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甲(修改作话)
对方的表白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温瑜晚的脑袋被炸得七零八落,心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扶住了门把手, 指尖用力到发白。
里面的人还没有发现他,在继续争吵, 季席哭闹声愈来愈凶,掩盖过了沈瑾早的声音。
不能待在这里……
想法刚出现, 温瑜晚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落荒而逃, 低着头快速下楼梯, 甚至都没看见闻程给他打招呼。
沈瑾早竟然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小破孩分不清依赖和喜欢?
也许是因为这几个月长时间地和他待在一起, 误以为这种就算喜欢。
他又没有季席那样漂亮的琥珀眼,也没有季席古灵精怪的性格, 为什么会喜欢他?
温瑜晚走得很快, 却不知道自己在往何处走,看见身边有玻璃停下脚步, 摘掉脸上的眼镜观察自己的脸。
和前世几乎吻合了。
和现在的沈瑾早也相似。
他试着勾起嘴角, 玻璃浮现出倒影, 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好像沈瑾早在里面笑着望他。
手指轻轻落在玻璃上,抚摸过倒影的眉眼,鼻梁, 淡唇。
温瑜晚的心忽然一惊。
他刚刚竟然出现想去吻倒影的想法……
原来他的黑眸比季席的琥珀眼更漂亮。
急匆匆地戴上眼镜,温瑜晚不敢继续看玻璃,大步离开了原地, 漫无目的地游逛。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走到这一步是有迹可循的, 在那些被拉着促膝长谈的晚上,在小破孩以为他生气表现的异常时候,在每次喝醉后毫无防备地亲热时……
早就过界了。
是他一直在沈沦,贪图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事事关心体贴,明目张胆的偏爱,像是失去他会失去全世界一样。
也是挺可悲的,因为到头来,依旧还是自己。
温瑜晚长叹一口气。
回去跟小破孩好好解释吧,让他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这才十八岁,大好的前程还在等他,不要拘束於一时。
他迈出步伐,想跟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声音。
“你就是温瑜晚吗?”
温瑜晚回头,看见两个熊腰虎背的男人,他蹙眉淡声道:“有什么事?”
“有没有玩过多人?肯定让你爽得起飞。”
闻言,温瑜晚的心在下沈,“不感兴趣。”
“装什么清高呢?我都看见贴吧了,瞧不上哥哥我们几个吗?森*晚*整*理”
“现在嘴硬地很,待会让你好好叫哥哥……”
温瑜晚转身想跑,却撞到另外人身上,他瞳孔微缩,手心开始出冷汗。
身后还有三个同夥,他被彻底包围了。
“别想着跑啦,警察抓到我们也没事,反正咱们都是男人嘛。”
“今天就让你好好爽一爽……”
-
“季席,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沈瑾早语气逐渐不耐烦,“我喜欢晚哥,别浪费时间了。”
季席的眼睛像兔子眼一样红:“你喜欢过我吗?”
沈瑾早怔了一瞬,黑眸沈沈的,良久才开口:“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那之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算什么——”
“我不知道!”沈瑾早重声道,“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於是想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可是我很痛苦,我和你在一起并不开心,甚至压抑。”
“这算是喜欢吗?我不明白,但我和晚哥在一起时,我心情极容易变好,我想和他牵手,想抱他甚至吻他,总是对他产生那种欲望……可对你没有。”
“季席,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一点,我对你从来都不是爱情,仅仅是感恩。”
照片飘落在地上,越来越模糊,季席地双手捂住胸口,无声地哽咽着,倔强地忍着泪水。
“沈瑾早,你该属於我。”
沈瑾早冷漠地看他:“我是属於我自己,在你一开始把我当做蒋抿替身接近我时,你就该想过,我们的结局只能这样。”
泪水打湿了照片,季席胡乱擦了几下眼睛,颤抖的手指捡起照片,用衣袖擦拭。
照片里他身着蓝白校服,笑得灿烂,比着剪刀手,身旁站了一位穿着同系列校服的少年。
少年笔直地站着,背了单肩包,白皙的脸庞上五官深邃,表情却不是很乐意,眉头轻压,薄唇微抿,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蒋抿的时候,对方懒懒散散地靠着发黄的墙,嘴里叼着烟,掀起眼皮冷淡地瞥了他眼。
“这不是你该来的。”
声线清冷,尾音略有点沈,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他的心猛地一跳,恐慌地转身离开,再也没有踏足过那片地方。
沈瑾早呢?
