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喜欢
祁宁最终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和闻顾只是契约结婚,当初闻顾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而他家里面出事他急需用钱。
后面契约到期,闻顾却不让他走了,又拿出一份文件证实他违约,把他强行留在了身边。
被关的那段时间他无数次尝试逃跑,没有一次低头认过错。
后面闻顾不知道为什么转了性子,愿意放他出去工作见朋友,不过在那不久之后他们就出了车祸,闻顾到底是怎么想的无从得知。
好在闻江没有逼问,搭着他的脖子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
第二天凌晨,闻江放在床头柜边的手机频繁亮起,他本来就不适应开灯睡觉,没有睡得很熟,听到一点震动就醒了。
身旁的人还闭着眼睛,他悄声下床接电话:“什么事?”
这是平常闻江起床的点,但吴秘书通常不会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还给他发了那么多消息。
“闻总,我昨天就去查了闻旭的相机,给您发了很多东西,不过他们貌似藏了一些录像,现在把我扣下了估计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敢对我怎么样,剩下的相机还要查吗?”
已经查到一半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闻江点了支烟:“查,我马上派人过来。”
手机上面转过的照片很多,还有一些正在加载,他一张一张地滑动翻开。
大多数照片都是一些毫无画面感的糊掉的照片,只有后面的几张照片出现了一些熟悉的元素。
熟悉的楼梯转角,熟悉的地下室,以及被关在地下室的跪在地上的模糊身影。
无比凄凉又可怜。
他捏紧了手机,又给吴秘书拨过去一个电话:“开免提,跟他们说我马上到,在场的人谁都别让走。”
如果闻顾死了,对那段记忆最熟悉的除了祁宁就只剩下闻照相机里的东西,闻家人脱不了干系。
床上的人用蹩脚的演技装睡,闻江没有戳穿,手指在他脸上碰了一下,轻声说:“我出去一会儿。”
—-
闻家的人已经闹成一团了,他们是闻家分支,一直只能跟在闻家庆身后捡些别人剩下来的东西,好不容易等到闻顾出意外他们有了上位的机会,闻江又回来了。
上次在葬礼上闻倾被人扔进湖里已经很丢脸了,现在闻江竟然叫人把他们全部都围了起来。
闻家二叔闻家安气得脸都红了:“我这几年是不管事,但也轮不到他骑到我头上。”
闻旭吓得直哭,闻倾听得烦:“能不能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让大伯回来把他们弄走。”
吴秘书前一个小时还担心自己走不了,现在直接局势逆转,对他们这些抱怨也没有什么表示:“其实只需要把录像给我就可以了,你们应该清楚自己用录像做了什么。”
闻家安闭嘴不言,闻倾也微微变了眼色:“我去上厕所总行了吧?”
他在众目睽睽下去了二楼。
闻江赶到的时候,闻旭已经不哭了,在客厅里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相机。
刚刚还对着吴秘书趾高气扬的闻家安却挂上了笑脸:“小江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和二叔商量,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在闻顾去世前闻家安都和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他去世之后却立刻吞并了他的部分产业,翻脸不认人,不是个什么好人。
闻江不屑於和他来往,道明来意:“东西拿出来我立刻走。”
“那没有的东西我去哪里给你变出来,这样我让佣人做饭,咱们边吃饭边说。”
闻顾直接了当: “温彦入狱之前联系过一个人,你猜是谁?”
盯着闻家的人没有找到闻家参与这件事的证据,却意外找到了闻倾和温彦暗自因为画的事情联系,不出意外闻倾应该拿到了温彦从灯塔带走的部分藏画。
上次闻倾因为请枪手的事情站在了风口浪尖,闻家刚把他保下来,给他和温彦划分界限,绝对不会想让这件事现在被爆出来。
温家庆的脸垮下来:“你们都是一家人,荣辱与共,何必要闹成这样。”
闻江不再回答他,闻倾却自己出来了:“不用说了,反正也赖不了,我把视频全部都给你,作为交换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你知道我没有参与绑架他的事情。”
他递给闻江一个东西:“我的诚意。”
打印出来的照片,里面是一幅画,曾经祁宁给他画过的那幅画。
不同的是,那一份上面有痣,照片上面的却没有。
闻倾轻蔑开口:“熟悉吗?”
