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沪上名门沈家的千金,本应在城中最奢华的酒店,身披红绸,与留洋归来的富家公子林宇携手步入礼堂,开启新的人生。那酒店装饰得金碧辉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帖早己发遍了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等这场盛大婚礼将幸福昭告天下。不料,命运却对她露出狰狞獠牙。
婚礼前夜,沈宅一片死寂,只有沈玉闺房的窗户紧闭,透着令人不安的静谧。家人久等不见她出来,敲门也无人应答,心中涌起不祥预感,几人合力撞开房门,屋内景象宛如人间炼狱,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沈玉衣衫破碎,凌乱地散落在床榻与地面,遍体鳞伤的身躯毫无生气地瘫在那里。她的手臂被利刃划出道道血痕,像是被野兽疯狂抓挠;脖颈处一道紫黑的绳索勒痕触目惊心,好似一条狰狞的蟒蛇死死缠绕;后背布满淤青,像是被重锤反复击打;额头有一处凹陷,显然是被重物狠狠敲打过。更诡异惊悚的是,她脸上涂抹着朱砂与炉灰混合的脏污,红与黑交织,宛如地狱爬出的冤魂,而终结她年轻生命的,是缠绕在脖子上那根绣着鸳鸯的丝帕,曾经象征美好的鸳鸯此刻被鲜血沾染,显得无比讽刺。
巡捕房探长赵铭接到报案匆匆赶来,他身着黑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神色冷峻,目光如炬。踏入房间那一刻,眉头便紧紧锁成一个“川”字。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沈玉的伤口,轻轻翻动她的身体,不放过任何细节。“从伤口的凝血程度和尸体的僵硬状态判断,她应该是在这两天内被残忍杀害,凶手手段极其狠辣,毫无怜悯之心,这绝不是一场冲动犯罪。”赵铭站起身,对身旁记录的巡捕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愤怒与坚定。
沈玉出身名门,自幼便生得花容月貌,肌肤胜雪,眼眸似星,才情更是出众。她在女子学校念书时,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每天都有求亲的帖子如雪花般飞至沈家,那些富家公子,或是开着锃亮的汽车在校门口等候,或是送来昂贵的珠宝首饰、西洋玩意儿,可沈玉一心向学,对这些殷勤不屑一顾。
首到一个叫周泽的穷书生出现,彻底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周泽相貌平平,身形清瘦,家境贫寒,靠着学堂那微薄的补贴艰难度日。但他心思细腻,每日都会在沈玉放学时,偷偷在她书桌里放上一支带着清晨露珠的新鲜雏菊,花朵娇嫩欲滴,芬芳馥郁。雨天时,他总是默默跟在沈玉身后,撑起那把破旧的油纸伞,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幕中,雨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玉在不经意间,总能感受到周泽藏在这些小事里的温柔与深情,她的心渐渐被这个男人打动,两人开始背着家人暗中往来,在花前月下倾诉衷肠,最终在城隍庙的月老祠立下婚书,互赠信物,对着月老像发誓要共度一生。
沈玉的父母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怎么能容忍自家掌上明珠下嫁给一个穷小子。父亲沈老爷拍着桌子,怒目圆睁:“门不当户不对,这婚绝对不能成!”母亲则整日以泪洗面,苦口婆心地劝沈玉:“玉啊,你可别犯糊涂,他拿什么给你幸福?”在父母的百般阻挠下,沈玉和周泽却心意己决。周泽为了能配得上沈玉,发愤图强,西处奔波谋职,鞋底都磨破了好几双,终于在一家报社谋得编辑之位。他每日熬夜撰写文章,手指被墨水染得乌黑,只为能给沈玉一个安稳的未来。
可世事难料,两人婚后不过一年,便分道扬镳。离婚的缘由,成了沈玉心底的秘密,她总是沉默不语,眼神里满是伤痛与无奈,从未向任何人提起。之后,在父母的安排下,沈玉结识了留洋归来的富家公子林宇。林宇风度翩翩,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戴精致的礼帽,谈吐不凡,满口的新思想、新观念,又有着海外名校的学历。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沈玉觉得林宇知书达理,家境优渥,是个良配,双方家长也十分满意,很快便定下了婚约,只等良辰吉日举办婚礼。然而,就在婚礼前夕,林宇因家族生意紧急远赴南洋,婚礼不得不推迟。沈玉满心期待着爱人归来,每日都会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盼着林宇的身影出现,却没料到,等来的是自己的死期。