初次见到是在宿舍,他推门而入,对方站在窗前,阳光模糊了一半的脸,熟悉的轮廓让他楞住,傻傻地停在门前。
“你好啊,我叫沈瑾早。”
对方笑着从阳光里走出来,黑眸熠熠生辉,弯着唇,露出了尖尖的犬牙,以及那颗在左脸颊的痣。
干净明亮,纯真透彻。
“不一样……”季席掉着眼泪喃喃自语,“你们完全不一样……”
他错了,自始至终他都犯了一个大错。
沈瑾早从来都不是蒋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只是不甘心蒋瑉对他无感,想着重来一次结局一定有所不同。
可是失去的人怎么会回来?
他承认起初是因为沈瑾早的那张脸才接近他,但后来陷进去的是因为沈瑾早的性格。
与蒋抿全然不同的性格。
“是,我是带着目的和你做的朋友,但是沈瑾早,我现在是真真切切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季席从中间撕掉了照片,眼睛通红,“我没有把你当蒋抿的替身 ”
“我是真心真意想和你谈恋爱。”
沈瑾早懒得继续听了,他转身想带着晚哥离开这里,目光搜索了一番宿舍没找到目标,眼神一凛。
“晚哥呢?!”
闻程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看见狼藉的宿舍楞了一下,指了身后道:“我刚刚看见他往下走。”
沈瑾早垂眸,拿着手机打了电话。
无人接听。
他抿嘴,打了第二次。
依旧无人接听。
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不安涌上眉间,沈瑾早的手在发颤,他哑着嗓子对闻程道:“我去找他。”
闻程皱眉:“他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
“不可能!”沈瑾早浑身紧绷,“没回宿舍前晚哥电量是83%,他也没有静音的习惯。”
结合着最近沸沸扬扬的谣言,那个不好的念头从水中渐渐浮现出来,沈瑾早和闻程互相对视了一眼,心跳如擂鼓。
“一起去找。”闻程用手机联系别人,“我叫叫其他朋友,如果一直找不到,我们跟辅导员说。”
“好。”沈瑾早点头,嘴唇有些发白。
离开宿舍前闻程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季席,问沈瑾早有没有找到是谁在散播谣言。
沈瑾早揉了揉太阳穴:“那个人有备而来,像是专门的团队,很难找出来,但如果晚哥的消失和这件事有关的话……”
他顿了顿,黑眸像是结了霜,寒气逼人。
“我联系我爸,让他帮忙找,一定会找出那个人是谁。”
“不会轻易放过他!”
-
他们出动了身边的所有人,找遍了整个学校,却依旧没有找到温瑜晚。
肖琦咬着拇指:“要不要请小黄来帮忙,如果有温瑜晚的贴身物品就好了,说不定小黄能找到。”
“不行啊肖姐。”陈瑞摇头,“最近学校不允许出现流浪狗,小黄被带到专门救助中心了,要带它出来还需要负责人签字。”
“天快黑了。”闻程注意到时间,“沈瑾早,咱们跟辅导员说吧,然后报警。”
沈瑾早的衬衣背后被冷汗湿透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论是谁打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吗?”
围着的一圈人沈默地点头。
“闻程,你跟辅导员说。”沈瑾早淡声道,“现在还没到24小时,不能立案,我跟我爸——”
“沈瑾早!!!”
时深从远处跑过来,左手还拽了个人,气喘吁吁,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草,他,他这个傻比见过温瑜晚!还不承认!”
被他拽住的人是个子矮一点的男生,又瘦又黑,垂着头小声道:“我不是傻比。”
“同学,你在哪见过温瑜晚!”沈瑾早握紧拳头,憋着怒火和担忧。
“七街那边。”男生往后稍退了一步,“身边有五六个很壮的男人,不过他不是玩得很花吗?可能都是炮友,那处不会烂掉——”
砰——
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对方来不及反应,沈瑾早直接拎起他的衣袖,让他脚悬浮在空中,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
“你他妈再敢说一句?!”
