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草 作品

151 第 151 章

   第151章


    常月娥急慌慌地将罐头拿给闺女看, 主要是怕她吃亏。


    罐头这种高级货,向来只在商店里销售,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自由市场上。


    “要是真的有人从你们厂里偷拿了罐头出去倒卖, 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常月娥担忧地问。


    她闺女是包干罐头车间的副厂长,厂里一下子丢了那么多罐头, 她这个分管领导八成要受些牵连。


    叶满枝皱眉想了想, 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这瓶罐头虽是在她上任之前生产的, 但是她包干罐头车间时, 仓库里还有一批糖水苹果罐头没有交付。


    如果这瓶罐头出自那批未交付的产品,那她多少要有点连带责任。


    叶满枝压下心里的怀疑, 先安慰紧张兮兮的妈妈, “这罐头是二月份生产的, 跟我的关系不大。”


    闻言, 常月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提醒道:“食品厂跟我们那个肉制品加工厂可不一样, 偌大一个工厂, 管理难度太高了。你在安全工作上可得上点心, 别被人钻了空子。”


    叶满枝听话答应着, 又问:“我五哥在哪个市场上发现这种罐头的?”


    “我忘问了, 估计就是在反帝大集上看到的。再有几个月, 他媳妇就该生了, 他这阵子总去大集上寻摸活鸡, 可能是在那边碰上的。”


    叶满枝关心起嫂子怀孕的事,顺势将罐头的话题岔了过去。


    她之后的表现一切如常, 带着男人和孩子在娘家玩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等到返回自己的小家,她赶紧将闺女哄睡,然后拉着吴峥嵘上床。


    吴峥嵘一边脱衣服, 一边反思自己。


    他最近常在单位加班,有几天回来得比较晚,做二休一变成了做一休二,但也不至于把叶来芽急成这样吧……


    “你好歹等我把裤子脱了。”


    “哎呀,你动作快点,我都憋了大半天了!”


    老叶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动不动就心动过速,叶满枝生怕把他急出什么毛病,今天一整天都没敢在娘家多提那瓶罐头的事。


    这会儿面对自家男人,她真是不吐不快了。


    见他还磨磨蹭蹭地脱衣服,叶满枝上手助他一臂之力,将他扒个精光,然后把被子往两人脑袋上一蒙,“我跟你说个事!”


    “嗯,什么事?”


    叶满枝暂且无视覆上来的掌心,如此这般将那瓶罐头的蹊跷跟他讲了一遍。


    “罐头车间那边肯定出内鬼了,库管员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很大。”


    吴峥嵘收起缱绻心思,将被子扯下来问:“你们厂的安全保卫工作这么薄弱?随便一个库管员就能将那么多罐头带出工厂?”


    在656厂那样的军工厂,监察保卫工作相当严格,车间工人连个螺丝钉都带不出厂大门。


    水果罐头的目标那么大,总不至于被人大摇大摆地带出厂区吧?


    工厂门卫是摆设?


    叶满枝说:“食品厂在这方面其实看守挺严的,工人进入车间和走出车间时,都不允许携带任何东西。罐头跟糖果点心不一样,绝不可能逃过车间主任的眼睛,被人带出车间。所以,在一线操作的职工,没机会干这种事,最薄弱的环节就是库管员那里。除了门卫,几乎没什么人能限制库管员。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求这事不是我上任之后发生的。”


    吴峥嵘不以为然道:“库存都是有数的,库管员想监守自盗哪有那么容易?”


