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宿的带领下,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小冬亲生母亲的住所，听段宿所说，她并不是本地人, 而是十年前嫁进来的。
虞清在门口站了会, 敲响了门。
“张大娘在吗？”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一双纯黑的眼睛正在门后看着两人。
虞清稳了稳气息，开口问：“请问是张大娘吗？”
“你们干什么？”女人的声音很嘶哑, 像是干涸了数年一样。
“我们……”虞清开口, 却直接被段宿打断了。
段宿拉住虞清, 站在了她的身前, “我们是为了小冬的事儿来找你的。”
张大娘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漏洞, 但随即又恢复原来模样：“小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段宿神色微敛，一字一句说：“你是小冬的母亲，就算你不要他，这也是事实。”
张大娘声音有些发颤, 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村里人不可能和你说, 小冬也不知道。”
“张大娘，小冬和我说他希望你常出来走走，虽然不能常来看你，但是只要你常出来走, 他总能看到的。他很想自己的妈妈。”
“……他和你说的？”
“他来找过我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和我说的, ”段宿在这一刻平静的很反常，“而且那两次你都看到了。”
说完, 段宿的脸上挂上了抹笑：“所以张大娘，将身后的刀收一下？”
虞清一愣, 完全没想到张大娘的身后会是一把刀。
张大娘将门彻底打开，手里的刀直接扔在了一旁，她颤着身子上前，直接拉住了段宿。
她大口的呼吸，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虞清能看到她擡起的眸子里，盛着的几点星光：“小冬，他知道我是他的妈妈……他……到底是谁害的？”
段宿垂眸看着被她抓住的手腕，一时失神。
“小冬，他怎么就会落得这个下场……”张大娘哭泣着，眼泪已经从脸颊滑落。
段宿握拳，脸上的笑容已然淡下，“我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过来找你，我想问你一些事。”
“你们想问什么？”
段宿看着她松开的手，被触碰的那块皮肤很热，让他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如果……她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紧紧的抓住自己？
怎么可能。
段宿自嘲一声，拉回了思绪，“我想问问，黄村长是什么时候成为村长的。”
话音一落，张大娘的眼底又带上了防备与质疑，“你们了解这个干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又一次退到了房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小冬死的时候，我在场，当时你也在吧，”段宿上前，一手按住了门扉，“我想，那句‘他的死t法想起了前村长’你也听到了吧，你真的不想弄清楚小冬怎么死的吗？”
段宿步步紧逼，张大娘退无可退，手直接松开了门把手。
段宿顺势进去，虞清见状，也一起跟了进去，然后反手扣住了门锁。
“你们……！”张大娘听到了锁门声，慌乱地说，“你们就不怕我喊人了？！”
“你不会，因为你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的你儿子，不是吗？”
段宿看了眼四周，房子里很简陋，除了窗口多了一些植物，和他们两个所住的没有什么区别。
虞清找了把椅子，递给了张大娘。
“张大娘坐着和我们说吧。”虞清将椅子放在了她的身边后，就推到了一旁。
看着张大娘一直没有坐，段宿也开口了：“坐着吧，都怀孕了就别久站。”
在张大娘坐下后，段宿才回归正题：“按照我听到的那句话来看，前村长的死是不是也被说成自杀？”
张大娘盯着两人看了会，一时不知道这两个外来的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和小冬的关系。
“你们到底是谁？”
段宿：“被你们夏半礼骗进来的两个黄毛小子。”
“……”
段宿笑笑：“好吧，其实我们和前村长有点交情，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找他的，可没想到，进来之后看到的村长竟然不是他。再加上昨天那件事，我们怀疑他的死有蹊跷。”
“而且我以前来过村里，年纪很小的时候，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自证。”说着，段宿就装模作样的回忆了起来，“我知道你当时并不是自愿嫁进来的，我知道小冬是你和……”
“行了，你不用说了！”张大娘抿唇，犹豫良久后才开口：“前村长，他是畏罪自杀的。”
段宿挑眉，没做评判，只是等着她的下文。
“我记得五年前夏半礼的时候，山神选的女郎是村长的女儿，但是村长拒绝了，而他当时又是村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那一年祭拜之后，天气就越来越干旱，整整一年，都没有几滴雨。”