“沈瑾早!”闻程比他更快一步握住他的胳膊,“别打!会背处分。”
“草!”沈瑾早气得咬紧牙齿,牙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甩开脏东西一样扔掉手里的人,“等我找到晚哥再好好收拾你!”
时深踢了趴在地上的人一脚,“你在七街哪里看见的?!”
男生鬼哭狼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看见——”
“你们再打我,我就向老师举报你们!”
肖琦掏了掏耳朵,玩弄手上的胡萝卜笔:“这是录音笔,猜猜录了多久?”
“去七街。”沈瑾早面无表情,“他们现在不一定在原来地方,我们去一个个问路人,肯定有人见过。”
闻程跟着他:“七街那边的老板我几乎都认识,我来问他们。”
“好。”沈瑾早点了点头,“谢谢你了闻程。”
“没事。”
众人奔向七街。
闻程询问沈瑾早:“有温瑜晚的照片吗?给我发一份,我让老板们看看。”
“好。”沈瑾早低声道,他点开手机里的相册,又输入了密码,出现了一个叫晚哥的私密相册。
里面将近有一千张照片。
闻程瞳孔微缩,尴尬地转移视线。
俩人才认识两个多月吧……怎么会有这么多照片。
沈瑾早看着照片心隐隐约约发疼,快速跟闻程转了一张稍微正常的照片,“给你了。”
“好。”
除了闻程外,其他人跟着沈瑾早在七街各个小巷里寻找温瑜晚,小心翼翼地询问来来往往地陌生人,将近半个钟头没有任何线索。
时深喃喃自语:“到底会在哪里?如果有感应就好了……”
“什么感应,时深,你游戏玩入魔了吧。”肖琦脸冻得通红,“能不能查监控啊,沈瑾早,你家不是有钱有权吗?这点小事快办啊!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找到的…”
如果有感应就好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深入沈瑾早的心,他握紧拳头,闭上双眼,眼前一片漆黑,熙熙攘攘的声音逐渐在消失。
寂静,万籁无声。
死寂的空间里忽然出现微弱,虚无缥缈的声音。
“团子……正在连接……”
“买个…润|滑|剂…是我第一次……”
“不…不会…逃。”
“晨启…超市…有…”
沈瑾早猛地睁眼,脸色苍白如纸,感觉眼前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去,去晨启超市!”
所有人都怔住。
“快去晨启超市!!!”沈瑾早又说了一遍,声音在发颤,他大步跑过去,给闻程打了电话。
“来晨启超市!”
也许是更熟悉七街,闻程到的比他们更快,温瑜晚跑过来的时候他呼了一口气:“老板见过温瑜晚,来买套|子和润|滑|剂。”
“有没有,有没有看见去了哪里?!”温瑜晚双目血红,难以言喻的痛苦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往左边走了。”闻程声音干涩。
左边只有一家小旅馆。
沈瑾早心在下沈,他终於知道为什么问过了七街那么多人谁都没见过晚哥,因为从晨启超市左边起就不属於七街的范围。
喉咙处弥漫着铁锈味,沈瑾早不管不顾地往旅馆跑,闻程让肖琦待在超市里,打电话叫了七街的朋友,和时深一群人冲向旅馆。
旅馆破旧窄小,里面的墙泛着淡淡的黄,前台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
沈瑾早捏紧手机,把温瑜晚的照片给她看:“这个人在哪个房间?!”
阿姨嗑着瓜子:“哎呀,我是老板娘,这可是客人的隐私,怎么能跟你们——”
啪——
一沓红色的钱甩在桌面上,沈瑾早的黑眸阴沈沈的,“他们在哪里?”
阿姨咽了咽口水:“203。”
“房卡。”
“这可使不得……不能私自给客人的房卡…”
“房卡!!”沈瑾早的音量蓦地变大,“他们都是犯罪分子,马上就要出人命了!!”
