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封来自台湾的密电打破了李子荣内心的平静。他迅速破译了密电内容,那一刻,他的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密电的内容如下:“小老弟!其实,大佬几年前就知道你是中共的卧底。我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你,你在万隆做的事我都知道。我之所以没有告发你,把你抓进党国的监狱,是因为你这位小老弟对大佬的真情实意,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台岛,令我永生难忘。小心你的老婆胡静,但你那一双儿女是无辜的。这样的党国,不值得你我为之卖命。永别了,我的小老弟!千万别再回来了。大佬的下场,明天你就可以在报纸上见到。我因为在日月潭吃了一块党国高层亲手递给我的下了毒的西瓜,我将于11日患心脏病猝死于自已家中……”
这封密电,如同晴天霹雳,让李子荣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万万没想到,自已隐藏多年的身份竟然早已被郑介民所察觉,而且对方还一直暗中监视着他,同时也保护着他。更令他震惊的是,郑介民竟然在密电中透露了自已即将“病逝”的消息,并暗示了自已悲惨的下场。
李子荣深知,这封密电绝非空穴来风。郑介民作为国民党情报系统的重量级人物,唯一的上将,他的“病逝”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和猜测。而他自已,也将因此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果然,在1959年12月12日,台湾《中央日报》发布了一条讣告。党国一级上将郑介民将军,因突发心脏病,于1959年12月11日晚七时许,不幸于家中猝亡。享年62岁。讣告中,郑将军被描绘成了一位为党国利益呕心沥血的英雄,他的英年早逝被视为党国的重大损失。党国高层将亲临葬礼现场,追授他的功绩,以示哀悼。
1959年12月11日晚六时,寒风凛冽,郑介民忍着巨痛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手中紧握着发报机,眼神中闪烁着愤怒与不舍。他的手迹,曾如行云流水般酣畅,下达过无数次的指令,但此刻,却杂乱无章,仿佛是内心挣扎的痛苦写照。
他将把自已最后的情怀,拟成一封绝世遗书,发给他多年来惺惺相惜的“小老弟”李子荣。尽管他们立场不同,但在漫长的烽火岁月里,两人之间却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情谊。
郑介民的手指在发报键上颤抖着,每一个字符都凝聚着他最后的力量与不舍的情感。他将党国高层的险恶与阴谋,毫不保留地诉诸给李子荣,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他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发报机上,与那些杂乱的字符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悲壮的画面。郑介民发报的手迹,李子荣早已铭刻于心,了如指掌。“……小老弟,我知你身份已露,但请务必保重。我虽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但这份兄弟情谊,我将永远铭记于心。党国高层已对我下手,我的时间不多了。你需速速撤离,切勿逞强。记住,真正的敌人,不是你我,而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们。永别了,我的小老弟,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你的光明之路进行到底。耀全绝笔。11日晚6时19分。”
这封电报,如同郑介民的遗言,充满了深情与决绝。而李子荣,在收到这封电报后,内心感到无比的失落。
李子荣感慨良多,为失去了这样一位为自已甘当挡箭牌的好兄弟而难过。
既然党国高层已经对郑介民下手了,那他的一切都在党国特工的监视之中,他发给李子荣的最后一封密电,也肯定被情报局截获。好在郑介民与李子荣约定的电码是两人特制的,需要两人特别的加密码才能破解,但接收的频率是无法更改的。世界上没有破译不了的密码,只不过破译密码花费的时间不同而已。李子荣潜伏在党国国防部的身份从某种层面来说,他已经暴露了。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如果他身边的情报局特工收到来自台岛的密令,那这些情报局特工就全部变成了针对他的杀手。
他深知,郑介民发出的这封电报,很可能已经被党国特工截获。尽管他们两人特制的电码难以破译,但接收的频率却是无法更改的。这意味着,他随时可能面临生死危机。
李子荣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局势。他明白,自已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否则将陷入万分危险的境地。他销毁了自已所有的物件,包括那些可能暴露身份的文件与物品,然后悄悄地离开了情报局临时联络站,去找林小芳。
夜色幽暗,深沉而压抑。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四名情报局的特工将林小芳紧紧捆绑在一张冰冷的椅子上。他们的眼神闪烁着阵阵寒光,如同锋利的刀刃,企图从林小芳身上得到特派员张三的下落。
“我们刚刚接到党国国防部国际事务处处长胡静长官的急电。她告诉我们,领导我们的国防部特派员是中共的卧底!原来我们都被他骗了。”一名特工低沉而尖锐地叫嚣道。
林小芳装着恐慌与无助的样子,试图用轻浮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我只是一个被你们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风月女人,怎么知道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东?你们给钱,我就付出我的温柔和身体给你们享用。你们的狗屁特派员是什么来路,关我什么事?你们快把我放了。”
特工们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他们眼中闪烁着怀疑与愤怒的光芒,仿佛要将林小芳撕成碎片。“你们两个整天在一起形影不离,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姘嫖关系?老子们干特工也有些年头了,你她妈的想耍我们?”一名特工突然怒吼道,他的拳头如闪电般挥出,狠狠地击打在林小芳的下巴上。