    “哎呀,”叶满枝急道,“水果罐头跟656厂那些铁疙瘩可不一样,罐头瓶子是玻璃的,要是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碰碎一两个,向上报损以后,库存就能抹平了。”


    食品厂的罐头生产能力在全省数一数二。


    去年并不是最辉煌的时候,但仍生产了2100吨罐头,平均每天生产5.75吨,折合6000多瓶。


    这么庞大的基数,产生一些损耗是再正常不过的。


    仓库报损不用多,每天报一个,一个月下来,就能拿双倍工资了。


    吴峥嵘不甚在意道:“即使报损也不是库管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总要让人看到破损的罐头瓶子吧?你们那个牛厂长的掌控欲那么强,能放任仓库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叶满枝头都大了,“如果不是库管员干的,那自由市场上那些苹果罐头是怎么出现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罐头在时下属于硬通货,算是大家公认的金贵东西,也是探病慰问、逢年过节的送礼佳品。


    倒腾一瓶罐头,转手就能净赚八毛,这种诱惑相当考验人性。


    有心人若是想攫取巨额利润,少不得会挖空心思寻找厂里的漏洞。


    叶满枝被一瓶罐头闹得心里毛毛躁躁的,周一去单位上班,先去生产糖水樱桃的车间走了一趟。


    然后不经意似的问车间主任:“这批樱桃罐头的报损率怎么样?”


    “还可以,基本能控制在千分之一以内。”


    “包括车间和仓库吗?”


    “对。”


    叶满枝又问:“报损后的罐头,咱们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销毁啊,”黄主任理所当然道,“车间主任和库管员同时确认罐头破损,在登记簿上签过字,就可以将破损的罐头扔了。”


    叶满枝心想,库管员若想通过报损的办法监守自盗,其实难度还挺高的。


    四个车间八个正副主任,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与库管员沆瀣一气。


    可是,如果罐头不是库管员带出去的,也不是一线工人带出去的,那自由市场上那些罐头是从哪里来的?


    她下班后往市财政学校跑了一趟,在校门口等到了正要进去上课的五哥。


    “来芽,你咋跑到这来了?”话落,五哥又回过味儿似的问,“是不是为了那个苹果罐头的事?”


    叶满枝笑着问:“叶会计,你这书读得咋样了?白天上班晚上上学,咱这么勤奋,结业以后能进商业局当个会计不?”


    “商业局就不用想了,上次考试我没考上。这次先把结业证拿下来,等百货商店招会计的时候,我再去试试。”五哥看了手表说,“你吃晚饭没?我带你去财政学校的食堂吃一顿。”


    “我早就吃过了。”叶满枝长话短说,“距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你赶紧给我讲讲那苹果罐头的事,你在哪个市场看到的?他们手头有多少货?”


    “在新城街那边的自由市场上,不过那人不敢明目张胆摆摊。他穿个挺宽松的工作服,罐头就藏在工作服袖子里。一双眼睛到处寻摸,发现衣着体面点的就将人拦下来,露出罐头瓶底子,问人家要不要,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懂,不识货的人摆摆手就走了。”


    叶满枝咋舌:“这人挺老练的啊?”


    “看样子是个熟手。”五哥说,“我来这边上课,经常路过新城街的自由市场,之前也没少去市场上买东西,但是上周是第一次见到卖罐头的。那人要么是近一两个月没卖过,要么是在其他市场活动的。”


    叶满枝问:“他的罐头全是撕了罐贴的啊?”


    “嗯,都撕了。我说没商标的罐头送礼不好看,问他有没有带商标的。他说带商标的贵两毛钱,让我等他一刻钟。我在原地等了他十多分钟,他给我拿回来一瓶带商标的,不过我一摸那商标纸有点湿,像是刚用浆糊黏上去的,就没多花那两毛钱,只买了一瓶八毛钱的苹果罐头。”


    叶满枝:“……”


    连备用的罐贴都有,必是食品厂内鬼无疑了。


    “五哥,那人手里大概能有多少货?”


    “具体的不清楚,但我想跟他讲讲价,一罐苹果八毛钱还是有点贵了,他说零卖不讲价,如果整箱拿货可以便宜点。”


    “……”


    叶满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箱罐头24瓶,听这话里的意思,人家手头肯定不止一箱罐头。


    存货至少在50瓶以上。


    而且能拿到整箱的罐头,就绝不是她之前所揣度的,每天偷渡一两瓶这样的小打小闹。


    五哥忧心忡忡地问:“来芽,他们倒卖罐头这事,对你有没有影响?”


