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剑书生 作品

第三百八十八章 抉择

詹同身居高位,任大明吏部尚书,掌握着大明朝官员的晋升、擢选等大权。

吏部尚书又被称为“天官”,朱元璋罢丞相之职位后,吏部尚书俨然成为六部尚书之首。

华盖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邵质,说得很委婉,实际上他就差说:詹同与吴沉、任伦,乃一丘之貉,勾结沆瀣一气!

武英殿大学士吴伯宗揣着手,轻声说道:“詹大人可能与那些人有瓜葛,不过,杨大人的后续卷宗还未送来,虽说卷宗未送来,不过詹大人负责的事务,理应停一停避嫌,还有一事,那王瑾与詹辉大人是至交。”

王瑾胆大包天,中饱私囊,视朝廷为无物,与这般人物与之交好的詹辉,会干净么?

詹同、詹辉,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全都是朝廷重臣。

待杨帆那边缉捕了任伦、王瑾后,有了确凿证据,京城官员必定会发生一场巨震。

朱标眉头微蹙,说道:“你们觉得,本宫应暂停詹同与詹辉两人的政务,以观后效?”

武英殿大学士吴伯宗闻言,想了想道:“臣附议,两位大人掌管的政务,可暂时由副手接手,还有一事。”

吴伯宗为朱标出了一个主意,赶在杨帆将案子审查完毕前,可给京城中官员一个机会。

朱标仁善敦厚,可放出口谕去,只要京城官员愿意坦诚交代罪行,朱标可从轻发落。

吴伯宗恭敬地说道:“殿下仁厚,想要给京中官员留一线生机,又要兼顾大明律法之威仪,这办法不失为两全之法。”

吴伯宗清楚朱标的心思与性格,朱标有远见卓识,该支持杨帆的朱标力排众议支持,但朱标始终不是杀伐果断的朱元璋,朱标做事,总会“留一线生机”给官员。

朱标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道:“吴大人的这办法,倒是可行,就由吴大人去办吧。”

朱标心怀善念,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朱标的口谕流传出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京城中官员人心惶惶,尤其是詹同、詹辉被暂时禁足家中后,许多官员吓得不行。

他们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徇私舞弊的事情没少做,偏朱标说得又很宽泛。

凡有罪者主动交代,便能得到从轻发落,这算是个不错的机会,众官员都动了心思。

应天,杨府。

杨伯成自饮自酌,酒水喝了不少,但脸上的愁容就没有散去过,詹同、詹辉陆续被禁足在家中,杨伯成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福建那边没有能杀得了杨帆,杨伯成就知道完了,他人生第一次失去了方寸,不知道如何才能破局,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借酒消愁。

小院门口,一位年约二十二三岁的青年拎着食盒走来,见到杨伯成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喊道:“爹!”

青年剑眉星目,五官英气,他喊了一声,杨伯成才回过神,见到青年,杨伯成终于露出些笑意:“荣儿,你怎么从学塾回来了?”

杨荣如今是举子,为考科考,一直住在学塾,很少归来,今日归来也是因为家中事。

杨荣走进院落里,笑着说道:“父亲一人借酒消愁,孩儿岂能不会来,陪着父亲喝两杯?”

嘭!

杨荣放下食盒,将里面的菜肴取出来,道:“再说,孩儿是咱杨家的一份子,杨家遇见了大事,我该尽一份力。”

杨荣的心思大多放在读书学问上,但这不意味着杨荣不知道杨伯成与谁交好。

杨伯成在朝堂上,与吴沉、宋讷站在一边,经常与蓝玉、杨帆、李景隆等武勋集团的官员对立。

杨帆亲赴福建,查处的案子早就传遍天下,学塾里面的学生,也经常拿杨帆送到京城的消息做论题辩论,杨荣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他们杨家,恐怕要面临塌天大祸,他能不回来么?