林小芳只觉得一股剧痛从下颌传遍全身,她的鼻子和嘴唇瞬间流出了鲜血。她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但无济于事。
“你们别打了,我说,我说……”林小芳忍不住哀嚎起来。她不知道李子荣的身份怎么突然就暴露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四名情报局特工绑在了椅子上。她只有将风月女人的戏码继续演下去,为李子荣争取时间。“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这个地方特派员是不会来的。他要跟我幽会,一般都是去酒店的房间。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名叫七里香的酒店,我们经常去那里住。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中共间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们放过我吧。”林小芳强忍着疼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露出几点稀疏的星光。七里香酒店附近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四名情报局特工,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他们押着五花大绑的林小芳,带着她往七里香酒店进发。他们的眼神如同暗夜里的孤狼,充满了威胁与寒意。
“你别想使诈!我们现在就去七里香酒店等他。如果你敢欺骗我们,那我们就先奸后杀,让你死得很难看。”特工们恶狠狠地威胁着林小芳,同时封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发出声音。
林小芳心中却暗自庆幸。因为七里香酒店并不是她与李子荣约定的接头地点,真正的接头地点在斜对面的江津招待所。如果她与特工们在七里香酒店附近出现,李子荣一定会发觉异常,从而及时做出应对。
四名特工押着林小芳来到七里香酒店附近,他们选择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埋伏在酒店两边的花丛中。花丛枝叶茂盛,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们静静地等待着李子荣的出现,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今夜林小芳没有到联络站找李子荣,李子荣很是担心林小芳的安危。他处理完自已的物件与痕迹之后,立即赶往另一个联络点——江津招待所。
月暗星稀,李子荣绕了一个圈,悄悄来到了江津招待所周围。他环顾四周,突然感觉到斜对面七里香酒店旁边的花丛有些异样。他立刻警觉起来,悄悄摸索着向那边靠近。
花丛中,四名特工正严阵以待。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守在花丛左边,一组守在花丛右边。林小芳被左边的特工按在花丛里,动弹不得。
李子荣小心翼翼地接近花丛,他试图观察特工们的布局和动向。由于夜色昏暗,他无法看清花丛中的情况。他只能凭借自已的直觉和经验,做出判断。
左边花丛有三个人头的影子,右边花丛有两个人的影子。林小芳一定在左边。
他意识到,如果自已先对右边的特工下手,那么左边的特工有可能会趁机对林小芳不利。如果自已先对左边的特工下手,投鼠忌器,又恐怕会误伤林小芳。让他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夜色深沉,李子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心跳和呼吸都平稳下来。他深知,此刻的自已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他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解救林小芳,又能避免自已陷入危险的办法。
他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可能的突破口。左边的花丛上方,一棵大树赫然映入眼帘。这棵大树枝繁叶茂,仿佛一把巨大的绿伞,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李子荣心中一动,一个计划悄然成形。
他悄悄摸到左边的大树旁,借着夜色的掩护,从背向特工的那一面开始攀缘而上。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好像一只在树林间穿梭的猿猴。大树枝叶茂盛,为他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掩护,让他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左边的特工。
随着高度的增加,李子荣的视野也逐渐开阔。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利用树枝和树叶的掩护,找到了最佳的攻击方位。
夜色朦胧,寒风凛冽。七里香酒店附近的花丛中,林小芳被两名特工紧紧按住,无法动弹。她的心中充满了期盼。她知道,李子荣一定会来救她的。
突然,一阵蟋蟀的叫声从大树上传来。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悦耳。这是李子荣发给她的信号,告诉他自已已经就位,准备展开行动。
“李子荣!你终于来了。”林小芳心中一喜,却也忍不住暗自在心里骂了一通,“好你个李子荣,你真是狗屁不通。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蟋蟀叫呢?”霎时间,一股热血却涌上了林小芳的心头,令她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林小芳身边的两名特工也听到了树上的蟋蟀叫声,他们的心中同样感到非常纳闷。这大冬天的,怎么有蟋蟀在叫?而且叫声还如此悦耳,比夏天的叫声还要响亮。他们疑惑地抬头望向大树,除了树枝和树叶,却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这时,林小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是她之前与李子荣约定好的暗号。紧接着,她用尽全身力气,两腿猛地一蹬,将身旁的两名特工挤到了花丛之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名特工措手不及,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失去了对林小芳的控制。
