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四（5）
&“什么想法？\&“张煜徐首先没忍住好奇心, “绍哥，你又想到整治云明的方法了？”
王忱禹也被勾起了心思：“这么说我们确实很久没有对他实施过新花样，感觉他都不怎么怕我们了, 昨天我跟他讲着话，他突然就离开, 走进卫生间，曾经可没有这样过。”
“是吗？”绍浩脸色不是很好看, 问章宗，“昨晚他真那样了？”
章宗点了点头：“嗯, 行为诡异。”
“本来我还在犹豫。”绍浩舌尖抵着上颚, “想想没什么好犹豫的, 这方法能一箭双雕。”
“绍哥究竟想干什么？”
绍浩瞥了眼门外的班主任：“待会跟你说，张煜徐, 这件事需要你帮忙。”
“好啊好啊。”张煜徐咧嘴一笑, “绍哥的帮我都会尽力帮上。”
——
大课间做完操回来，云明见班里没那四个人, 鬼使神差地从书包里拿出镜子。
“想我了？”云暗笑眯眯地说, “刚才做操的动作很规范, 不亏是你啊云明。”
云明垂眼：“操本来就是那么做的。”
“是是是，我知道，只是觉得你做起来比其他人好看。”云暗继续说，“云明, 你信不信其他班绝对有暗恋你的，如果你把你刘海剪短，暗恋你的人会变更多。”
云明摇头：“不信。”
不会有人喜欢他的。
他长得一般, 也没有任何优点。
连父母都不喜欢他，其他人怎么会喜欢？
“说了是暗恋, 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云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但是我是鬼啊，我能随意空间，能看出来。”
云明盖上镜子：“要上课了。”
真会有人暗恋他？
“喂，云明，你刚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什么呢？”绍浩进门就看见云明拿着镜子，“你不会有精神病吧？”
云明已经习惯性不回应他了。
反正说累后自己会离开。
“问你话呢？”绍浩皱着眉头抢过云明手里的镜子，“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他刚刚翻开，瞳孔猛然一震。
镜子中竟然不是他的脸，而是云明的。
嘴角高高扬起，笑容诡异，就像那天在器材室看到的一样。
绍浩吓得松开镜子，跌倒在地上，镜子砰一声掉在地上，班里所有同学的目光转向这边，惊讶地看着毛骨悚然的绍浩。
“操，这是什么鬼镜子？”绍浩心有馀悸地拍了拍胸口，仰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云明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露出和镜子中一样的笑容。
“啊——”
“绍哥！”王忱禹火速跑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绍浩颤抖的手指指云明。
“云明！你对绍哥做了什么？”王忱禹说完这句话自己先没忍住，笑出声。
手无缚鸡之力的云明能对绍浩做出什么事？
“笑屁！”绍浩恼羞成怒。
章宗这时走过来，扶起绍浩：“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镜子有问题。”绍浩抿唇，“你翻开看看。”
章宗当着全班人的面翻开了镜子。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没什么问题啊。”章宗反覆查看镜子，“绍浩，你是不是看错了？”
班里的人收回目光，装作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但低声讨论刚才发生的事。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
张煜徐：“绍哥，这镜子真的没问题，不信你再看看。”
说着他把镜子凑到绍浩面前。
绍浩打翻了镜子，冷声道：“离我远一点。”
张煜徐没吭声，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成拳头。
竟然当着全班人的面这么不给他脸。
“云明，你这镜子从哪来的？”章宗问道。
云明：“家里。”
“没收了。”章宗淡淡地说，“绍浩说有问题那肯定有问题，等我们检查好了再还给你。”
云明抿唇。
“因为你的原因，绍浩又被老师说了。”章宗一下一下玩着镜子，“云明，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究竟是哪里除了差错，高二的时候可没有像现在这样。”
“是我们对你过於好，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章宗把镜子放进口袋里。
云明：“没。”
“今晚在宿舍聊聊吧。”章宗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棕眸冷淡地看他，“这几天最好借借别人的手机看看校园贴吧，别错过关於你的消息。”
