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总觉得最近的越尘疏很不对劲。


    倒也没有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对方的眼神总是时不时落在她身上，黏黏糊糊的，像是什么背后灵。


    等她回望过去，对方又会极快地转移开视线。


    她防备了好些天，本以为对方又要作什么妖，可等来等去，非但没等到对方做什么坏事不说，反而影响了自己的修炼进度。


    沈霜盘腿在寒潭边打坐修炼，识海还要分出一部分关注着越尘疏的一举一动。


    这日，她回到院子，刚一推开门便闻到阵阵浓郁的酒香。


    “越尘疏？”


    她踏进院子，目光所及处却未寻找到对方的身影。


    已是和煦的春日，院落中的春樱也冒出了花骨朵，粉嫩地高坠在枝头，‘刷刷’一阵轻响而过，落下瓣瓣樱花。


    一朵正巧落在她耳边，有些痒，沈霜捻起那朵花，头顶传来越尘疏的声音：“找我吗？”


    少年的声线往日都带着些冷淡的磁性，像是林间刚解冻的溪水，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他尾音拖长，语气柔软又乖巧，有些撒娇的意味。


    沈霜望向枝头，只见越尘疏此刻正脸色酡红地趴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琉璃般的眼中晕着一团水汽。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也能喝大了？


    沈霜不解，“喝醉了就回房间休息吧，趴在树上做什么。”


    少年坐起身，摘掉一朵樱花，力道轻飘地扔在她肩头，“你是在耍我吗？”


    “？”


    越尘疏利落地从樱花树上翻身而下，稳稳落在地面，若不是浑身酒气，干脆的动作跟没喝酒也别无两样——


    才怪。


    在她平静的视线下，越尘疏拉过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沈霜甚至能清楚感知到手下心脏鼓动的节奏。


    “黑蛇那厮说你在骗我，装□□我爱得无法自拔，实际上只是在耍我玩。”他的语气闷闷的，好似有天大的委屈一般，顺着晚风落在沈霜耳中。


    黑蛇？


    沈霜心头微动，原著中那位男主确实有个强大的灵宠，是条粗壮的黑色巨蟒。那条巨蟒也是陪着越尘疏四处兴风作浪，残害了不少人。


    她放软了语气，“黑蛇是谁？我没有耍你，别听它胡说。”


    少年黑漆漆的双眼盯了她片刻，“真的吗？”


    沈霜点点头，目光逡巡着四周的环境，既然越尘疏提到，看来那巨蟒离她并不会太远。


    正在四处寻找之时，她的头被越尘疏突然伸出的手固定住。


    对方灼热的呼吸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掌心却是冰凉的，托着她的面颊，让她的视线没法落在除他以外任何角落。


    两人间的距离有些太过于靠近，以至于沈霜能清晰闻出对方喝的是青梅酿。


    “沈霜。”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没有称呼她为师姐，不知为何，沈霜心中紧了紧。


    她没有回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想要拉开距离。


    现在她与越尘疏离得太近，对方的视线又跟得太紧，好像被锁定的猎物一样。


    是危险的信号。


    沈霜伸出手，想要将越尘疏的手拨开，脱离桎梏，结果下一瞬，温热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


    春樱落下，草长莺飞。


    她听到耳边越尘疏的喟叹，“如果真的是骗我，那就一直骗我吧。”


    随即，少年的身体倒在她怀中，像是柔软的蚌缩回自己的壳中一样，乖巧地不像话。


    沈霜眨了眨眼，脑海里传来系统放烟花的声音。


    【恭喜您女主！您太厉害啦！感情线进度已到达百分之五十五！请您再接再厉哦！】


    伴随着一连串积分掉落的声音，系统欢欣雀跃地在她脑海中播报着好消息。


    刚才脸上的温热触感，好似烙印一般，还在面颊上隐隐发烫。


    她并不自诩是一个道德多么高尚的人，接近越尘疏也只是为了自保的手段，可是面对少年的一颗赤诚之心，沈霜忽然有种看见正午烈日的错觉。


    如此刺眼，不可直视。


    沈霜顿了顿：“系统，感情线——”


    系统：【怎么啦女主？】


    系统：【哇塞，感情线进度又前进了百分之五耶！】


    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将她拉回了现实。


    是啊，这里不过只是小说中的世界，越尘疏只是小说中的人物，无论对方是好是坏，今日这番行径是真情流露亦或是心机深沉，都与她无关。


    现实中还有人在等她回家。


    沈霜收回将要脱出口的话，“没什么。”


