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17

四爷第一次去林家,得带礼品吧。

可带啥去呢?咱也没人家林家富裕,对吧?

但狐朋狗友还认识三两个,像是周明,他是粉煤工,再城外煤

卌暃

场工作。把运来的煤炭大块给粉碎了,再运到各个煤站。

这煤场的周围都是村子,各个生产大队。

周明跟这些生产大队的人熟悉,因为煤炭运来,这是用火车皮运的。沿途周边的社员,就沿着铁路偷一些煤炭。

大块的钢炭煤从车上扔下来,下面的人捡起来。

这些东西弄回去自己烧,那绝对是浪费。他们也是想把这些东西安全的变成钱或是物资。

而周明就是这个中间人,也从中能抽一部分利!

四爷跟周明可以保持良好的关系,除了身边确实需要人手之外,能私下弄到煤炭这一点很重要。冬天取暖真的是个大问题。

这次他是想拿钱跟乡下买点实在的玩意,身上又有老二给的烟和一些柴油票,于是,自行车一骑找周明。

周明拄着铁锹,伸手接了四爷扔过去的烟,这才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四爷被他们的粉煤方式给吸引了,全凭人力,煤粉飞扬,各个人乌漆嘛黑的,可想而知吸进去多少粉尘。

之前还想干点什么能算是吐出贡献,哪怕分个四十平的小一居呢?

这是个可以选择的方向!电跟不上没关系,半机械化也是进步,有效的处理粉尘……对这些工人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他的视线挪开,招手叫周明:“明哥,说点事。”

周明把铁锹一放,朝边上走去了。

四爷就先说改进粉煤方式的事,“……咱不能老这么混着,瞧着也不像个样。回头咱一块试试,要是成了,就是学与工的结合,就是知识下基层的典范。”

周明:“……”这成吗?

“成不成的,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要造那些个东西,钢材、工具、焊接……我凑不来这些东西!”你拉我进来行,但你要的这些,我真没有。

四爷看了周明一眼:“我二叔再电机厂,他们那里有原材料,有工具……”

那行!你回头想试,那就拉来,咱晚上在场子上试都行!需要多少人,咱叫多少人。

四爷应承,有这句话就行。

把正事说了,四爷才问哪里能买到鸡鸭鹅、鸡蛋鸭蛋也行呀。

周明问说:“用来干啥的?”

“上老丈人家……”

话没说完,周明就‘嗐’了一声,“我当啥事呢?”他朝东指了指,“走二路,有个灌溉渠管理站,里面有个小伙,你报我的名字就行!这小子天天晚上在河里、水塘里逮鱼摸黄鳝,碰不上买的人就在瓮里养着,你只管去……”

得嘞!是口肉就行呀!

于是,四爷第一次上门,就拎了半铁皮桶子的鱼。大部分都是野生的鲫鱼,手掌大小,拎上来的时候还蹦跶着呢。

星期天桐桐跳了两场,林家的人跟着去看了,也看了两场。

家里人都挺高兴的,才说周一的时候吃顿好的,要庆祝庆祝。周一都要上班,那就晚上呗。

桐桐在家睡懒觉,奶奶早起去买到了半斤肉,还有几个青瓜,两块豆腐,红烧肉炖豆腐也是不错的菜。六点整,家里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红烧肉炖着豆腐也逐渐入味了,然后门被敲响了。

林暮秋去开门,开到外面站着个叫人眼前一亮的小伙子,稳重、矜持!

“您好,我是小金。”

桐桐端着饭碗后仰着侧脸去看,对上提着水桶和工具包的四爷:“正好,赶上吃饭。”说着,就看奶奶,“他就是小金。”

谢曼起身看了一眼,就笑了:“来来来!快进来,小伙子,吃饭。”

水桶里的鱼甩着尾巴一蹦跶,水都扬起来了。

桐桐过去接了,“去摸鱼了?”

“找人买的。”

林暮秋伸手扒拉了扒拉,让这个小伙子去坐,然后去取酒。

林渠有眼色的去取酒杯,然后给倒酒。

桐桐给介绍着都是谁谁谁。

谢曼一边吃饭一边问金家的情况,看这孩子吃饭就觉得是很有家教的。

薛婵娟看着这个小金拿了那么些鱼,起身开了两个罐头,要不然肯定是不够吃的!她去厨房,林樱也跟着过去了。

“你觉得呢?”薛婵娟为大女儿。

林樱朝外看了一眼:“他坐在饭桌上到现在一共才八分钟,可却看了桐桐十九次。”

啊?

“桐桐吃到生姜的时候他看的时间最长,然后就把水杯递给桐桐了。”桌上多加了一个少,杯子没及时添上去。

炖红烧肉,放了姜片,桐桐只顾看奶奶和小金说话,往嘴里扒拉饭,吃到了姜片。就有人马上把水杯子递过去。

这不是做戏能做来的!这要么他一直就是这么细致的人,要么就是对桐桐有超乎寻常的关注,至少现在是这样。

薛婵娟把罐头给打开,没有言语。

林樱又说:“你看,桐桐站在那里,朝谁歪着?”