杨伯成与詹同、詹辉等人的事,从未告诉过杨荣,听闻杨荣的话,杨伯成道:“不该你管的事情,你休要管,回学塾去好好读书!”

杨荣有举子的身份在身上,就算杨家落了难,杨荣凭着这层身份,加上他什么都不知道,终究是能保全性命的。

可杨荣若一意孤行掺和进来,那可就不同了,难保将来杨荣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杨荣将所有的佳肴都摆上了桌子,又亲自为父亲杨伯成斟酒,道:“父亲,孩儿是杨家人,现在京城风雨飘摇,孩儿如何能安心?”

他端着酒杯,放在了父亲杨伯成面前,言辞恳切,道:“父亲,孩儿已经长大了,我们杨家有什么事,孩儿要一起扛,还请父亲直言,我杨家到底在其中牵涉到什么,孩儿也早做准备。”

杨伯成闻言眉头紧蹙,良久,他才幽幽说道:“为父已经没法抽身了,我杨家在南边有生意,为父与詹同、吴沉交往甚密。”

他扶住了额头,说道:“眼瞅着詹同、吴沉跑不了,詹辉摇摇欲坠,要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杨家,荣儿,为父对不住你!”

杨伯成本想为杨荣争取一个好未

来,将来杨荣的起点也会比旁人高,奈何却落得今日的局面,他悔恨难当,道:“为父素来与杨帆不和,今年北伐的事情,杨帆一定记恨上了我等,才会去南边彻查,哎!”

杨荣听完父亲的话,对杨家当前的处境有了清晰的认识,他的眼珠转了转就有了主意,轻声对杨伯成道:“父亲,为今之计,父亲可主动向太子殿下认错,方能争取宽大处理!”

杨伯成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可,不可,殿下若是知晓,岂能饶过我们杨家?”

杨伯成做的那些事,加起来够让他们杨家上下死过一遍了,朱标还不将他家满门抄斩?

杨荣拉住了杨伯成的胳膊,说道:“父亲岂不闻‘千金买马骨’之说?殿下已经将话放出来了,殿下还素有‘仁善敦厚’之名。”

杨荣的眼珠里释放出精光,说道:“如父亲这般臣子,若第一个站出来主动交代,殿下岂会出尔反尔?一定会宽大处理!”

有了杨伯成这个例子,后面的大臣才敢主动交代,否则第一个人去交代的人被严惩,满门抄斩,后续谁还敢去主动交代?

杨伯成脸上浮现出一抹纠结与痛苦,道:“可若追查不到我们杨家,为父主动交代岂不是让我杨家几十年付诸东流?我杨家三代方有了如今的基业,为父,为父不甘心!”

杨伯成终于说了实话,他舍不得杨家当前的地位权势,还留有一丝侥幸。

人都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能侥幸全身而退。

杨荣闻言摇了摇头,打破了杨伯成的自我安慰,道:“父亲以为杨帆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伐果断,武能开疆拓土,文可定天下的人,郭桓案、胡惟庸案,哪一次不是查得水落石出?”

杨荣握紧了杨伯成的手臂,道:“父亲,我杨家要顺应局势,万不可做那急流勇进之人,我们斗不过杨帆的!”

杨荣深吸一口气,道:“父亲不必担心,我杨家就算这次落魄了,不过有孩儿在,孩儿一定能重振家族荣光,让我杨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光耀!”

杨荣的一席话,打破了杨伯成的幻想,也给了杨家一条全然不同的生路。

是激流勇进,顽抗到底,还是顺应局势,急流勇退,杨伯成在这一晚后有了决断。

杨荣也没有食言,二十年后,杨家在他的手中重振门楣,成为大明举足轻重的大家族,不过这都是后话。

福建,福州府,六月下旬。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杨帆在大溪江遇袭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任伦、王瑾、赵玉、任雄,以及相关的涉案者,全部被缉捕归案。

这个月来,又有三省总计六十五人被抓捕,一应的审问全部结束,还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便不用杨帆亲自处理。

杨帆归京城的行程,终于提上日程。

福州府,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吴昭满面笑容,对杨帆说道:“杨老弟,你这次出来可是辛苦了,如今事务告一段落,杨老弟回京复命定会得到殿下嘉奖,可喜可贺!”