阿姨似乎吓了一跳,颤巍巍地拿出一把泛黑的钥匙,“给…哦哟,什么犯罪分子在这里……”
小旅馆里没有电梯,沈瑾早夺过钥匙飞快地跑向楼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攥得死死的。
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轻轻一转,门打开了。
呛鼻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飘出,里面没有任何一处是好的,桌子被掀翻,上面的杂物全都碎在地上,地板和墙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和斑斑血点……
“你他妈居然敢耍老子!看我不干死你!”
愤怒地咆哮席卷了整个楼道。
房间的地上躺了两三个男人,正在痛苦地□□,还有两个男人挂了彩,但绑住了一位少年,胳膊肘压着他的脊背,迫使他的脸贴着床,扯烂了他的衣服。
沈瑾早瞳孔微缩,失了神一般楞在原地。
下一秒肾上腺素流遍全身,浑身的血液就像沸腾了的开水,额角的青筋轻轻跳动。
“晚哥!!!”
他怒吼,像离弦箭似的冲出去,当胸一脚,狠狠踹了绑着温瑜晚的一个凶徒,对方滑行飞出,歪斜倒地,伴随着沈闷的撞击声,重重地摔在墙角。
另一个吓得松开了温瑜晚,看见门外的众人,双腿一紧,立马下跪,头磕着地板。
“我没做任何事,放过我放过我……”
沈瑾早顾不上他,急忙扶起床上的人,松开他身上的绳子,双目通红,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
温瑜晚衣服被扯烂了几处,胳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凌乱的黑发沾了血迹,脸白得近乎病态,紧紧闭着双眸,眼根微湿,周围泛着明显的红。
“晚哥……”沈瑾早抱紧怀里的人呜咽,手放在对方后脑勺往胸膛按着,就好像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沈瑾早!”闻程踢开了趴在地上挡路的人,“快把温瑜晚送医院!”
肖琦从一堆人里钻出来,气喘吁吁,“我打了,我已经打了120!”
“肖琦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超市待着吗?”闻程愕然,随即皱眉,“别进来,里面脏乱。”
“没事我不怕,救护车快来了,沈瑾早,你把温瑜晚抱出去。”
闻程拍了拍半蹲的少年:“沈瑾早,快,温瑜晚不能拖了。”
沈瑾早眼神空洞,恍惚地点头,肩膀不停地抖动,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踉跄了几步,走出旅馆。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救护车上,视线一直处於模糊之中,泪水浸湿了衣领。
“晚哥?”他喃喃自语,摸了一把眼睛擦掉眼泪,看着眼前安静躺着的少年心疼得欲裂。
“医生,他,他怎么样啊?”
“现在只能看出皮外伤,别的不好判断,等到医院检查。”
沈瑾早握住了温瑜晚的手,轻轻点头:“好。”
救护车刚停,温瑜晚被送到了急诊科。
沈瑾早交完钱,坐在等候室,冷气从窗口蹿进来,风吹乱了他的黑发,也使他脑袋清醒了不少。
疯狂阴暗的想法像墨水染黑纸巾的速度席卷而来,他离开等候室,打通了电话。
“喂。”
沈瑾早的黑眸平静,声音平淡,“爸,能帮我查个人吗?”
“对方藏得很深,我查不出来。”
“好…”
电话挂断,他回到等候室坐在椅子,微微仰起头,看冰冷的天花板。
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还有那五个畜牲。
-
宽敞明亮的病房内,墙壁上采用柔和的色调,布置简洁而雅致,柔软舒适的床旁边配备了一台先进的多功能监护仪,能够实时监测患者的生命体征。
米色的窗帘敞开了一半,阳光从中射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床上的人脸上。
温瑜晚缓慢地睁开双眼,眼神渐渐清明。
这是哪里?
他拖着隐隐作痛的身子坐起来,茫然地望了周围一圈。
好像是医院……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温瑜晚警惕地捏紧被子,看见来者身子软下来,错愕道:“沈瑾早?”
