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倒在血泊里, 脖子处的伤痕还在慢慢的往外冒着血，逐渐地，蔓延了她的全身。
那张蜡黄的脸上沾满了血液和污渍, 倒是在这一刻, 显出了原本的明艳与热烈。
而她的身边, 是一把已经熄灭了的火把。
黑夜中, 火星在微风吹来的时候，闪着点点红光, 仿佛点亮了张大娘的脸一样。
虞清看着她, 一时无言。
她是在混乱中, 被系统反杀了……
“为什么, ”段宿上前, 蹲在了她的面前，“连你也死了？”
他静静地看着他，夜晚里，周围一切都暗淡无光, 唯一的光亮只有燃在四周的火盆。
风一吹来, 烟尘飞散，火苗也摇摇晃晃的。
“是他杀的吗？”他在问虞清。
虞清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是吧。”
“杀谁都可以，为什么杀她？”段宿的声音很低, 他依旧垂着眉，看着那张逐渐发白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张大娘的体温已经降下去了，就算段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张大娘也不会再活过来。
可是他才是作者啊，为什么文里面的生死都掌控不了？
段宿伸出手, 手里的香囊已经被捏的不成样子了，里面的东西也早就碎了。
段宿将香囊放在了她的身边，用手轻轻拂了下粘在脸上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品。
“谢谢你救我，”段宿起身，眉眼依旧低垂，“还有，你的经历，对不起。”
“虞清，他还会出来吗？”段宿突然转身，直接质问虞清。
虞清有些发愣，一时没有听到他的话。
直到段宿的阴影逐渐盖住了自己，虞清才回神，“嗯？你说什么？”
“我说，刚刚那个救你的人，还会出现吗？”
虞清看着他，那双眸子里的情感在此刻格外的浓烈，是恨吗，又好像是不甘。
“你想干什么？”
“……他不该杀了张大娘。”
“所以，你想找他报仇？”虞清疑惑，“张大娘在你的文字里，被寄托了什么？”
“你不是喜欢找我藏在副本里的东西吗？张大娘和小冬，就是我藏的东西，但是，他们都死了。”
虞清一愣，原来他们的记忆里可以拼凑段宿的过往。
但是现在没办法查看了。
段宿眸子很深，直直地盯着虞清：“我总觉得，他们两个的死冥冥之中在针对我，小冬的死我找不到是谁，但是张大娘的死，我想问问他。”
“他会不会出来我不知道，”虞清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小冬的死……我大概率知道是谁了。我们得去村里找找，前村长和他女儿的事。”
段宿：“前村长……我记得他确实有个女儿，这个和小冬的死有关？”
“我刚刚在这里，被你所说的阴鬼控制了，他让我……”虞清抿唇，有些不自然。
“他让你干什么了？”段宿追问。
“他控制我的行为，让我自己伤自己，这状况和那些村民所说的小冬的死法相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里的阴鬼就是前村长了，小冬的死是因为被控制了自己的行为，而这个阴鬼还想着用这个方法控制虞清。
段宿想起了系统所说的那句话，他问虞清：“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
段宿盯着她看了会，将她的手腕翻了出来，那里正好有一条发白的线条。
这是割腕后，伤口愈合了的样子。
段宿握着她的手腕，用指腹摩挲着。
“你松开。”虞清有一些反感。
“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虞清觉得好笑，她抽回手，扯了抹笑问，“段大作者现在良心发现了？”
“……总之，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
虞清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别这样信誓旦旦的，先处理现在的事吧，我们要找到被隐藏的，前村长的故事。”
前村长路稳庆……
段宿对他的印象不多，因为他不过是自己笔下的npc，只是给参加副本的人发布任务的人，他甚至只是在发布任务时有点笔墨。
但是，村民说前村长畏罪自杀了，而他的罪名是没有送自己的女儿上山。
不对劲，段宿突然想到了什么。
畏罪自杀这个点有问题，如果真的是畏罪自杀，那怎么可能会成为山上的阴鬼？
要么阴鬼不是前村长，要么前村长的死没那么简单。
前者不可能，因为虞清已经确定了阴鬼的身份。
如果是后者……
难道是张大娘说了慌？
看着不像，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了，她得知的消息本来就是假的。
