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轩听雨 作品
41. 第 41 章
烟紫色的晚霞铺在天边，与绵软的云朵组合成一幅画卷，他们走在路上有说有笑，迎面却撞见来自万剑宗的一行人。
为首的弟子眉目低垂，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与之形成对比的，他身旁的男子昂着头，仿佛落枕了般梗着脖子，斜睨着看向他们，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哼声。
两方人马本来并没有什么交集，但路过男子路过时的一句挑衅，还是让他们停住了脚步，“天珩宗还真是落魄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入其中。”
万剑宗之前是四大宗门末尾，现如今发展势头却越发强劲，连带着之前的一群弟子也狗眼看人低，面对风头并没有以前强劲的天珩宗时时出言不逊。
宋竹月率先反击，“谁在这边随地大小屁？好臭。”
男子怒而转身，道：“说谁呢！”
宋竹月翻个白眼，用手在脸前扇风，“谁放屁说谁，回宗门了漱漱口吧，少来外面玷污灵气。”
男子咬牙，“呵，死到临头还嘴硬，等你们天珩宗的人被我们揍得满地找牙就老实了。”
他一边撂下狠话，一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阴郁男子，希望他多讲几句话。
阴郁男子这才如梦初醒，微微抬起低垂的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刚才他的话。
他额前留着厚重的刘海，将眉眼遮盖了个完全，现在平视着才能看到他的小半张脸。
沈霜感受到对方身上隐隐波动的那股强大灵力，心下了然，这估计便是那位万剑宗的新王牌——袁莫。
而越尘疏站在她身侧，在看到袁莫长相的瞬间瞳孔骤然缩了缩，对方藏在厚重刘海下的双眼也与他对视，只是没有什么惊讶。
越尘疏指关节捏紧，连带着周边的皮肤也泛白，他静静地与对方对视片刻，才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听见对方的话，宋竹月阴阳怪气地做着鬼脸，“好怕怕哦~满地找牙~”
对面那男子顿时气血上涌，满脸涨成猪肝色，作势就要拔剑来攻击她。
沈霜用剑鞘抵住了对方的剑。
她对着那挑衅男子道：“有什么恩怨台上见，私下斗殴，你们万剑宗不想要这届的大比资格了？”
一直静默的袁莫也出手了，一股淡而强势的威压横亘在两方中间。
他小声道：“打架，台上打。”
霎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天珩宗与万剑宗的弟子都紧握剑柄，做好了对敌准备。
竺光赫在此时出来打圆场，“万剑宗跟我们天珩宗是老朋友了，听闻如今万剑宗实力长进不少，倒是期待你们在台上的表现。”
那挑衅男子收回剑冷笑一声，“那当然，你们等着看吧。”
他笑眯眯的，讲话却夹枪带棒。“听说今天初级弟子的比拼上，万剑宗表现平平，是在养精蓄锐吗？可别蓄太久。”
天珩宗众人都大笑起来，毕竟今日万剑宗的表现可谓是差的出奇，四大宗门中他们积分最低。
挑衅男子握了握拳，随即扭曲地笑了一下，不善的目光看向沈霜，“那便走着瞧。”
他倒要看看，等天珩宗这位最受人敬仰的大师姐被斩落下台时，这群天珩宗的乌合之众要怎么办。
沈霜静静地看着对方，各式各样的挑衅她这些年见的不少，与万剑宗这些年确实也算新仇旧怨堆积在一起，对方这个态度倒也正常。
只是……
她探究的目光看向对面，这个袁莫倒是冒出来的十分突然，并且她不知晓自己与对方有何交集，但又能明确感知到对方对她有种奇怪的关注和敌意。
大比期间，这种宗门间的呛声并不在少数，只要不演化为私下的打架斗殴，惯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大家都是点到为止，互相放完狠话后便对向离开。
临走时，沈霜感受到一抹湿冷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像是被什么爬行动物的黏液沾上一样，恶心又黏腻。
两个队伍擦身而过，她微微偏头，正好对上那双隐匿在头发后的眼睛，冰冷而无机质。
她盯着他，随即对方回避地移开了视线。
奇怪。
回去后沈霜询问系统是否知道关于袁莫相关的信息，系统此时倒是守口如瓶，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只能跟她透露关于感情线的信息，其他人物需要靠她自己探索。
听系统这么说，沈霜心下了然，此人在原著中应该是有些戏份的，不然没必要遮遮掩掩。
不过她与此人再过几日便会正面对上，就算此时系统不说什么倒也无妨。
*
明月高悬，各宗门的弟子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此时，后花园的假山之后，两道身影一坐一立，气氛有些难掩的尴尬与沉默。
静默许久，越尘疏开口：“你怎么活下来的？”
对面的人坐着，有些迟缓道：“藏着，没发现，活了。”
越尘疏心绪有些复杂，自当年玄阴族被灭门之时，他一度以为全族人都死于一旦，只有自己侥幸逃到魔族才得以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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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跟袁莫见面之时，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当年存活下来的不止他一个，玄阴族还有别的幸存者。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问。
对面的袁莫摇了摇头。
他刘海下的眼睛动了动，突然问道：“你在天珩宗，报仇？”
越尘疏神情僵硬了一瞬，“嗯。”
“沈霜，你，关系好？”
“……只是利用。”
越尘疏心情复杂。
进入天珩宗，尤其是被沈霜纳入到保护的羽翼之下后，他好像越来越忘却自己进入天珩宗、接近沈霜的真实目的了。
或者说，他允许自己放任。
放任自己沉浸在片刻的快乐与欣悦之中，像鸵鸟埋进沙漠一样，蒙着头不去回忆那些需要做的事。
但今日见到袁莫，那些尘封的记忆又被唤醒，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冰冷刺骨，提醒着他那些没有算清的新仇旧恨。
袁莫那双鬼气森森的眸子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撒谎。”
“……没有。”
越尘疏背过身子，不再对视那双眼，“只是循序渐进，还没到收尾的时机。”
像是在跟对方说话，又是像在劝告自己。
“况且，我的事情应该也轮不着你过问。”
“噢。”
袁莫点点头，随即淡淡地抛出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炸在越尘疏耳中，“我会杀了沈霜。”
越尘疏回头，震惊之余感到有些好笑。
虽说沈霜没有强大到什么地步，但也不是什么小白，连苍酒跟她对上都没有完全占上风，袁莫一个并不是大能的修士之身，何谈杀了沈霜。
“帮手，有。”袁莫道。
袁莫的表达一直是这个风格，但该表达的信息一个都不会省略，他之前也大抵习惯，能听明白对方这些简短话语中的意思。
越尘疏抬了抬眉头，“除你我外，还有旁人替玄阴族复仇？”
“不是，但，相同目的。”袁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且清醒。”
袁莫有一双不似活人的眼睛，此刻看着他，仿佛能直接穿透躯壳直接看到他那颗已经有偏向的心脏一般。
越尘疏不由自主地避开那双眼，他确实问心有愧。
“……你们计划何时动手？”
袁莫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月亮，回答地倒是极为爽快：“比试，死在台上。”
漫长的沉默之后，越尘疏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