    “看他们的罐头库存,干这事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我才到食品厂不到俩月,而且没生产过苹果罐头,对我影响有限。”叶满枝皱眉说,“就怕最近生产的樱桃罐头出现在黑市上,五哥,你下次如果还能遇见那个人,帮我问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品种的罐头。”


    她将自己带来的半斤绿豆糕和两瓶山楂罐头交给五哥,让他带回去给怀孕的媳妇吃。


    目送他进入夜校上课,这才转身往回走。


    叶满枝没坐公共汽车,一路从财政学校步行回军事学院,分析着目前已知的线索。


    等她走回家时,两位吴姓同志的脖子都抻长了两寸。


    吴玉琢照例期盼她每天的樱桃糖水,吴峥嵘则在等待她分享今天在单位的调查结果。


    尽管叶满枝心里毛毛躁躁的,但每天的八分钱福利,她绝不会忘。


    用樱桃水打发了自家馋丫头,她连忙拉着吴峥嵘进屋,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


    “我怀疑,那些罐头不是从仓库出货的,”叶满枝皱眉说,“咱们之前也许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一直以为那罐头上的商标罐贴是被对方故意撕下去,掩人耳目的。但是我们厂的罐头盖上也有商标,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是我们厂的产品,撕罐贴的举动纯属多此一举,根本起不到掩饰的作用。”


    吴峥嵘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你觉得那些罐头被偷走时,并没有商标罐贴?”


    “对啊。”叶满枝在手边的白纸上信手画出一个工艺流程图,指着最后几步说,“前面的选果、漂洗,咱们就不管了,只看最后这几步。”


    “罐头经过封罐和杀菌冷却以后,暂时不会贴商标,只需要在瓶盖上打一个生产日期。然后转移到检验库,在室温下静置检验一周。一周以后,只有质检合格的罐头,才会被贴上商标罐贴,正式装箱入库。我之前只想到了仓库的报损率,但是忘了车间里还有次品率的指标。”


    吴峥嵘问:“罐头车间的次品率是多少?”


    “千分之八左右,每天生产6000瓶罐头的话,次品大概在50瓶左右,50以内都算是正常的。”


    在不合格的产品里,混几个合格的,数量不用多,每天三五个,就能让人发一笔横财了。


    每年至少能赚上千块。


    上千块是啥概念?


    她在市中心买套两间房的院子,也才一千多块。


    叶满枝不忿道:“这不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嘛!”


    关键是,她现在正包干罐头车间的工作,这件事一旦被爆出来,她也要跟着吃挂落。


    那她得多冤枉啊!


    她一分钱好处都没得到,凭啥替人背锅?


    叶满枝皱眉说:“怎么样能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呢?我就怕这伙人把主意打到樱桃罐头上。”


    苹果罐头是在她来厂里之前生产的,但樱桃罐头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入库的。


    她想推脱责任都推不掉。


    吴峥嵘在她背上拍了拍,“捉贼捉赃,你说的这些还只是猜测,暂时先别在厂领导班子里提这件事。想将那么多罐头带出厂区,只靠一两人是不可能的,很大概率是团伙作案。万一被人听到风声,那在黑市负责出货的人,一定会及时收手,到时候连这条线索都没了。”


    叶满枝不太确定地说:“那我就不管了?”


    其实最便捷的办法是直接报公安。


    那人在自由市场上兜售了那么多水果罐头,第一涉嫌行窃,第二涉嫌投机倒把。


    随便哪个罪名,都够他喝一壶的。


    但叶满枝虽然是副厂长,却不能代表食品厂出面报公安。


    她需要上报给牛恩久,很可能还要在班子会议上进行讨论。


    那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万一有人给自由市场那边通风报信,公安十有八九什么也查不到。


    而且这年头有些事情很复杂。


    就像一个村里的村民吵架,通常由村里最有威望的人出面主持公道,很少会报到公安那里。


    工厂其实也差不多,工厂的保卫科在很多时候能代替公安解决一部分问题。


    只有保卫科实在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走到报公安那一步。


    吴峥嵘安慰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手里有那么多存货,必然着急变现。只要他经常在市场上活动,总会露出马脚。”


    他顿了顿,又提议:“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找个热心市民去公安局报案。”