“晚哥你醒了!”沈瑾早一脸欣喜,两步并三步跑来,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瑜晚诚实道:“全身疼。”
“那是因为晚哥你身上全是伤!”沈瑾早解开白色的袋子,“你一个人对抗五个人……我都难以想象。”
温瑜晚挠了挠鼻尖:“跟他们耍了点心眼。”
粥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温瑜晚咽了咽口水,“好饿。”
沈瑾早舀了一勺,呼凉后,小心翼翼地往温瑜晚的嘴边凑过去:“尝尝。”
你他妈瞎了看不出来我喜欢的是温瑜晚!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脑海不断,温瑜晚舔了下唇,侧过脸道:“我自己来吧。”
说着想伸出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楞住。
沈瑾早垂下眼睫,黑眸里闪过莫名的情绪:“晚哥,你右手骨折了,还是我帮你吧。”
右手骨折?怪不得这么疼。
温瑜晚蹙眉,勉为其难地含住勺子,喉结上下滚动,吞下了温热的粥。
病房忽然安静,等他喝完粥后沈瑾早才问:“那天发生了什么?”
吃饱肚子心情也好起来了,温瑜晚回想着那天的事情:“我在外面逛着,他们突然围过来,说是看到了贴吧上的信息,要跟我玩……”
“刚开始只有两个人,我还想着搏一搏,但是后来又出现五个,只能先答应他们,看看能不能拖延时间。”
他说着忽然一笑:“不过他们没能对我怎么样,后来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听见了你的声音,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沈瑾早没答反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到那边?”
小旅馆那边经常会发生偷窃打架的事件,南大的人从来不会在那边流动。
温瑜晚眼底眸光微转:“想散散心。”
“为什么要散心?季席和我表白的时候你在对吗?”
温瑜晚沈默。
“你听见了对吗?”
对方一连串的逼问让他喘不过气:“沈瑾早,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晚哥!”沈瑾早眼眶泛红,“你不要再逃避了!”
“发现你消失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那天不明白陈七为什么会哭成那傻比样,我现在知道了,温瑜晚,如果你不在,我他妈哭得比他还惨!”
温瑜晚怔怔地看他,费劲地咽下口水:“不是,沈瑾早,你其实这些都是依赖,因为我天天在你身边——”
“我想抱你想吻你甚至想……”沈瑾早口不择言,握住温瑜晚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你听听我的心跳声,根本不一样,晚哥,这是依赖吗?这就是喜欢!”
他说完苦笑了一声:“我知道晚哥你不会这么快接受的,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像是要留给温瑜晚独自思考的时间,沈瑾早把碗重新装回袋子里,站起身拎起来,“晚哥,我去给你买水果…我先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水果。”
病房里又只剩下温瑜晚一个人。
他想着沈瑾早刚才的话,想破脑袋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的爱真挚而热烈。
如此坦诚,如此明亮,青涩笨拙。
他根本招架不住……甚至连直视对方黑眸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是沈瑾早,所以他知道对方的决心和勇气,可是这一切对於十八岁的沈瑾早不公平。
对方并不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整整比沈瑾早大了九岁。
他也只是占了了解对方的优势,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对方的好感。
如果对方知道他们两个是一个人,知道他就是未来的他,知道他那窝囊的九年。
还会喜欢他吗?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温瑜晚的思绪,他回过神,看见来者深深地蹙眉。
“你来干什么?”
季席像是通宵了一夜,红血丝爬满了眼白,“温瑜晚,你能把沈瑾早让给我吗?”
“我已经失去了蒋抿,不能再失去第二个爱的人了。”
“我真的错了,我承认一开始有把沈瑾早当替身的想法,但是我后来爱的是他这个人。”
他捂住了脸:“我是真的喜欢他,如果错过,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遇到像他一样的人。”
季席哭得眼睛红肿,“你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我只要他!”
温瑜晚平静地看他。
面前的少年哭得楚楚可怜,让他似乎看见了上辈子给他道歉的季席。
“沈瑾早,我真的错了,我没把你当替身,我错了!”
