林的地方,知了的鸣声就更持久地喧闹起来。

花苞苞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老旧的吊式电扇在房顶“哗啦哗啦”转悠,驱散一屋子的燥热,炕边的四角桌上摆着一不锈钢盆的绿豆粥,用粉色的纱网罩着,将“嗡嗡”的苍蝇隔绝在外。

“嗡嗡嗡嗡……”

一只蠢蠢欲动的苍蝇落在了花祈夏脚趾上,她灵活地转动脚趾头,那只苍蝇就晃晃悠悠飞起来。

午后的休憩,连震动的嗡声都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味道,直到它落到了纱窗下,被摊开的黄色粘蝇板粘住了翅膀。

雪城的村庄是散落在山原间的麦粒。

不至麦收时节也同样充斥着丰登饱满的味道,或是山里的乌鸦,或是圈栏中的牛羊,亦或是现在,午后万物都噤了声,连从黑土里爬出的蝉鸣都懒懒散散的。

屋里萦绕着地面翻修的水泥味,与中午那饭菜与西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炕里无法清净的灰烬与地缝相接,泛出一丝极浅淡的,类似发霉的煤灰被雨水冲刷的气息——

这种种气息纠缠交融,被电扇“扑啦啦”一刮,就成了雪城村落里每一户人家里,饱满又寻常的空气,里面仿佛盛满了瞌睡因子。

花苞苞的右边躺着睡熟的奶奶,右边是同样闭着眼的花朗,花朗右边早已传来爷爷电钻似的鼾声。

“哥——哥——”

花苞苞小心拿开奶奶搭在她肚子上的蒲扇,然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她两只脚的脚掌合十,伸手把露出滚圆肚皮的小褂往下拽了拽,遮住肚脐,接着推推身边的人:“哥——哥——”

花朗鼻尖无意识地皱了皱。

“呼呼——哥哥——”

花苞苞轻手轻脚地趴到他耳朵边,朝他的耳朵眼里轻轻吹气,男孩发出一声清浅的梦呓,含混地“嗯”了声。

“我睡不着。”

小丫头对他毫无反应的行为表示不满,“你说过爷爷奶奶睡着以后偷偷带我去喂小羊的。”

小孩子还不大能熟练掌控自己的音量,花苞苞最后几个字飘了音,身边的奶奶翻了个身,吓得她立刻捂住嘴巴,露出两只机敏眨动的眼睛,睫毛忽扇忽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