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9）
才过两天, 蔡觅寄的ia-a013机甲到了。
江初去取机甲，顺便把修好的ib-a105的寄给对方。
从那天遇见主播鱼七七后，平民8区的陌生莫名变多, 他出门不得不把口罩和帽子戴上，比往常还要小心。
拿到快递, 江初这次没有拆，把快递放进黑袋子里, 扫过周围人群，侧着身子决定走小路。
不知道他的照片在网上有没有流传出去……不管有没有,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得隐蔽一点, 因为手里拿着皇室的机甲, 家里还住了没户籍的小孩和幻海生物。
这三条中任意一条被主星的人发现，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急匆匆回到家里, 江初给王杰发了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然后顺手把对方设为消息免打扰，拆开快递观察ia-a013机甲。
这机甲外形特殊, 不像普通机甲那样模型为机器人, 而是小猫的形态, 外层有柔软的皮毛。
设计给皇室的东西当然不单单只会有一种功能，小猫身体里面暗藏玄机，会随着主人的要求和情绪的变化触发其他功能，变成防御, 攻击模式。
咦……
江初的手摸到小猫耳尖上的珍珠，嘴角微微上扬。
他记起来这是谁的东西了。
放下损坏的机甲，江初懒散地靠在床边, 黑眸盯着忙碌做家务的塞恩若有所思。
他的脑海里出现一盘棋。
棋盘上每一粒棋子都有人脸，他手握黑棋, 看着棋盘上剩下的寥寥无几的黑棋轻笑。
坐在对面的人庄严肃穆，紫眸波澜不惊，甚至有些索然无味，像是对这盘棋极度轻视。
江初喊了一声人鱼：“塞恩，过来。”
塞恩闻言放下抹布，疑惑地走过来。
“看到这机甲了吗？编码为ia-a103。”
塞恩盘膝而坐，蓝眸认真地观察了机甲，诚实地回答：“你们人类在机甲方面是有天赋，做出来的小猫很逼真，让我想起我们幻海生物——猫兽人。”
“猫兽人？”江初提了兴趣。
他上辈子待的组织是专门负责猎杀贵族，业务方面还没涉及到幻海，所以一辈子也没去过几次幻海，更不知道塞恩所提的猫兽人。
“像我能变成鱼一样，猫兽人也能变成猫，但他们精神力远远没有我们人鱼强大，所以幻形为人模样的时候还会有猫耳和猫尾，不伦不类地很难看，不过他们猫模样挺可爱的。”
江初喜欢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闷笑道：“你不是人鱼吗？为什么没见过你变成人鱼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秘密。”塞恩轻轻偏头，“人鱼模样不能被人类看见。”
“行。”见对方不乐意，江初也不感兴趣了，便进入正题，“把你精神力借我，一起修这个机甲。”
塞恩皱眉：“会留下我痕迹，机甲主人以后就能发现我。”
“听我的，塞恩。”江初微笑，“以后一定能保你一命。”
他捏紧手中的黑棋，上面是塞恩的脸，毫不犹豫地落下，吃掉了对方的白棋。
对面的人微微一怔。
因为白棋上面的脸是洛圣。
圣明帝国唯一还在世，年纪仅为十岁的王子。
塞恩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类神神秘秘的，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他无法理解，但是说得又很有道理，总给他不明觉厉的感觉。
怪不得他的父皇说不要听人类讲话，他们的言语比人鱼的歌声更能迷惑人。
他无奈地道：“需要多少精神力？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恢覆。”
“看小猫损坏程度如何吧。”江初说着慢悠悠地抽出一缕精神力。
塞恩妥协了，庞大的精神力从他身子里涌现。
江初啧一声：“是真不懂还是在装？这么多精神力够你滚回幻海了。”
他的那一缕精神力像细小的触手，从塞恩的精神力中抽出一丝，钻进机甲里开始缝补精神晶。
小猫机甲的精神晶被损坏地不成样子，本来精神晶就很小，损坏后碎成渣滓，可怜兮兮地在里面，很黯淡。
一天不够修覆完整。
江初忽然想到江年，擡头问塞恩：“江年呢？”
“去找同学玩了。”抽出精神力对塞恩没有任何影响，他蹲在地上在擦玻璃。
“什么同学。”江初蹙眉。
他竟然不知道江年有关系好的同学。
塞恩扭头看他：“你不知道吗？我每次送他上学都能看见，叫什么牛奶。”
牛奶？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江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精神力倏然收回，拿起挂在衣杆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别擦那块烂玻璃了，走，去牛奶家。”
“这不是烂玻璃。”塞恩小声嘟囔，解开身上的围裙，松开皮绳，白卷发随意地落在膝盖处。