闻江怎么会不熟悉,当初他以为自己和祁宁两厢情愿,他却在香山别墅看到了祁宁给闻顾告白画的画。
如果不是那颗痣,他不会那么笃定。
那天之后他拒绝见祁宁,出了国,再回来之后祁宁和闻顾就结婚了。
【上次打了你,你住哪里我给你画幅画赔罪】
【香山别墅】
【呵,有钱人!】
是他们在学校重逢时他随口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这么荒诞的理由。
闻江接过照片,这才明白原来祁宁一次一次往香山别墅跑,不是为了见闻顾,而是为了找他,就连告白的画是寄错了地址。
闻倾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得意的感觉,当初祁宁教他画画的时候他并不讨厌祁宁,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他那么努力画出来的东西还不如祁宁的草稿。
后面祁宁落魄,他逼着祁宁给自己当枪手,被大哥阻止,他也搞不懂像他大哥那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有一次他去香山别墅接闻旭的时候,意外撞见了地下室里面的祁宁,竟然生出了一种快感。
反正祁宁那么悲惨的人生再添几处伤疤也没什么大不了,人惨只能怪自己没生好,他只是负责点火罢了。
同样地,他也讨厌面前这个早就被逐出闻家但是处处都占一头的二哥。
闻倾享受着闻江的表情:“听说你最近不让他出来,其实你跟大哥也没什么区别。”
--
回程的路风雨小些,街道被冲刷干净,车窗上面的小雨滴顺着玻璃往下滑,像条爬行的蚯蚓。
车子平稳前进着,车厢内急促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吴秘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从后视镜观察闻江的表情,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一些不属於他的情绪,最终还是开口:“闻总,手机。”
闻江回神,点击接听,是李叔打来的电话。
李叔的声音伴着几分着急:“宁宁覆健完去洗澡就没有出来,我敲过一次门,感觉他状态不太对。”
这时候车子已经抵达了落杉别墅,闻江快步下车:“我马上就到。”
到了祁宁的卧室祁宁却自己把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时候神色如常,带出来些蒸汽,头发还在滴水,神色如常:“怎么了?你这么急干什么?”
闻江僵住,这才发现自己进来的时候连鞋都没换,裤脚上是走得太急溅起来的雨水,湿了一大片。
他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没控制住表情:“我去换衣服,然后过来给你擦头发。”
换好衣服再回到祁宁房间的时候,他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闻江拿了帕子,在他头上轻柔的擦拭着。
祁宁往后靠,贴在他的手心里面。
无论他承不承认,这是一个带有依赖的动作。
和祁宁在一起的这几个星期,他都处於一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现在终於确认了,连带着祁宁这些不自觉的小动作也变得明显起来。
闻倾说得对,他和闻顾没什么不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祁宁爱他。
--
从闻江回来之后祁宁就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但是没有戳穿。
才八点钟,他没有着急睡觉,久违地拿出画板在房间和顾子期对接工作。
和上次一样,他脑子又钝了,只要触碰到画布就会被拖进之前的记忆,只有靠疼痛让自己清醒。
春天万物消融的季节,他出了一头冷汗。
郭腾也在,隔着屏幕跟他打招呼:“学长你准备什么时候来tara,我们的展已经开始筹备了,听说您也会弄一个人物展,到时候我好跟着学着点。”
人物展就是当初闻顾在结婚协议上提出来的要求,一天没办成他心里就一天有一根刺横在那里。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只怕还得往后推。
祁宁开口道:“不着急,先筹备你们的展。”
屏幕前面换成了祁照那张臭脸,他还把背景换到了窗户面前,颇为神秘:“闻江是不是不让你出门,把你关起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么说,只是和关起来还是有本质区别,祁宁不想让祁照误会:“没有,可能过几天就会放我出去了,不然我怎么有机会和你打电话?”
按照他对闻江的了解,最多再有几天闻江就会松口。
祁照的脸色这才稍好一些:“温彦现在算是完了,如果要收购灯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到时候他在牢里把该吐的东西都吐干净,你可以拿到大妈留下来的所有东西。”
这些只是时间问题,比起这个,祁宁更关心别的:“你和顾子期同居了?”
祁照瞬间被带偏:“什么同居,那是合租,算了跟你们说不明白,我挂了。”
挂了电话,祁宁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手上的伤口有点疼。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在手臂上划了一刀,反覆把凝固的疤扣开,让夜晚显得没那么漫长,现在伤口有发炎的倾向。
消炎的药被他藏在洗漱台的下面,他很容易就能拿到,熟练地往手臂上涂抹,全然没注意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抹完药他操纵轮椅转身,楞住,瞬间放下袖子遮住伤口:“你怎么进来没声?”
闻江一言不发地把他抱出去,撩开他的衣袖,露出他手臂上的伤口。
祁宁本就有意隐瞒,现在被抓住更加慌张:“已经没事了,我就是那天脑子不清醒,自己撞到的。”
闻江幽幽地看着他:“总是脑子不清醒吗?还是分不清我们?”
“没有就偶尔,你放我下来吧,我得睡觉了。”
“在我身边挺难受的吧。”闻江说话声音很轻。
祁宁没听清楚,问他:“什么?”
回应他的是暴风雨般的吻。
两个人的温度缠绕在一起,席卷他口腔里的每一个位置,让他几近不能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江才放开他,贴着他又很轻柔地吻了一下,才开口:“明天我们去看医生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