“前村长的死，有疑。”段宿说。
虞清： “我也觉得，我总感觉张大娘在骗我们。”
“不，或许，告诉她消息的人在那时候就已经撒谎了。”
虞清有些惊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因为张大娘一开始知道的就是错的，导致我们一直以为，村长是畏罪自杀。”
谁骗的？
黄村长还是另有其人？
“我有预感，这一切都和那个人有关。”段宿看向庙宇，里面一切平静，就连烛光都是稳定的燃烧着。
“前村长？”虞清一时无法理解他跳脱的思维，询问。
“不，刚刚那个人，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我总感觉，他和我有密切的关系。”
“……”虞清沉默了片刻，才和段宿说，“他是我进入副本的系统，但是他说，他是你内心的求生欲。对于这个，你有什么想法吗？”
“求生欲？”段宿眉头紧锁，“所以说，他是我？”
“准确一点，他只是你的一种情感具现。”
“……我们先下山吧。”
段宿没有继续和虞清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擡脚直接下山了。
虞清看了眼躺在周围的村民，他们像是躺在了一张红色的温床。
温和的沉醉着。
虞清收回视线，跟上段宿的步子下了山。
段宿捏了捏手里的红绸缎，手掌的伤依旧很疼，到他没在意，在走入村口后，和虞清说：“孙医生已经死了，去找黄村长。”
两人直奔黄村长的屋子，正好碰到他拿着一个包袱准备出门。
段宿直接挡在门口，将他彻底困在了屋里。
段宿：“大晚上的，黄村长想t去哪？”
黄村长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段宿身后站着的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包裹里的东西掉出，里面是一些衣物和一些钱。
这是打算逃啊。
“你……你们怎么回来的？！”黄村长颤抖着抱着头，自顾自的说着，“完了，全完了，村子彻底完了……我得逃，得快点逃！”
说完，他就胡乱的抓着自己的包裹，准备冲出门。
段宿见状，直接伸脚，将他绊倒在了地上。
黄村长没有任何防备，直接面部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虞清拿出准备好的绳子，将他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两人的动作很利落，没有给黄村长一点机会。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黄村长大喊着，周围并没有睡觉的村民全部围了过来。
“救我！快救我！”
“谁敢！”虞清站在门口，手里的匕首在昏黄的灯光中格外的明亮，“想死的大可以过来试试！”
黄村长大喊： “抓住她，招惹了山神，村子就要完了！”
他的话音一落，就重重地挨了段宿一拳：“闭嘴！”
黄村长噤声，但是村民却没有因为这个变动停止动作，他们看着虞清，仿佛在说一件事：抓住她，将她再次送去山上。
“山神要发怒了。”
“我们要被惩罚了。”
“我们不能出事，村子也不能出事。”
“把她送回去。”
“不过是个女人，我们一起上。”
“不管用什么手段，把她送回去！”
……
村民越发的激昂，虞清紧握着手里的匕首，警惕地看着他们。
人数太多了，完全打不过，如果逃的话……虞清看了眼被堵住的道路，可能性依旧不大。
“我们能帮你们解决山神处罚这件事。”虞清开口。
带头的村民微愣，面面相觑后，手里的东西依旧没有放下。
黄村长抓住机会，继续大喊：“别听她的，山神就要发怒了，我们都逃不掉！”
段宿朝着他的脸又打了一拳，力道很足，黄村长直接被打蒙了，嘴角也渗出了血。
“山神……我怎么听说，以前的山神不需要献祭少女呢？”段宿转了转手腕，一脚踩在了黄村长的腹部，“你说呢，黄村长。”
“……我，我不知道。”黄村长肿着脸，将视线移开了。
“对啊，以前可从来没有献祭过女人的，最多是去跳个舞。”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嘶哑却足够让众人听清楚。
虞清听出来了，那是老妇人的声音。
人群让开，只见老妇人站在人群里，神色坚定地说：“黄村长，前村长的事儿，你还想一错再错吗？”
“……”黄村长目眦尽裂，随后大声反驳：“我做了什么？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老妇人看了眼虞清，眸子在这一瞬间恢复清明：“前村长的死，你当真没有后悔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