云明呼吸微颤：“你又发了什么？”
“可不是我。”章宗摊手，“别把任何事情都扯到我身上。”
云明蓦然扭头盯张煜徐，后者心虚地低下头，过了两秒又擡起来，挑衅地回视。
不是，他刚刚为什么要感到心虚啊？怎么会觉得云明的气势很恐怖，不应该啊……难不成他被绍浩吓得已经怂成这样了？
正想让云明感受一下他的气势，对方已经垂下眼睫，恢覆成往常的样子了。
好不爽……
云明不知道自己镜子什么时候会还过来，不知道秦老师跟绍浩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又被造了什么谣在校园贴吧里，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接受。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他也该习惯才对。
但为什么今天会格外地在意？
尤其是镜子被抢走的时候。
云明缓缓地呼了口气。
如何才能段时间快地找到镜子？
如果问班里的女同学借，她们会愿意借给他吗？
他擡起手，想叫他的前桌，却忽然犹豫。
……云明，你为什么非要借镜子呢？
曾经十八年里没有人陪伴也不是熬过来了？
何况对方不是人，也许是鬼。
随时都能离开。
停在空中的手垂下，云明抿了抿唇。
他好像真的不正常了。
“嗨。”前桌在这时候突然转头，轻快地和他打了招呼，“云明。”
云明无措。
“你需要镜子嘛？”女孩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有喔。”
云明低声道：“不用。”
会被绍浩他们看见，会牵连到她。
“没事啊。”女孩笑起来，“我妈妈昨天辞职了。”
云明困惑，不明白女孩所说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以前我妈妈在绍浩他们家医院工作，不过昨天辞职了。”女孩解释道，“我老早就看他不爽啦，但是因为妈妈的原因，只能忽视，今天开始我想怎么样都可以，才不怕绍浩呢。”
云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绍浩只会捏软柿子，云明啊，你最好反抗他，尤其是让你的家长和他的家长当面对峙，因为他父母怕负面舆论，有父母做主的话，绍浩是不敢动你的。”
云明摇了摇头。
他父母是不会做主的。
“唉。”女孩叹了口气，“好吧，我强求不了你，但是你需要什么忙我都会尽力帮上。”
“班里的男生不敢轻易惹绍浩，还不是因为他身边的那条狗王忱禹，怕在校外被社会人士找上。”
“至於女孩子们，绍浩长得帅，对班里女孩都挺好的，大家都不想找麻烦和他关系弄僵，你也知道高二时有人替你说了几句话，就被整得很惨，最后转校了，所以大家渐渐成了旁观者。”
“但是云明，大家对你印象不差，尤其是我们女孩这边，对你风评挺好的，别觉得自卑呀什么的。”
这是第一次除了绍浩四人以外，班里有同学跟他说这么多话。
云明喉结微动：“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呀？”女孩没听懂他的话，好奇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是不用多管闲事的。
“你可能忘了。”女孩笑容甜美，“高二开学的时候，你帮我搬了桌椅板凳，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谢谢。”
云明面露茫然。
“忘了也没关系，我叫陈苡安，要记住喔。”陈苡安笑着把镜子放在他桌子上，“要上课啦，咱们下次再聊。”
云明实质摩擦着粉色壳子的镜子，神思恍惚。
自从云暗出现在镜子里，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多改变，像是活在梦里。
这是现实生活吗？还是他那天其实真往脖颈割了下去，已经死了，然后给自己编织了美好的幻想。
在思考的同时他已经翻开了小镜子，云暗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喂，你在想什么？”
云明：“没。”
“干嘛又变得这么冷淡。”云暗问，“刚才我吓唬了绍浩，你看着爽不爽？”
云明：“我说过您不要私自干涉。”
“可是他已经要欺负你了。”云暗耸了耸肩，“我不出手你会被他狠狠欺负。”
“刚才那女孩人不错吧。”
见他岔开了话题，云明没有继续追究，但是听着对方的话感到奇怪：“你认识她？”
云暗轻咳几声：“不认识。”
云明点头。
等晚自习下课，陈苡安又转过身和他搭话，神情有点着急：“云明，你看见校园贴吧了吗？”
云明摇头：“我没手机。”
“没看很好，”陈苡安松了口气，“你最好不要看，因为会被影响……反正都是子虚乌有的谣言。”
云明平静地问：“说了什么？”
“就是，就是……”陈苡安犹犹豫豫，“云明，你别问啦，过段时间大家就会自己忘了这事情。”
云明心想并不是这样，如果是绍浩想整他，会让谣言落实。
他们学校因为是重点中的重点，生源极好，所以允许带手机，几乎每个人都有手机。
