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剑书生 作品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杨帆必须死!

宋讷眉头紧锁,问道:“以您詹大人之能,都保不住吴大人?能否从刑部那边通融一二?”

詹辉摆了摆手,否了宋讷的念头,道:“刑部主审这件案子的是王慧迪,那王慧迪是什么人,尔等不知道吗?”

王慧迪持身中正,谨慎小心,当年他因胡惟庸案被牵连,还是杨帆秉公执法,将他从中摘了出来。

表面上,王慧迪与杨帆走得不近,但只要在大明律法之内的事情,还有利于杨帆,王慧迪定会咬死不松口!

想要从他那打开局面?别做梦了。

杨伯成闻言神情越发严肃,道:“吴大人这一倒,牵连的人不会少,便是吾等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福建那边的事情,拖不得了!”

杨伯成、宋讷双双看向詹同,宋讷道:“詹大人,您的意思呢?说句话吧。”

詹同自从来了还未表态,闻言詹同思索片刻,道:“还能如何做?吾等现在还有退路吗?杨帆赖在福建不归来,那他就永远不要回来了!”说话间,詹同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吴沉入狱,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若再拖延下去,他们会更加被动,事到如今,除了让杨帆永远地留在福建,没有更好的办法。

杨伯成、宋讷、詹辉三人互相看了看,也都点头赞同,詹辉提醒道:“詹大人,杨帆本身武力不俗,身边又有锦衣卫高手,机会只有一次,万不可大意啊!”

詹辉微微颔首,说道:“放心,本官会动用最精锐的死士,做到一击必杀,就算殿下要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宋讷点了点头,说道:“只有姓杨的死了,吾等才能有好日子,詹大人,吾等的未来可都仰仗你了!”

詹同举起酒杯,嘴角微微上扬,道:“诸公,吾等举杯提前庆贺南边的人,马到成功!”

詹同相信他豢养了多年的死士的手段,更相信福建那边利益集团的决心。

泼天的富贵,能让家族兴旺百余年的财富,会有人不心动?不拼死守着?

杨伯成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旋即说道:“在福建尘埃落定之前,还有一件事,需叮嘱吴沉大人忍耐,千万不能将不该说的说出去。”

吴沉是他们的同谋,按理说,吴沉不会想不开愚蠢到将其他人都供出去。

毕竟有杨伯成、宋讷、詹同等人身居高位的同僚在,吴沉会有人照应,未来说不准还有复起的机会,若吴沉将其他人都供述出来,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詹辉也举起酒杯,道:“这件事杨大人放心,吾会亲自去见吴沉大人,好好叮嘱他,好好安他的心,让他不犯糊涂,我相信吴大人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詹辉的话让宴席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有了对策,他们的心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一张针对杨帆的大网,正在福建缓缓地展开,只待杨帆一不留神,便将他网罗住,拉入深渊……

福建,福州府,五月下旬。

福州城,杨帆居所,杨帆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披风,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冯大人来信,长乐县的民乱已经被彻底平息,共抓捕犯案者三百一十六人。”

“锦衣卫已经将三地市舶司犯案官员审讯完毕,证词画押归入卷宗,纪大人已经将卷宗送到了府衙内。”

“还有,蒲忍将这些年来与他有往来的官员、商贾名单全都交了出来,他还有话对大人说。”

杨帆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都未睁开,说道:“哦?蒲忍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王图一本正经地转述道:“蒲忍说,他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只求痛快地速死。”

蒲忍是个聪明人,他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真到了临死的那天,凌迟处死都算好的。

杨帆对蒲忍没有什么兴趣,问道:“应天那边可有消息?北伐的事情怎么样了?”

如今是五月,马上要进入六月,夏季来临水草丰茂,正是瓦剌与鞑靼放牧的时节,若朝廷要出兵,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杨帆人不在应天,却牵挂着北伐大计。

王图想了想,道:“曹国公倒是没有来信,不过从应天来的信使说,殿下命刑部与都察院联合彻查吴沉一案,京中人心惶惶的。”

吴沉老友故旧极多,往来更多,如今吴沉因大案被查,他的那些故旧担忧被牵连,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月初的时候,陛下与皇后娘娘启程去了北平府,皇太孙也随着一起去了北边,听说是陛下要亲自教导皇太孙行军打仗,这件事还引得太子殿下不悦呢。”

杨帆哑然失笑,猜到了肯定是朱雄英有意随着李景隆去北征,才闹出这些事情来,至于朱元璋带着朱雄英,定是存了教导与考教之意。

如果朱雄英能通过朱元璋的考核,这北伐朱雄英是去定了。

杨帆让王图具体说说吴沉案子的进展,待王图讲述完之后,杨帆对局势有了新的判断。

杨帆微微颔首,幽幽说道:“吴沉要倒了,最怕的可不是与他有旧的人,而

是与他站在一起的人,这把火还要再添一把柴才行。”

王图闻言眸子微微一动,道:“大人的意思是,再送新证据去京城?可除了吴沉的证据外,还未有能牵连京中官员的证据。”

杨帆睁开眼眸,轻声说道:“对士奇出手的那伙死士,还未抓捕归案,他们来历成谜,如今一定在暗中盯着,寻找机会。”

钱唐、范星等陆续落网后,杨帆让纪纲去审讯,务必找出当初要谋害杨士奇之人。

结果令人惊讶的是,此事虽然有钱唐、范星等从中参与,也有悍匪蒲忍协助,但真正动手的却不是这几方的人,而是一位多年来与钱唐、范星有合作的商人。

那商人姓任,来历成谜,手底下养了一些善于水中作战的“水鬼死士”。

钱唐、范星落难后,那位商人直接人间蒸发,以锦衣卫之能,都追查不到那人的踪迹。

既然查不到那人的踪迹,杨帆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游历大溪江。

对于杨帆的计划,王图忧心忡忡,劝说道:“大人,不过是几个死士,一个商人罢了,犯得着大人亲自犯险吗?”

