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因爱而生恨

    “问玄,你竟还敢信妖族的虚言?”岑问轩冷笑道:“你忘了,你的亲人那般惨痛模样,你忘了吗?”


    问玄眼里杀气顿生,不见初时温润模样:“闭嘴!”


    岑问轩嗤笑一声,叱责声音传遍所有人的耳朵:“妖活生生剥下他们的皮肉,拧断的头颅,他们到死都在乞求妖族放过你。”


    “你真的忘记那些仇怨了吗?”


    宋莺时脑子转得飞快,灵光一现,她试探性问道:“可是这些与茯音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又听到少女唔了一声,柔和的声线轻缓,却在此时显得有力极了:“茯音姐姐是只好妖呀!若是按照这么说来,人还分为好人坏人呢!”


    “难不成因为坏人犯错事,就要将其赶尽杀绝?”她说着摇摇头道:“此举不妥,不妥。”


    问玄垂下头,沉默了。


    茯音低眸,也沉默住了。


    南得捂住宋莺时的嘴巴,带着她退到安全地带,躲避岑问轩阴恻恻的目光扫射。


    “此举虽好,风险却大。”尾音都勾着笑意,少年放下手,清亮的眸子微弯:“但是我支持宋姑娘的说法。”


    “好坏的边界在哪里呢?人与妖的边界又在哪里呢?本质上都是利益欲望驱使罢了。”


    他看向宋莺时,悠悠然道:“人与人,妖与妖,人与妖,同为三千世界中所孕育的生命,问玄道士,你可要想清楚自己的仇敌是谁。”


    “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声音很轻,宋莺时睁大眼睛望南得,里面有惊奇。


    说实话,从第一面起,她就直觉此人不太聪明,但她以后再也不会以面取人了。


    这些道理说出来,连被封为pua界老祖的她,都要自愧不如。


    岑问轩气得牙痒痒,表情狰狞,眼睛直视问玄:“你真的要听他的话?放弃报仇?”


    无人应答,问玄缓慢上前一步,始终低垂着头,神色不显。


    身后红色绝艳,如雨落心间,自然而然带出沉檀气息。


    那是他的气息。


    问玄不由得嘲弄自己,竟也配让她沾染自己的味道。


    下一秒,长剑出鞘,带出寒风阵阵,拂起月白衣袂。


    雾气瞬间被风卷席而来,模糊了大部分视野。


    宋莺时心下镇定,不远处传来低低的沉闷声。


    “宋姑娘,你怕吗?”旁边响起轻声细语:“但现下这般情况,也并非我们能够控制。”


    手指被人轻敲,她感觉手上倏然多了个东西,不沉,是极滑腻的触感,黏黏粘在手心,爬过的地方带出一片酥麻。


    “这是什么?”她升起不好的预感,照她的经验,这里只有那个东西是这样的触感。


    “血泥。”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宋莺时吓得手一转,就要将那摊东西扔出去,但温热的呼吸打在手臂处,让她寒颤,没能甩开血泥。


    牙齿咬破了她的经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痊愈了,也清楚南得此时在做什么。


    “玄玉河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它脾气爆得很,”南得笑容纯净,雾气慢慢散去,她看见少年上扬的嘴角:“但我与它共生,想要调动它,那必定要付出点什么。”


    宋莺时察觉到异样,血泥并不攻击它她,反而向阵眼中心爬去。


    她猛然抓住南得的胳膊,神情严肃而认真:“你付出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究竟……是谁呢?”


    南得口中似呢喃自语,不是回答,倒像是在反复问自己:“我付出了什么?”


    他就像入了魔障一般,宋莺时重重拍了下少年肩膀,却还是没有效果,她犹豫着要不直接上脸吧,但下手的力道不是很好把控。


    正当她举起手,准备尝试时,南得突然侧身,让她能够看到那边的场景。


    岑问轩的身影依旧模糊,问玄站在他身旁,看不清神色。


    下一秒,瞳孔收缩,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


    倒在地上的正是茯音,神色绝望痛苦,眸中夹杂着不可置信,她不理解问玄的做法。


    明明……


    明明最开始,他的剑分明指向的是岑问轩。


    怎么忽然就插入她的心口了呢?


    剑锋不断滴下血来,蜿蜒着留向低处,男人身姿挺立,冷眼旁观着茯音惨模样,浑身自成仙风傲骨气势。


    “罪妖之子,当年你父母可是在问家夺走不少东西,若不是我提点问玄道士,恐怕还真不能探到你的真面目。”岑问轩在一旁推波助澜,观察揣摩着问玄的神色。


    空气被血液浸染,温吞着落下猩红白点,寂静中,问玄终于是动了。


    一柄长剑贯穿岑问轩身体,他猛地吐血倒下,神情恍惚,不明白队友忽然的叛变。


    茯音笑得肆意,泪水浸渍衣襟,声音狠绝:“我是仇人之女不假,你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缓和了声音,努力藏住自己的哽咽,对上问玄冷冷目光:“你想怎么做呢?我们之前到底也是走向了,这一步。”