薛婵娟朝外看,在林渠和小金之间,她明显朝小金歪着,却把碗里的肥肉给林渠。

林渠不要:“你吃你的……”

“我的体重不能再长了。”桐桐把肥肉给林渠,把手心里剩下的一角馒头递给四爷:你吃吧。

四爷接过去吃了。

林樱觉得这个人八成是有戏的:“混乱中救人,也没有挟恩图报;后来有了交集,也算是彼此了解;交往上坦坦荡荡,足够重视尊重。”

只要人品和家庭没有问题,她不觉得老三这个对象有什么不合适的。

薛婵娟白了林樱一眼:“你看别人倒是看的清,你自己呢?老三看中了,利索的带回来了?你呢?老大不小了,倒是真不急。”

好好的,怎么又说起我了?

林樱接了罐头,给送过去:“小金,尝尝这个带鱼罐头。”

“谢谢大姐。”

林棠看了大姐一眼:干嘛?才见第一面,这么亲热干什么?行不行还不知道呢。

但不管行不行,在这边吃了一顿半饱的饭,桐桐带着四爷去修床了。别人别扭不别扭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俩不别扭。

桐桐还在那里说:“……程娟给我半个点心,那个是新华食品厂出的酥皮点心,没有青红丝,就是白砂糖……可好吃了。”

“夏天得现买,两三个的,吃着好了再买……”

“不是非得吃,就是说那个好吃!记得下回选点心,就选那个厂的那一款……”

“行!”

……

林渠听的打呵欠,他回屋去了!小姑娘就是麻烦,一点点小事絮絮叨叨的,得亏找来的这个小金姐夫预备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拾掇好,都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四爷告辞得回家了。

家里人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门,桐桐给送到小区门口这才回来。

晚上躺下了,薛婵娟问林暮秋,“你说……行吗?”

林暮秋反问:“桐桐傻吗?”

“当然不傻。”

林暮秋就笑了:“啥叫聪明?智力过人,这叫聪明。林樱、林棠、林柔,尤其是林柔,心算是一绝,这都是聪明。可明察事理,是不是聪明呢?”

薛婵娟侧身躺着,抱着丈夫的胳膊,静静的听着。

林暮秋拍了拍妻子,低声道:“都说‘红颜薄命’,为啥红颜薄命?因为空有长相却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你害怕桐桐是这样,我也害怕她因为容貌……命运多舛。小姑娘年少,享受少年慕艾,身边永远不缺追逐者,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享受这个过程。

可桐桐没有!她嘴上不说,但却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路上长相只要过得去的姑娘都有人围着追逐,她却想办法赶走了所有的追逐者,认认真真的谈一个踏踏实实的小伙子。她能洞察人心,通晓事理,这不仅是聪明,这是大智慧。”

薛婵娟:“……那你的意思是……行?”

“再看看……桐桐会想着去金家看看,看看金家都是什么人的!”

薛婵娟便不言语了,良久良久才说:“要是嫁错了……”

“错了就回来了!”林暮秋合上眼睛,“回来就好……”看见过生死的人,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不重要。

“别说不重要。”林棠趴在上铺,看对面的下铺,“面包对于爱情来说,一定是重要的!如果面包足够的丰盛,即便是家里有些小麻烦,都是忽略!但是,如果没有面包,便是一家人再好,这爱情也不能走入婚姻!否则,那一定是坟墓。”

林柔打着哈欠:“二姐太现实了!如果没有爱情,只有面包!那婚姻就是监狱。监狱与坟墓,谁也没别谁更好吧?”

她就说:“三姐,别因为结婚耽搁工作!你现在在单位能挑大梁了。你把你的工作做好,提拔起来,舞蹈不能跳一辈子,对不对?工作最重要。

婚结了可以离,爱情这个东西是忠贞的,但她也可以是阶段性的!这段没有了,只要有工作,我就是自己的!我可以结束这段婚姻,走入下一段爱情和婚姻。所以,我觉得婚姻不是归宿,工作才是。”

只要不耽搁工作,你想结就结,这其实是很无所谓的事情。

桐桐都不由的对林柔侧目起来,这位的思想可以说是相当的超前了,她活的特别的通透和明白。

林樱住在桐桐上铺,她问说:“你去过小金家吗?”

“打算去!”

“什么时候去?”

“就这两天吧。”

“打算带什么去?”

桐桐想了想,“……我想买双小皮鞋穿着去,本来想买白色的,白色的没货了,我明天去把黑的买回来……”

“你要戴我的新手表吗?”

“要!我要戴很贵的手表,穿新皮鞋去……”我很贵就足够了,带什么东西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