王图觉得只要时间足够,早晚能抓住那任姓商人,就算抓不住对大局也不会有影响。

杨帆目光深邃地说道:“吴沉入狱,但以吴沉的老奸巨猾,不会轻易将其他的大臣供述出来,福建等三省之弊政非一朝一夕,我欲在今年之内彻底铲除弊政,铲除盘踞在这里的蛀虫,不下‘猛药’怎么成?”

杨帆心意已决,王图深知劝不住,只能尽全力提前布置,保护杨帆的周全。

在杨帆还未来到大明朝的时候,看到过这样一种戏谑调侃的说法:大明天子“易溶于水”。

明武宗朱厚照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出边塞打蒙古人,带着大军去江南闹腾,一路欢腾得不得了,结果到了南边钓鱼落水,强壮的身子骨没两年就不成了,撒手人寰而去。

天启皇帝身体也不错,结果在太液池游船落水,从那之后身子江河日下,没两年便撒手人寰,将大明江山给了他弟弟信王朱由检。

杨帆不是大明天子,但既然来了大明的南边,又如何能不去江河上游玩一番,故杨帆以“公务告一段落”为理由,高调宣布要去游历福建的大溪江。

大溪江从北向南,最后流入大海,杨帆要游历的正是大溪江在福州府的一段。

五月下旬,福州府,某个田庄内。

一位粗布衣的汉子坐在椅子上,半闭着眼,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汉子虽然穿着粗布衣,但剽悍冷峻的气质一看就与农人不搭边,这是一个狠角色!

他左手边的亲信望了一眼厅堂外,道:“任爷,老六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可听说锦衣卫四下在抓人呢……”

亲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位任爷瞪了一眼,将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任爷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锦衣卫是神仙吗?少危言耸听!”

他正咒骂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匆匆到来,见到他其他人的神情方放松下来。

任爷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可确定了消息?姓杨的当真要去游历大溪江?”

青年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来,道:“真的!任爷请看,这是我在沿途发现的官兵布防图,这么大的阵仗,不是为了保护杨帆,还能是什么?杨帆肯定会来!”

任爷脸上的愁容散去,露出笑容来:“好!兄弟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上面发了话,干好了这一单,每人赏赐黄金五十两,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用干玩命的勾当了!”

啊?老六,还有其他的人一听眼珠子都直了,老六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干了?不干了咱们能去干啥?”

任爷对着青年的脑袋就拍了一下子,笑骂道:“你小子傻呀?不当死士咱们就自由了,还清了上面的恩情,以后置办宅子、土地,娶妻生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呐!”

任爷说出的条件让所有死士都异常兴奋,不过也有人意识到这次行动的危险。

“任爷,姓杨的可是朝廷重臣,沿途重兵保护,尤其是那个冯潮,跟他穿一条裤子,咱咋办?”

任爷呵呵一笑,道:“咋办?硬办!陆上的官兵再有又咋?咱干的是水里的买卖,何况上面说了,当日会派人协助,将官兵引走!”

任爷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宰了姓杨的,上面的人也能松快,京城的那群大人也会舒心,亏待不了咱们的。”

杨帆将游大溪江,这便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

要么,隐藏在暗处的人看杨帆游玩尽兴回去,继续彻查福建三省的案子。

照着杨帆这么个查法,三省的市舶司与布政使司官员,都得被他扒层皮。

牵连的人将数以千计,他不会顾及颜面,连民乱都能下得去狠手平息的狠人,还有什么不敢做?

要么,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集结起来,趁着杨帆外出离开福州城

的机会,给予他致命一击!

哪怕知道杨帆可能在设计引诱他们,他们也根本没得选,来自各方的压力,不会容许他们退缩。

福建刚刚平息下来的局势,随着杨帆要去游玩大溪江,又一次变得诡异起来。

表面上看着平静,但是各方都在集结自己的力量,只待那日出手,一击必杀!

福州府,五月下旬,清风徐徐,风和日丽。

杨帆与福建布政使吴昭,以及已经晋升为右布政使的陆行结伴,同游大溪江。

站在码头望着逐渐靠来的大船,吴昭笑容满面,道:“这每年开春、初秋,本官都要邀请官员来游大江,临江沐风品尝美酒,别有一番滋味。”

吴昭不住地给杨帆大溪江的美景,道:“杨老弟若是愿意,每年都来这福建游玩,吾愿意带着你四处游历,福建的美景数之不尽,哈哈哈哈!”

杨帆嘴角含笑,说道:“自来到福建之后忙于政务,从未有时间有心情欣赏福建之美景,托吴大人与陆大人的福,请!”

三人以及其他的官员、侍卫陆续登船,一阵阵的江风吹来,令人心情愉悦。

本来今日杨帆来游湖,不想带着吴昭与陆行,谁知吴昭大人憋了多日,听说杨帆要游玩,说什么都要来凑热闹,与杨帆一起出游。

杨帆经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便勉强答应,这才有了今日众人来游大江的一幕。

船只渐行渐远,杨帆与岸边的王图交换了一下眼色,王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杨帆等人到了水中,就如同风中浮萍,生死由不得自己,这时候留在岸边策应的人,必定是杨帆最信任的人。

大溪江上,清风徐来。

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吴昭笑容满面,举着酒杯道:“杨老弟,陆大人,这杯酒老夫敬你们,这段时间你们两位忙于公务,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