李子荣在树上听到了林小芳发出的暗号,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已的机会来了。他猛地挥手,手中的两枚银元暗器如同离弦之箭,先后朝花丛旁边的两名特工飞去。两枚经过精心打磨,锋利无比的银元暗器,在空中划过两道银色的轨迹,准确无误地飞向两名特工的脖子。
两名特工的脖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受到银元暗器的袭击。他们先是觉得脖子一凉,好像飞进了带露水的虫子。他们随手往脖子上感觉冰凉的地方一摸,就摸到了自已喷涌而出的热血。
左边的两名特工下意识地去捂脖子上伤口,剧烈的疼痛令他们忘记了呼喊。他们并不是忘记了呼喊,而是脖子上的气管和主动脉已断,想要呼喊却呼喊不出。
寒风在七里香酒店周围肆虐,花丛在冷风中摇曳。
两名中了银元暗器的特工,此刻正痛苦地在左边的花丛中挣扎。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使劲蹬腿,带动着花丛不规则地抖动起来。埋伏在右边花丛中的两名特工,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还以为左边的两名特工正在摸黑干风流之事呢。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自骂道:“两个找死不看日期的急色鬼!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忘寻花问柳。暴露了目标你们俩就牡丹花下死,做了一对风流鬼啰。”
右边的两名特工心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们以为左边的特工是因为耐不住寂寞,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左边的两名特工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逐渐停止了抖动。右边的特工见状,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已的判断。“噫?这两个死鬼!这么快就完事了?平常你们俩不是挺厉害的吗?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李子荣趴在树上,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花丛中的动静。林小芳嘴里呻吟着,似乎在呼叫李子荣。李子荣心急如焚,不知道林小芳此刻面临怎样的危险,她是不是被情报局的特工所伤,有没有生命危险……李子荣不能再猜测了,他急切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响声,显得格外清脆。
就在他跳下大树的同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响起。右边的花丛中,两道黑影迅速闪动,紧接着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
就在这时,林小芳突然从花丛里站起,用她五花大绑的身躯快速挡在李子荣的面前。右边花丛中飞来的子弹,射中了林小芳的腹部。
李子荣就地一滚,利用地形的掩护迅速开枪还击。埋伏在右边花丛里的两名特工措手不及,手臂和腰部连中数枪,他们痛苦地呻吟着,手中的枪支在慌乱中跌落在地。两名特工深知特派员的身手,根本不敢与他抗衡,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仓皇逃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子荣没有立刻去追赶两名特工,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林小芳的安危。他急忙回到林小芳身边,解开绳索,将林小芳紧紧搂在怀里。
林小芳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捂住自已血流不止的肚子,哭声凄厉而悲怆地叫道:“荣子哥!我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子弹打进了我的肚子,孩子有危险!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李子荣心中一愣,有惊喜,但更多的是忧虑。他迅速背起林小芳,朝邻近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医院的大门紧闭着,只有一丝昏黄的光亮,照着空无一人的门诊部。
李子荣背着林小芳来到医院门口,紧急敲门。
“开门啦!医生!快开门啦!有人受了重伤……救人啦!”李子荣扯破了喉咙,不停地呼喊。不一会儿,门开了,两名医护人员从里面跑了出来。林小芳已经昏迷过去,李子荣背着林小芳冲进了急诊室。医生们迅速接过林小芳,将林小芳推进手术室。李子荣想要跟进手术室,却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医护人员开始了紧张的抢救工作。
李子荣站在手术室外,局促不安地等待着,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林小芳与他嬉戏的过往、并肩战斗、拜堂成亲的画面,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两眼通红,狠狠地揪着自已的头发,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自已太大意了,林小芳都怀孕了,可他一点都没发觉,还带着她从事危险的谍战。他觉得自已没有保护好林小芳和他们的孩子,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父亲。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手术室门前的指示灯灭了,医护人员从里面走出来。“伤者是你老婆吧?手术很成功,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孩子没能保住。她的伤势太重,血流不止,只能切除子宫。以后,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