江初诧异地看他：“你每天都是这么出门？”
“嗯。”
江初扶额。
怎么捡了一条蠢鱼。
这不是让黑校全校人都知道江年有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爸爸和白发金眸的保姆。
成分好覆杂的家庭……
“江年，我没那么蠢。”塞恩见他无奈的表情，连忙辩解，“出门后精神力会包裹着我，普通人类看不清我的样子。”
作为下一任的人鱼王，他怎么可能那么蠢！
“还算有脑子。”江年推开门，“牛奶家在哪里？”
“黑校旁边。”
不到二十分钟，一人一鱼到了牛奶家。
江初深深地吸了口气，憋住怒火，扬起嘴角敲了敲门。
看见开门的人，江初瞳孔微缩。
怎么又是这个主播鱼七七。
他面色平静地站在门外，黑眸毫无情绪地盯着面前的摄像头，脑海迅速飞转，在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回头，低声对身后的鱼说：“快速离开这里。”
他已经被拍到一次了，再拍到一次不会掀起太大波澜，但如果有高精神力的人在看直播，注意到塞恩事情将会变得覆杂。
圣明帝国严格规定居民不允许和幻海生物有任何关系。
塞恩察觉到对方黑眸里的异样，点点头，瞬间消失。
江初：“……”
太快速了。
“啊啊啊又是你，收银帅哥！”鱼七七惊喜地喊道，把摄像头换回自己，不出意外地看见弹幕沸腾了。
［鱼七七！！！你真是好命，怎么又遇见这位帅气的弟弟了，我昨天也来了这里根本看不见。］
［受不了了，她刚才才拍完十岁的小弟弟，他真的好萌啊，理了个寸头酷帅酷帅的。］
［你们有发现吗？那个小弟弟和这个收银帅哥好像，两人不会是兄弟吧？］
［你这么说我也感觉……不会真的是兄弟吧？这让我好奇对方的父母是谁了。］
江初扯出礼貌性的笑容：“真幸运，又相见了，我来找人。”
鱼七七笑吟吟道：“所以江年真的是你弟弟吗？”
怎么连名字都知道了……
江初微蹙眉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还有事，我先带他走了。”
“江年——”江初淡声喊道，屋子深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他看见江初笑弯了眼。
“你也来了！”
江初“嗯”了一声，“回家。”
有两三个小男孩女孩跟着江年跑过来，他们看见江初的脸后都被他美貌怔住，谁都没发现对方心情不对劲。
只有江年不像之前那样跟他贫嘴，乖乖坐下来穿鞋，然后牵住江初的手，哥哥也没敢叫，重覆了一遍他的话，“回家。”
鱼七七想挽留：“江年，直播间哥哥姐姐都很喜欢你，要不要再跟他们说一会。”
江年摇头：“不要。”
他感觉蛇蝎美人不太对劲。
走在路上，塞恩默默出现在俩人的后面，发现怪异的气氛，机智地不上去凑热闹。
这是吵架了？
江初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的地往前走。
江年紧紧抓着他的手，抿嘴问道：“哥哥，你是生气了吗？”
“你别生气。”
江初不回应他。
江年忽然委屈，站在原地不走了，甩开他的手，“你干嘛不讲话？不喜欢我早点说，我才不想和你回去。”
江初脚步停下，不过两秒他继续往前走。
江年眼圈泛红，吸了吸鼻子，喊道：“你走了不要再回来找我，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人吗？我还有其他同学，他们都喜欢和我玩！”
“我有很多好朋友……”江年捂住眼睛，拼命擦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对我很好，我不缺你一个人……”
停下！
快停下！
来哄哄他，或者只要转身就可以。
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他想起那晚雨夜蛇蝎美人把伞撑到他头上，带着他回家洗了澡，还给他煮过热腾腾的面，送他去上学，答应以后要去主星……
江年绷不住了，蹲在地上低声哭泣。
能不能别再抛弃他了。
有人忽然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头，江年红着眼睛，脸上全是眼泪。
“你再去找别人试试。”江初黑眸冷冷地看他，声音沙哑，眼尾也泛着淡淡的红，“江年，我不会要你了。”
江年嚎啕大哭，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江初：“我不会了，我不和他们玩了，你别不要我。”
他再也不敢了。
江初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修长的手指落在对方的后背，轻拍给予安慰，任由对方钻进自己怀里。
“你太忙了，我每次找你，你都没有时间。”江年边哭边说，“我连见到你的机会都很少，江初，我真的好孤单。”
“我，我就只有你这一个真的朋友。”
江初抱起他，从小路往家里走，低声道：“江年，我也只有你。”
他的朋友也就只有江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