杨帆闻言笑了笑,说道:“吴大人客气了,本次清查要案,多亏了吴大人、冯大人,还有陆大人诸位相助,待本官归京,一定会如实向殿下禀报福建的事情,为诸位请功!”

吴昭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道:“杨老弟说的哪里话?本官帮你,全都是因为与你杨老弟一见如故,功劳什么的还在其次。”

杨帆忍着笑意,微微颔首,又对吴昭道:“吴大人,我即将返京,还想从吴大人手下要一人,来远驿的主官韩福,可否割爱?”

杨士奇在福建九死一生,韩家为了杨士奇出人出力,这也是他们韩家应得的。

吴昭连连点头,说道:“有何不可?韩福能跟着杨老弟做事,是他的福气,杨老弟尽管将人带走就好。”

杨帆又与冯潮说了,请冯潮派人护送杨帆一行人归京的消息,此次返程山高路远,且杨帆等人押送回应天的犯人太多了,这么多的犯人万一出了纰漏就麻烦。

末了,冯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杨大人,这次大案中很多人都有功劳,便是平民百姓也是出了力的,杨大人莫要忘记她们。”

杨帆与吴昭相视一笑,杨帆道:“冯大人这是真着急了,放心吧,殿下已经给我回信,沈家的功劳不会忘记,嘉奖再有一两个月便到!”

冯潮闻言松了一口气,有了朱标的封赏,冯潮与沈家联姻,便不会再受到什么阻拦了。

谈论完正事,吴昭左右看看,说道:“今日风和日丽,老夫在后院设宴,诸公一起去吃酒,如何?”

杨帆、冯潮、陆行自然不会拒绝,当即随着吴昭去把酒言欢,好不快意。

不过,这样悠闲的日子注定是短暂的,三日后,杨帆率领庞大的队伍,返京。

同日,应天,朱标亲封李景隆为“征虏大将军”,率领京军十二万人,发起了洪武二十七年的北征。

洪武二十七年北征,也是朱元璋在位期间,唯

一一场朱元璋没有参与决策的大征战。

朱标册封武定侯郭英之子郭镇、长兴侯耿炳文之子耿瓛为副将,随行征战,还有李善长长孙李芳、徐达之子徐辉祖、汤和之孙汤昱随行征战,以及不少大明开国元勋的二代、三代参战。

可以说这一次的北征军,代表的是大明未来的军中青壮力量,备受瞩目。

本来杨帆也可以算作少壮派,只是他的功劳太大,俨然成为与蓝玉比肩的武勋集团代表人物,没划分到青壮里面。

大军出征当日,朱标率领文武百官亲自相送,朱标将佩剑解下,交给了李景隆,朗声道:“九江,本宫将此剑赐给你,祝你北征,击溃瓦剌,一举平定北方之边患!”

李景隆接过佩剑,觉得这佩剑的重量有千钧之重,他沉声道:“末将定不辱使命,将佛家奴生擒到应天来,任凭殿下处置!”

朱标重重地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振臂一呼:“出征!”

轰!

明军敲击甲胄,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中出征,十二万明军京军精锐,加上十万徭役,明军为了对付瓦剌,下了血本。

倭国那边金刚理每个月都会来信,与朱标诉苦,称南朝的局势已经越发糜烂,若没有大明的“天兵天将”相助,用不了一年半载,倭国南朝就会被吞并。

朱标除了安慰金刚理,让金刚理尽量顶住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大明去年打残了鞑靼,今年必须出手进攻瓦剌,这才不到一年时间,瓦剌便趁机侵吞了不少鞑靼曾经的领地草场。

若被瓦剌吞并了鞑靼,再有几年休养生息,那瓦剌必定成为大明的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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