    只要不是叶来芽出面报案,这种事让谁去做都行。


    反正倒卖国家资产,投机倒把是板上钉钉的。


    一告一个准儿。


    到时候从出货那人的身上顺藤摸瓜,很大概率能从食品厂牵出一串硕鼠。


    叶满枝迟疑片刻说:“再等等吧,我后天要去参加环城赛跑,等我参加完比赛再报公安,别影响了我的比赛成绩。”


    “那不是正好么,”吴峥嵘调侃道,“要是没能拿到奖牌,连借口都是现成的。”


    叶满枝瞪他一眼,“讨厌!谁说我拿不到奖牌的!人家活动细则说得很清楚,除了前三名,只要能坚持到终点,所有运动员都能得到纪念奖牌!”


    她不追求名次,只求拿个纪念奖牌,让吴玉琢去幼儿园嘚瑟一下就行了!


    *


    庆祝“五一”、纪念“五四”环城赛跑的活动时间在5月1日劳动节。


    劳动节全国放假一天,几乎半座城的市民都跑到街上看热闹了。


    叶满枝上次参加游泳比赛的时候还是队员,这次参加跑步比赛,就变成食品厂三八妇女长跑队的队长了。


    女队员们的前胸后背,以及手臂上,都别着“滨江第一食品厂”的铭牌。


    叶满枝依照惯例,在赛前做了一番动员,斗志昂扬地鼓励队员们鼓足干劲,坚持到底!


    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她还改进了工业厅等到赛后才公布奖项的传统。


    开跑之前,叶满枝在起点处提前向队员们透露:“咱们厂的所有参赛运动员,都能得到一个搪瓷茶缸和半斤水果糖作为本次活动的纪念品。另外,取得了奖牌,为集体争得了荣誉的同志,还能额外获得一斤糕点、一瓶水果罐头,以及一双运动胶鞋!”


    奖品特别丰厚,希望大家都能拼尽全力,在此次活动中取得佳绩!


    环城赛跑的起点和终点都在青年宫门口,哪怕是绕小圈,也要跑足足五公里。


    叶满枝能征服滨江,却实在征服不了环城赛跑。


    她只跑到一半就跑不动了,后半程是跟工会主席皮玉珍,一边唠嗑,一边溜达过去的。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过两公里,在距离终点还有三五百米的时候,叶满枝拉上皮玉珍说:“皮主席,最后的这一段路,咱得小跑过去,走路不算成绩!”


    “要是没你搀着我,我早就坐在地上了!”皮玉珍挥手说,“不行不行,我就走到这儿了,叶厂长,后面的路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走吧!”


    叶满枝:“……”


    听起来怪悲壮的。


    真怕皮主席掏出党费交给她。


    “坚持就是胜利!皮主席,想想长征二万五!”叶满枝为两人打气,小声鼓励道,“咱都走到这里了,拿到那枚奖牌就能吹一辈子!再坚持坚持!想想咱们的集体荣誉!想想罐头,糕点和胶鞋!胶鞋不分尺码,咱可以选小号的,带回去给咱闺女穿!”


    “……”


    不知被她的哪句话激励了,皮玉珍竟然真的重新振作了起来!


    拖着最后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跟在她身后,一直拖到跨过终点线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热乎乎的柏油马路上,呼呼喘着粗气感慨,她这工会主席当得可太不容易了!


    完成这趟环城赛跑,能要她半条命!


    兴许是这个倒地的姿势看起来过于震撼,等在活动终点的记者从人群里挤过来,蹲在她身边进行了现场采访。


    “这位运动员,今天这么热,很多运动员都中途放弃了,是什么支撑着你一直跑到终点的呢?”


    “j……”被上方的阳光晃了眼睛,回过神的皮玉珍整理好表情说,“想想长征二万五!”