    “若你自断四肢,永世不出一品城,我便放过你。”绝情的话语让茯音苦笑,脸上出现碎痕,又仿佛生锈一般长出班驳青绿。


    她说“好”,她颤抖着抓住长剑,锐利的剑身一瞬便划破手指,鲜血汩汩。


    这剑多数时候会挡在她的身前,敌人的血越不过这剑半分,污不了她的身。现如今,反而成了伤她最深的东西。


    宋莺时挣扎着就要推开南得,但却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命定因果,岑问轩这是给我们下了圈套,若是去了才是真的中了他的计,乱了两人的果,”南得语气镇定,目光触及到她的瞬间,霎时温和起来:“问玄他是坚持不住的。”


    她侧首望向少年,涩声:“为什么?”


    南得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温声道:“因爱生恨,你猜,问玄道士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她不语,她猜,问玄这般反应,是因为刚刚得知事情真相,内心坚持多年的信念一旦崩塌,那是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他需要找一个平衡的支点,来稳固道心。


    茯音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顺从了问玄。


    但她还是不解,为什么罪过因果,皆报复在茯音身上。


    难道因为她明知问玄的身世,却还是飞蛾扑火,这便为罪过吗?


    宋莺时不知道,但她笃定,想将错就错下去的不止茯音。


    那么多个夜晚,蜕去妖皮,那抽筋剥骨的痛苦,问玄真真就一点感受不到?


    她想,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罢,接近即痛,远离亦痛,结果早已注定。


    四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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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被她斩断,血沫在伤口处聚集,看着格外骇人,最后一条臂膀由她主动撞上长剑而结尾。


    茯音闭上眼睛,心里最先出现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轻松,她终于不用再伪装自己的痛苦,那段难熬的时光正渐渐脱离她,缓缓消散。


    原型出现的瞬间,她终于能去直视问玄的眼睛,不必苦心遮掩。


    问玄握剑的手轻颤,他用另一只手压住颤抖的剑身,才得以平静几分。


    岑问轩的身体涌进血泥,这个东西难以消灭。


    看向自己全身,问玄倏然颓废。


    数载光阴,他积累的东西却无力提供帮助。


    “罢了。”他叹气,心里的郁结散去,望向满地狼藉,旋即挑出岑问轩身上的玄天镜,转身奔玄玉河而去。


    他还是恨茯音,恨到心痛难以自抑,痛苦让他不见眼前路。但偏偏他没有办法下手去杀她,偏偏败在自己不足以狠下心肠。


    幼时的那场屠戮,他终生难忘,母亲渐渐消失的脉搏,似乎还回荡在他指尖,他被众人护在身下。


    道士的经过救下他,此后,他只为仇恨而活。


    可惜造化弄人,当年画皮妖死了,她的后代却与他纠缠不清,连线命理,实为讽刺。


    周围爬出血泥来,涌进阵眼,想要吞噬茯音的身体。


    宋莺时一剑劈散血泥,他们犹豫着绕过她所站的地方。


    她抱起茯音,才发觉画皮妖原来也并不重,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蓄满哀伤的眼神,她不敢与之对望,脑海中的那幅画面,来得如此急切,让她毫无防备。


    岑问轩笑得狂妄:“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们?城中遍布我们的工具,你们休想逃出这里。”


    宋莺时提起剑,猛地捅进他的身体。


    她很生气,不是因为这场人与妖的虐恋情深而生气,只是因为岑问轩将百姓们称为“工具”。


    明明身为父母官,却一边享受着百姓的爱戴,一方面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私有物,肆意利用。


    不解气的又撩剑,岑问轩终于是知道眼前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没脾气,不再吭声。


    “玄玉河。”她思来想去,现下问玄能去的地方只有那里。


    南得应了一声,又听到少女说:“劳烦带上他。”


    他瞥向岑问轩,想着宋莺时的指令,只好不情不愿地拎起他,没了血泥,这人也就构不成多大威胁。


    剑下不停挥散雾气,阵眼显然被血泥侵占,她带着茯音,跟着南得往回赶。


    河水泱泱,问玄的神色认真。


    宋莺时将虚弱的茯音放至树旁,岑问轩就从天空被丢下,砸在地底。


    “玄玉河水翻涌数年,竟也会如此温顺?”南得颇有些欣慰。


    温顺?


    宋莺时看着就差卷起惊涛骇浪的大河,表示并不能苟同这句话。


    “问家世代守候一品城,玄玉河也是他们一手所创,”南得对少女笑道:“所有人都说这河藏着问家至宝。”


    “那你觉得呢?”宋莺时回首,声音再次柔和起来:“问家至宝该是什么呢?”


    南得怔愣住片刻,摇头莞尔,点着少女的手腕道:“宋姑娘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问我呢?”


    “问家至宝早已现世,只是频频被忽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