他偏过头,不再看床边的人,声音冷淡:“晚了。”
无论是这一世的季席,还是上一世的季席。
都晚了。
“温瑜晚,我知道你在学德语是准备去当交流生,如果你要和沈瑾早在一起,你肯定去不了,因为他语言天赋不是很好——”
“我会去。”温瑜晚啧了一声,忍不住反驳,“沈瑾早语言天赋好不好不是只凭你胡说八道。”
季席哽咽:“异国恋虚无缥缈……”
“我没说会答应他。”温瑜晚蹙眉,“沈瑾早身边不仅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德语课程我快学完了,下学期就要申请交流生……”
本来计划在大二,但是现在局面太混乱,他隐约感觉如果不早点去以后可能更没机会。
或许沈瑾早对他只是依赖,跟他分别半年说不定就真正地想通了。
但是学校交流生资格一般只有大二大三才有,大一的几率很少,会更苛刻,不光看绩点,还有高考成绩和德语水平。
就算再难,他也要试试。
-
门外站了个人,不知道听了多久。
季席离开不到五分钟,沈瑾早笑吟吟地进来,手里拿着一摞单子,“晚哥,你想出院吗?”
温瑜晚点了点头,他不喜欢待在医院里。
“走吧,除了骨折外其他都是小伤。”沈瑾早开始帮忙收拾东西,“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不过得好好疗伤。”
“至於谣言是谁发的,今天下午就能查清楚了。”
“好。”
医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温瑜晚顿了一下,径直往右走。沈瑾早一把拉住他,“晚哥,这是我家的车。”
“你联系你爸了?”温瑜晚瞥了他眼。
沈瑾早低笑,也没问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嗯,咱们先回我家。”
上了车温瑜晚才感觉自己刚才的话不对劲,但小破孩没像以前那样质问他,让他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或许精神太紧绷,没意识到吧。
车子越开越远,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温瑜晚发现这不是他老家的路,也不是偶尔会去住的私人住宅。
“我们要去哪里?”
沈瑾早温柔地抚摸了他的黑发:“晚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要急。”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於停下了,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小别墅。
就算对前世的记忆记得不是很清,但温瑜晚知道自己有那些房产,眼前的这个绝对不是属於他的。
“进来吧晚哥。”沈瑾早扶着他往前走,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温瑜晚跟着他走进去,刚踏进里面的那一刻,他胳膊一松,沈瑾早放开了他,转身发现对方正在锁门。
他瞳孔微缩,声音发颤:“你在干什么?”
“晚哥,我们在这里好好疗伤吧。”沈瑾早黑眸弯弯,笑眯眯的,“别想那么多,我会每天给你做饭吃。”
“沈瑾早,你疯了吗?”温瑜晚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从来都没有过想圈|禁季席的想法。
现在的沈瑾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沈瑾早黑眸沈沈的,他走到温瑜晚的前面,温柔地吻了他的额头。
“我以前觉得慢慢来是可以的,我能花个几年感动你,让你喜欢上我。”
“可是我错了,晚哥,你从来就没想过要留在我身边。”
“你很早就开始学德语了对吧?你早就想离开我身边了,下学期不声不响地去德国当交流生,给我留这么大的惊喜。”
他又开始吻温瑜晚的眼睛。
“我无法忍受了,在你消失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东西不能慢慢来,因为不会一直按着我的计划进行。”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酒店看见你被那两个人绑的时候的感觉,我甚至想杀了他们…想让你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一步。”
吻在继续往下,落在温瑜晚左脸颊的痣上。
“跟你说实话吧晚哥,季席的生日轰趴那晚我是清醒着的,在海城的那晚我也是清醒的。”
“我在故意装醉,就是想吻你。”
话落,沈瑾早拦住他的腰,冰凉的唇瓣印上他的唇,稀碎又温柔的吻渐渐变成唇齿之间的交缠,舌尖卷入口腔,酥麻感流遍他全身。
潮涌逐渐淹没了理智,脑袋在发昏。
对方的手握得更紧,身子被压在墙上,忽然间右手的一阵疼痛唤醒了温瑜晚的理智。
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温瑜晚抿嘴,用劲推开眼前的人,唇被吮地发红,眼眶湿润,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哑声道:“沈瑾早,我们其实是一个人。”
他以为对方会惊讶,会不敢相信,甚至连崩溃都想过。
却万万没想到——
沈瑾早轻笑一声,拇指揩掉他唇上的银丝。
“我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