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紫禁城,本以为是希望的到来,可第一声听到却是慌张无助的声音。
“皇上皇上唔!”
她慌乱跑出来,“驾崩”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早就守在一边的槿汐牢牢捂住了嘴,动作利索的一翻身又带进了殿中。
这一声虽并未完全喊出声来,可也无异于平底起惊雷,弘昭早就安排苏培盛将闲杂人等都请出去不许靠近,可现在外头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相反,有不少不请自来的“贵客”。
瓜尔佳鄂敏站在最前面,面对着养心殿背手站立,与正对面寸步不让的苏培盛呈对峙之势,身后跟着几名官员皆是一副神色凝重又暗藏不安的交换着眼神。
苏培盛还是那副恭谦的样子,面上最带着笑可目光一派凝重,态度放的极低“鄂敏大人您何必为难奴才呢,皇上如今身体抱恙不见生人,您就是再等也不可能进去。”
鄂敏自早上宫门刚开就带着自己身后的一众“团伙”进了宫,哪怕昨日弘昭就说了小朝堂暂缓,可他今日还是昂首挺胸的站到了养心殿门口。
他自昨日回去脑子里便不停的闪过史书中的各种人物,远到李世民和李承乾,近到先帝和废太子,桩桩件件联系起来,忽然灵光一现,他一拍脑门。
一切都说得通了!
是太子!这一切都是太子的局!太子就如同先帝爷的废太子一样不甘心只当太子,眼瞧着父亲一天天衰老儿自己愈发强壮,由此便生了篡位之心!
他们这些臣子不能进去拜见,没道理就连宫里的贵人娘娘都见不到皇上一面,传不出个消息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重病不能见人那都只是太子对外谎称的借口,实则是太子早就在内把控了皇上,更是将这养心殿上下都牢牢的握在手里,一旦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他别管是弑君弑父,还是一直叫皇上就这么“病重”下去,他都能顺理成章的把持朝堂。
他是太子不假,可太子毕竟可废,皇上也不是没有旁的儿子,看那前朝的废太子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自己眼前,瓜尔佳鄂敏越想呼吸越粗重,面上渐渐浮现了兴奋之势,这简直就像是科举考试提前将答案放在他面前一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上坐了这皇位十几年,不可能一点后路和手段都没留下。
是选危难之时暂时蛰伏的皇上,还是造反都造的这么没有气势的太子,简直是开卷考试!
从龙之功,那他这个国丈日后怕是当真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就连皇上都得将自己奉为座上宾才是!
他这一番想象将自己哄得满面红光,如今站在养心殿门前虽说心中已经十分笃定,可到底言语还是顾及了几分,带了些试探的意味在里头。
可这几分试探,也在瞧见孟静娴那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捂回去的样子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猛地伸手指向那扇大门,冲着苏培盛声音严厉的叫喊道“你说皇上抱恙,可那是什么!养心殿门口都这样无所顾忌的将人拉扯进去了,你们还有什么顾忌!”
苏培盛自然也是听见声音了,可他连头都没动一下,面上的神情一丝都没改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这位贵人小主刚入宫,养心殿前岂能大声喧哗,坏了规矩自然有嬷嬷调教,大人不必忧心。”
要说好巧不巧,跟着鄂敏来的一群人里头,正正好就有一人——孟静娴的父亲,沛国公。
他一向最疼爱这个独女,可以说是要天上的星星都不给月亮的程度,今日被鄂敏说服随他一起进到宫中来也就是为着自己的女儿,千怕万怕怕她在宫中受了委屈,今日就是谁认不出她的声音,自己这个父亲不会认不出。
他年迈的身躯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猛地窜上前去,颤颤巍巍却声如洪钟,“我们这些老臣来给皇上请安你为何百般阻拦!方才娘娘出来分明是有话要说又为何被人拉扯回去,娘娘尊贵之躯岂能容奴才拉拉扯扯,我看你们分明是心虚!”
有了这二位打头阵,后面跟着的也都鼓着胆子附和起来。
“没错!”
“我们来见皇上,你凭什么拦着!”
瓜尔佳鄂敏再次逼近一步,面上一派正气,端的是掩盖不住的愤懑“亏你还是皇上的大内总管,竟也伙同旁人做出大逆不道的勾当来!皇上已经整整两日不曾露面,说是病重可却只有太子一直守在殿内,还不准任何人探望。”
显然他的消息还停留在昨日下午,因着弘昭加强了看管,自昨日起宫内便几乎算是与外头断了所有的联系,祺贵人的信自然是递不出去的,此时的鄂敏还满心认为,自己的女儿连养心殿都没进来瞧上一眼呢。
他重重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又将手背了回去“既然不敢叫我们进去瞧上一眼,你在怕什么?又或者说太子在害怕什么?”
听他如此不恭敬的提到太子,苏培盛神情一凛,面上的最后一丝表情彻底收了回去,一句“大人慎言”还没说出后,就听到自旁边传来的一道更为气愤的声音。
“胡闹!这是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若是无召连本王都不能擅入,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众人听见声音猛然回头,鄂敏伸出去的脚也猛地顿住,只见怡亲王从后面快步走上前来,一向是不愿与人为难的他此时少见的面色阴沉如水,带着明显的怒意。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