    ……


    这次环城赛跑的第一名是体育学院的学生,第二名是体委的教练,第三名是一名纺织厂女工。


    而食品厂这边,包括叶满枝和皮玉珍在内,三八妇女长跑队里共有21人想尽办法坚持到最后,拿到了一枚纪念奖牌。


    尽管没能排上名次,但食品厂的三八长跑队算是斩获奖牌数最多的单位,比第二名多出四块奖牌。


    次日的《滨江日报》上,还对食品厂的三八妇女长跑队提了一嘴。


    字数不多,不到一百个字。


    叶满枝读了两遍后,将这篇报道剪了下来,与喜报一起,贴到了厂部一楼的宣传栏里。


    她这块奖牌的水分比较大,后半程几乎是走过来的,但是一块奖牌已经足够吴玉琢去幼儿园吹嘘她妈妈了。


    自打奖牌被拿回家,吴玉琢小同志每天都要挂着奖牌去幼儿园上学。


    脚上还穿着她妈妈赢回来的那双胶鞋。


    鞋是好鞋,可惜最小的尺码,对四岁娃来说仍然很大。


    “有言,这鞋不跟脚,你得过两年才能穿。”吴峥嵘站在门口,等着闺女换好全套装备,送她去幼儿园。


    “我能穿!一点都不大!”吴玉琢睁眼说瞎话。


    “那你抓紧时间,别迟到了。”吴峥嵘没再劝她,心说,让她吃一次亏就老实了。


    吴玉琢主意特别正,挂着奖牌,趿拉着新胶鞋,美滋滋地去幼儿园显摆了一天。


    不过,当晚回家以后,被妈妈发现膝盖有点青。


    吴玉琢小同志终于学乖了,第二天没再要求穿新胶鞋去上学。


    *


    环城赛跑结束以后,叶满枝想着那倒卖国有资产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藏在被窝里,跟吴峥嵘一起商量了一下找人报案的具体细节。


    吴峥嵘了解过情况以后,对她厂里的事已经失去了兴趣,也不想跟她在被窝里再次讨论案情。


    拉着她干了点上不得台面的事以后,次日一早就找人交代了另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


    叶满枝对自家男人相当放心,自他俩结婚以来,除了当初送她去医院生娃的时候,剐蹭过一个水果摊,吴峥嵘从没在大事上出过岔子。


    吴秘书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所以,她将要事交给吴秘书以后,就安心地等待公安那边的反馈。


    在她想来,从报案到核实,少说要经过两三天才能有公安上门调查情况。


    然而,她早上刚来单位上班,椅子还没坐热呢,周如意就敲门进来汇报道:“厂长,刚刚有两名公安同志来了,被丁主任请去了会议室。”


    叶满枝:“……”


    吴秘书的行动也太迅速了!


    难怪要号召全国人民学解放军呢!


    瞧瞧人家这效率!


    他俩昨晚刚在被窝里商量了作战计划,今早就有公安的同志上门了!


    叶满枝忙问:“牛厂长去北京出差了,现在由谁接待公安同志呢?”


    “丁主任让人去请了蒋副厂长。”


    叶满枝颔首,蒋文明是资历最深的副厂长,请他出面是比较合适的。


    她坐在椅子里权衡一阵,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起身说:“走,咱们去会议室那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会议室。


    蒋文明似乎也是刚进门的,这会儿正在与两位公安同志握手寒暄。


    只听其中一位大盖帽同志说:“蒋厂长,我们今天来食品厂,主要是想核实一些情况。你们厂有位同志叫刘汉民吧?”


    蒋文明纠正道:“刘汉民曾是我们罐头车间的安全员,但是因为玩忽职守,已经在两个月前被厂里开除了。”


    公安同志“嗯”了一声说:“蒋厂长,这位刘汉民同志向我们公安机关实名报案,声称滨江第一食品厂内部存在监守自盗,倒卖国有资产的情况。我们分局已经根据他提供的情报线索,在临江自由市场那边,抓获了他举报的投机倒把分子。今天来咱们厂里,主要是想请相关同志配合调查的。”


    “……”


    周如意望一眼站在门口的叶厂长,小声问:“厂长,咱们还进不进去啊?”


    叶满枝交代道:“你先在这里听听情况,我回去拿点东西。”


    她得赶紧给吴秘书打个电话,那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用他去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