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男人

午时。

锁链索索地响。

秋水漪目光移过去。

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打开门, 将饭菜送进来。

“吃饭了。”

他动作粗鲁,但奇异的,对待秋涟莹的态度却带着恭敬。

秋涟莹寒着脸道:“韩子澄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公子不在。”

短暂地回完秋涟莹的话, 男人转身就走。

“站住!”秋涟莹厉声呵斥, “韩子澄究竟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你们把我妹妹抓来又想做什么?”

男人背对着她, 粗声粗气道:“秋姑娘,你好些时日不曾好好用膳了,不饿吗?”

“放我们离开!”

秋涟莹一把掀翻了桌上的饭菜, 汤汤水水的淋了男人一身。

他猛地转过身来,眉眼压着,一脸的风雨欲来。

秋涟莹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

男人胸前剧烈起伏, 鼻息粗重, 显然正处在暴怒中。

他强行压下怒意, “来人,重新送两份饭菜来。”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 没多久,有人匆匆而来, 将屋内收拾干净, 摆上新的饭菜。

男人已经恢覆了平静, 语气平平道:“秋姑娘, 我劝你还是安分些。等公子腾出手, 自会来见你。”

话落, 他冷眼瞧了二人一眼, 大步离开。

屋里的人退了出去, 重新将房门锁好。

秋涟莹气得不轻, 踹了一脚面前的凳子。

木凳被她踹翻在地,咕噜几下滚到门口。

“别气了。”

秋水漪拉着她在桌边坐下, 拿起碗筷递给她,“先吃饭吧。”

秋涟莹揉着太阳穴,眉间含着燥意,“我吃不下。”

“吃不下多少也得吃点。”秋水漪耐心劝道:“否则等王爷寻上来,成了拖累可不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秋涟莹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不过……

她很好奇,“你这么肯定他会找来?”

秋水漪捏着筷子,语气笃定。

“他会。”

……

“王爷,线索到这儿就不见了。”

左溢低声。

望着眼前三条小路,沈遇朝面上虚假的笑容消失不见,眸色暗沈到几近阴鸷。

尚泽提议,“不如属下令人分开找?”

沈遇朝没应。

他垂着眼,在那三条小路上梭巡。

漪儿一向聪慧,若是醒来发现不对,定会给他留下提示。

道路旁草木葳蕤,郁郁葱葱。

日头正好,阳光洒在草丛间,耀眼明丽。

目光一顿,沈遇朝往中间那条路走去。

葱绿中掩着一点褐色,他将那东西拾起。

一颗眼熟不已的佛珠,光滑的表面上沾了些许泥土与尚未干透的湿痕。

是秋水漪戴在脖子上那颗。

左溢和尚泽目光相撞,后者立即道:“属下先去探路。”

沈遇朝颔首。

尚泽起跳,三两下消失在林间。

沈遇朝与左溢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二人与尚泽在中途相遇。尚泽道:“王爷,前面是个别庄,庄子周围守卫森严,二姑娘应该就在里面。”

沈遇朝负手而立,“攻进去,一个不留。”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骤然出现无数个黑衣人影。

他们身形诡秘,仿佛飘荡在林间的恶鬼,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沈遇朝面无表情,带着左溢尚泽二人,一步步向别庄前行。

他们到的时候,战斗已进入尾声。

踏着遍地尸首,沈遇朝径直进了最中间的屋子。

一脚踹开房门,他道:“漪儿,本王……”

房内阒其无人。

床上有人躺过的痕迹,桌上残留着饭菜,汤水淌了半个桌子,可见离开得匆忙。

身后响起左溢的声音,“王爷,东厢房没人。”

尚泽:“西厢房也没人。”

沈遇朝骤然擡眼。

无尽的黑色在他眸底涌动,眉宇间堆积着暴戾之色。

他转身出屋。

左溢和尚泽站在门口,对上他的眼神,竟被吓了一跳。

尚泽打了个抖,小声和左溢道:“好久不见王爷这么生气了。”

左溢沈声,“二姑娘丢了,王爷自然愤怒。走吧,跟上。”

黑衣人正与沈遇朝带来的暗卫缠斗,身后忽然生出一股凉意。

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几乎在瞬间,黑衣人便向右侧躲去。

已经迟了。

沈遇朝赤手抓住他握剑的手,用力一拧。

“啊!”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长剑坠地,手臂绵软提不起力气。

一股大力袭来,他被扔在地上,紧接着剧痛袭来。

沈遇朝踩在他胸膛的脚用力一碾,“说,人去哪儿了?”

黑衣人吐出嘴里的血,嘶哑道:“无丶无可奉告。”

“是个硬骨头。”

沈遇朝忽然露出一个笑,撤回腿,温声道:“尚泽,敲碎他全身骨头。”

黑衣人骤然睁大眼。

尚泽:“是。”

沈遇朝走向另一个黑衣人。

“人在哪儿?”

“我丶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遇朝掀开眼睫,轻轻一笑,对黑衣人身后的暗卫道:“既然不知,那就先拔了他的舌头,再挖眼,最后割鼻削耳,别让他死得太快。”

暗卫恭声应道:“是,主子。”

黑衣人惊惧到破口大骂,“妖孽,沈遇朝,你这个妖孽一定不得好死!”

“认识本王?”沈遇朝脚步一顿,桃花眼微弯,看着他的目光犹如一个死物,“你大抵是看不到本王不得好死那一日了。”

他迈开一步,轻柔的嗓音散在空中,“你一定比本王死得更早。”

身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惊走满树栖息的鸟雀。

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别院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众多尖锐的叫声交织在一处,仿佛一曲诡异骇人的阴间乐章。

有风骤起,吹得草叶沙沙作响,似乎想将身上的血珠抖落。

猩红血河缓缓流至脚下,沈遇朝提步。

白色靴底沾了血色,好似干净高雅的幽兰染上污血,瞬间多了几分妖异。

他道:“杀了,一个不留。”

“是。”

尚泽听命。

“谁?”

左溢骤然出声,往某个方向急射而出。

几息之后,他提着一个满身是血,发丝蓬乱,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回来。

“王爷,此人形迹可疑,是否要带回去审问?”

沈遇朝头也不回,“杀。”

与那男人擦身而过时,馀光骤然瞥见一抹翠色。

他不由停驻。

那东西……有些熟悉……

他在何处见过?

“等等。”

叫住左溢,沈遇朝回头,扯出半露在男人脖颈间的玉佩。

看清那上头的图案,他瞳孔一缩。

抓住男人的头,看清那张脸后,沈遇朝眸中暗色翻涌。

“将他带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