“那时候村里闹饥荒，大夥都说是山神发怒了，在报复我们。”
“所以……”段宿补充，“前村长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自杀了？”
张大娘一顿，继续说：“是的，村长死在了神庙的面前，以……你们所见的那种方式。”
“原来是这样的啊……”段宿垂眼，房间里的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你当时没有在现场吧，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我记得是黄村长，他当时上山后，亲眼看到的，还有几个跟着他上山的人也看到了。”
段宿点头，忽然问：“跟着黄村长上山的几人里，有没有孙医生？”
“你怎么问这个？”张大娘有些艰难地回忆着，“好像有，当时也是他第一次进村。”
“……知道了，谢谢你。”段宿若有所思，但没再继续提问。
“你们……真的是来查前村长的死因的吗？”张大娘问，“查到了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
段宿无言，只是将视线落在了虞清的身上。
“查到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接受，如果和你说的不同，那么夺走前村长和小冬性命的人，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虞清站出，无比坚定地保证。
等两人从张大娘家里出来时，段宿兀自笑了起来。
段宿：“没想到虞医生还会做出这样的保证，我以为副本里面的人和你没关系呢。”
“我还想说，没想到段大作家口才这么好呢。”
“你是在夸我吗？”
“那就当我在骂你。”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听到句好话，我当然要当真。”
“……随你。”
“不过，我更想知道，小冬在你的笔下，到底扮演的怎样的角色，”虞清走在前面，速度不快，正好可以压着时间让段宿和自己交流，“前两个副本里面的乐乐，我能不能把他们当做你寄托情绪的一部分？”
“呵呵，”段宿自顾自的笑了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虞医生还想着我的事儿呢，真敬业，等出去了我一定给你发张大红旗。”
“……”
段宿总喜欢这样，虞清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人心情好的时候还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情绪不对头的时候，就喜欢直接忽略问题，和你打圆场。
不过既然段宿这么理解小冬，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小冬的记忆里也有一部分能够拼凑起来？
从第一个副本和第二个副本里看到的乐乐的过往，同样的带着雾气的女人，几乎是相同的待遇。
那么这个呢？耗费了段宿笔墨的小冬，他的故事是怎样的？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共同点？
虞清想不通，但是现在也得不到相关的信息，因为当事人已经死了。
“虞医生想些什么呢？又在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窥探这个所谓的，藏在副本里的东西？”段宿从身后探头，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笑意。
虞清刻意不去看他，用他的话术回答：“呵呵，我等着你给我发大红旗呢。”
“行啊，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给你发个又大又红的。”
两人随便说着什么，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村子的中心。
村子中心摆着一个大红轿子，红色的帷幔自然垂落雕琢，风吹来的时候，轻纱飞舞，格外的华丽。
“村里要嫁人了？”虞清转身问段宿。
段宿盯着远处看，却一时给不出答案。
“按道理说，这个点没人婚娶，但是这个轿子是给谁的？”
两人慢慢靠近，周围忙碌的人一起看了过来，他们的视线直勾勾的，仿佛要将人看透。
而就在此时，在一旁摆摊的老刘招呼了一声，两人一齐看过去，便看见老刘正拿着香囊冲着两人笑。
“俩姐弟过来看看？这是我们村里的特産呢，只有在夏半礼才会做的。”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了摊子面前。
“都是纯天然的，现做现卖，你们也可以自己做，材料在这里。”说着，他就指向了一旁的盒子。
盒子里摆着很多种花骨朵，被分装在各个小隔间里，散发着幽幽清香，很好闻。
虞清伸手拿了一个现成的，凑近闻了一下，玫瑰花的香味很浓，直接闯进了虞清的鼻腔，直冲大脑。
到这里面隐约藏着些其他的味道，虞清一愣，感觉到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
“不对！”虞清立马将手里的东西丢掉，但为时已晚，她只感觉全身一软，支撑不住地往下倒。
虞清在意识即将断开的时候，看到了朝自己伸手的段宿，但是他身后立马出现了很多村民，一个一个用力地将他按在了地上。
“虞清！你醒醒——”
意识彻底切断。
鸡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