    她拉起越尘疏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撑起对方的身子，将他搀扶回屋中。


    少年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许是因为与她住后伙食还算不错，他的脸上也多了些软肉，看上去手感极好。


    临走前，沈霜将对方的被角掖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戳了一下少年的脸蛋。


    触感软滑，像是悦香楼的糖蒸酥酪。


    少年恍若未觉，依旧乖巧地窝在被窝中。


    她在做什么？


    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沈霜蓦地收回手，掩饰地咳了咳，迅速离开了对方的房间。


    而身后，少年睁开了眼，眼底清明到醉意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看吧，她就是舍不得骗我。”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闷的笑。


    *


    魔族那些暗潮汹涌并没有在各位长老心中留下什么涟漪，因为最近修仙界有件大事——宗门大比将要开始了。


    天珩宗上上下下都严阵以待，几乎各个峰主都在盯着门下弟子修炼。


    这些年来，其余几个宗门野心勃勃，只等待顶掉天珩宗宗门第一的位置，现如今的宗门大比便是最好的时机，各大宗们都卯足了劲准备在本次大比中大放异彩。


    本次大比在天珩宗管辖下的重山城举办，此城正如其名，坐落在连片的崇山峻岭之中。


    各宗门由一名长老带队，从宗门中选出至多十位弟子，进行切磋与交流。


    本次天珩宗派出的正是赤霄峰的李长老。


    因着重山城也算是天珩宗的主场，众人过来时并不匆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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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老带着他们一群人抵达时，其他各个大小宗门的人都已经汇聚于此。


    众人入场时，无数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周遭传来了窃窃私语：


    “天珩宗还真是年年都压轴出场，生怕落了自己第一的排面。”


    “苟延残喘吧，我看现在万剑宗风头正劲，不复往日落魄的样子了，这些年已经隐隐有超过天珩宗的势头了。”


    “对对，尤其是他们横空出世那个弟子，强的可怕。”


    一个修士好奇：“有多强？能把沈霜打趴在地吗？”


    “打趴在地？你太小看袁莫了。”另一人眉飞色舞，“跟沈霜那种花架子可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要不然万剑宗怎么可能破例收他。”


    两人音量并不大，就算内心对天珩宗、对沈霜有再多嫉恨，在比试抽签还未开始前，他们内心还是得暗自祈祷不要抽中她，只能贬低两句排解心中不快。


    眼看着沈霜从不远处经过，那人小声嘟囔：“不知道是不是磕丹药喂出来的实力，装什么装——”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凌空扼住他的脖子，瞬间制止了他的话语，那人神色惊恐地四处张望，闭紧嘴再不敢言语。


    旁边的人见他出气多进气少，慌忙离他远了些，生怕会被波及。


    其余人仍在各种押注本届的魁首和预测情况，并未注意到这一幕。


    而沈霜身后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恶意的笑，他收紧又张开手掌，像捏死一只蝼蚁似的。


    片刻后便感到无聊。


    少年放缓自己的步子，确保每一步都能刚好踩在沈霜刚才脚步落下的位置，像稚童玩游戏一般，乐此不疲。


    宗门大比还有几日才开始，这几日正留给各个宗门休养生息调整状态。


    借此机会，沈霜联合除了越尘疏以外的人，细细探查了所有参加大比队伍中的队员。


    沈霜还有些印象，原著里在宗门大比时，男主双管齐下，一边用早早安插在各个队伍中的魔族细作给修士们洗脑，一边自己大放异彩，彻底在修仙界展露锋芒，获取他人的艳羡。


    再利用常人的羡慕、嫉妒之情，进一步催生这群修士心中的恶，威逼利诱，促使他们堕魔。


    现如今的越尘疏或许并没有这种毁天灭地的想法，可面对接踵而来的魔族，沈霜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一连几日的观察，还真让他们找出几个已然堕魔的修士。


    宋竹月盯着手里的名单，“师姐，咱们是不是得立刻告诉他们所在的宗门，让他们清理门户。”


    “再等等吧。”沈霜道，“或许，最大的那条鱼还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沈霜冥冥之中总有些预感，这段时日以来所遇见的魔族的事情都太过于寻常，且行事作风太……人类了。


    魔族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种族，完全是凭着一身草莽恶意，并不像人类似的还会研究各种套路兵法，更不会跟其他族类合作。


    他们心气高傲，以至于完全瞧不上除魔族外的任何。


    “是有什么怀疑的宗门吗？”竺光赫站在她身侧，敏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