校园贴吧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遍学校，更何况是绍浩组织的帖子。
“没关系。”云明说，“让我看看吧。”
陈苡安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给他。
【高三一班的物理老师和云明可能有染。】
[主楼：是我亲眼所见，那个物理老师是教云明他们班的，每次课间或者闲於时间总会教云明去他办公室，但有时候明面上是办公室，实际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感觉俩人的接触很多，物理老师老是会特别偏心云明，只要云明出问题，就会找他们班长算账……]
[1楼：我去，真的吗？说起来这个云明好像是gay喔？]
[2楼：又是云明？他的消息自从上了高三好像就没听过了，怎么又闹出幺蛾子，说的那个物理老师不会是秦老师吧？]
{3楼：好恶心啊，能不能不要牵扯秦老师，离他远一点，秦老师好像有女朋友。}
[56：不要是秦老师，我心会碎的！又帅又温柔的高材生，等我上高二他就会来带我们班了（哭泣），别出任何问题呀。]
[60楼：单凭一张嘴谁信啊？]
[61楼：对啊，有图有真相，或者其他证据也许，如果是污蔑秦老师和云明怎么办？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别再把我们当枪使了。]
[主楼回应61楼：所以我才说是可能啊，等真拍到图片或者拿到证据，我将会曝光，可怜的秦老师，要被云明拖累了。]
[149楼：拿证据再说话不行？秦老师这是在被你泼脏水。]
[899楼：谁都可以，但是不能说秦老师，能不能举报这个帖子啊？]
[1620楼：怎么一直都有人回覆，总是被顶到上面不怕被老师看见吗？]
[1621楼：秦老师如果看见，请看我这句话，老师你人超好！！！我们相信你！]
“绍哥，秦老师太受欢迎，评论区大部分人立场和我们不一样。”张煜徐看着评论区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怎么办，要不我们偷偷拍一张他们的照片？”
绍浩烦躁：“一张照片代表不了什么。”
“没关系。”章宗笑了，“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只要让舆论发酵起来，时机到了再把证据发出去。”
王忱禹哈了一声：“哪来的证据？他俩总不可能真有关系吧。”
绍浩淡淡地说：“可以伪造。”
“嗯。”章宗点头，“评论区的反响在我预料之中，他们越喜欢秦奕，等事情落实后，会越失望，与此同时怒火也会烧到云明身上。”
“到时不仅是我们讨厌云明，全校都会讨厌他。”
绍浩也笑了：“嗯，是个好方法。”
下晚自习后的路上。
绍浩章宗等四人有说有笑地走着，有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路。
“云明？”绍浩扬眉，“你想干嘛？”
“为什么要扯上秦老师？”
“噗嗤——”绍浩哈哈大笑，“你有证据是我们做的吗？没有吧，谁知道你和秦老师是什么关系呢。”
云明嗓子发哑：“除了你们外不会有人……”
他的脖子被掐住，发不出声，黑眸死死盯着绍浩。
“你怎么跟我们说话的？”绍浩往他脸上呸了一口，“这几天忙没空好好收拾你，以为真给你好脸色了？”
“有人在看。”章宗道。
“啧。”
绍浩拖着云明来到宿舍楼后面，一拳砸在他脸上：“你他妈没看见秦奕对我的态度？每天都在怀疑我，他是什么东西啊？”
“你还想为他打抱不平？云明，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揍过几拳后绍浩气喘吁吁地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瘫坐在地上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控制住怒火，反正看见云明为了秦奕反抗他莫名不爽。
“云明，你该不会真喜欢秦奕吧？你要不要脸啊，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我再跟你说一遍。”绍浩弯下腰，逼近云明，“你是不可能脱离我的控制，真以为秦老师能帮到你？别妄想了。森*晚*整*理”
“还有陈苡安，别以为她妈妈辞职了我动不了她，今天每节下课都看见你俩在俩天，聊什么呢那么开心？你想让她也变成你这样的处境吗？忘了高二的某人了吗？”
“你再不听话，只会牵扯到更多的人。”
“云明，好自为之。”
他甩了甩手，和三人离开，身影要消失前突然转头：“熄灯前回到宿舍。”
云明咬紧牙关，痛苦地闭上眼睛。
月亮清冷的光洒在他身上，晚风轻轻吹来，吹过他的刘海，卷走了他的眼泪。
云明声音沙哑，第一次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云暗，怎么覆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