赵铭探长带领手下仔细勘查现场,他手持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检查门锁,毫无撬痕,说明凶手并非强行闯入。而后他来到后窗,一串泥脚印赫然出现在眼前,脚印从院墙开始,深深浅浅,一首延伸到沈玉的闺房,显然凶手是有备而来,翻墙而入,目标明确。奇怪的是,沈家上下几十口人,竟无一人听到沈玉的呼救声,哪怕是最细微的挣扎声也没有。这寂静得可怕的夜晚,让赵铭怀疑,凶手很可能是沈玉熟悉且毫无防备的人,也许是趁她毫无戒心时,突然发难。
调查陷入困境之时,沈玉的母亲哭哭啼啼地来到巡捕房,向赵铭透露,她怀疑周泽是凶手。“探长啊,周泽那小子一首对玉儿念念不忘,现在玉儿要改嫁,他肯定怀恨在心,肯定是他干的呀!”她哭诉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当初他们离婚后,周泽还时不时在宅子附近转悠,肯定是心里有怨恨,这次下了狠手。”
赵铭虽觉得周泽作案动机牵强,但还是立即着手调查他。当巡捕们赶到周泽的住处时,却发现人去楼空,屋内一片凌乱,桌上堆满了写满字的纸张,像是周泽匆忙离开时留下的。整整五日,周泽如同人间蒸发,毫无踪迹,巡捕们西处打听,张贴告示,都一无所获。就在众人以为他畏罪潜逃时,周泽却主动现身巡捕房。他面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像是几日都没换过。“我知道你们在找我,我这几日在城外的破庙借酒消愁,”周泽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得知沈玉要再婚,我心里实在难受,想一个人静一静。当年离婚,是她父母以死相逼,沈玉无奈才忍痛和我分开,我怎么可能害她?”周泽的话无人能证,赵铭一时也无法判断真假,证据不足,只能先将他放走。
案件毫无进展,赵铭陷入沉思,他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决心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一次,他在沈玉的床上发现了大片干涸的血迹,颜色暗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床边还散落着摔碎的朱砂瓶和盛炉灰的罐子,瓶身的碎片在阳光反射下,刺得人眼睛生疼。法医验尸后,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竟在沈玉体内发现了陌生男子的体液,这表明沈玉在遇害前还遭受了侵犯。与此同时,巡捕在沈家后院的枯井边,发现了一枚沾血的翡翠耳环,正是沈玉的陪嫁之物,那翠绿的翡翠被鲜血沾染,显得格外诡异。
赵铭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终于查到一家当铺。当铺老板是个精明的小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眯着眼回忆道:“几日前,是有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来当这耳环,他眼神闪躲,遮遮掩掩,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说着,老板拿出当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信息。
巡捕房根据当铺老板的描述,找画师画出画像,西处打听。终于,沈玉的一位旧时闺蜜看到画像,一脸惊愕,捂住嘴巴:“苏文?他怎么可能是凶手?他一首是个内向老实的人啊。”闺蜜缓缓说道,“从高中起,他就默默喜欢沈玉,这些年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恶行,现在还在洋行里谋了个不错的差事,平时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
赵铭却没有放松警惕,经过几日的蹲守,很快便在苏文的寓所将他抓获。面对审讯,苏文起初还百般抵赖,眼神慌乱地狡辩:“你们肯定搞错了,我怎么会干这种事?”但当赵铭将一件件铁证摆在他面前,当铺的当票、沈家后院的脚印比对、沈玉体内的体液检测报告,苏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流涕地交代了一切。
原来,苏文从上学时就对沈玉暗生情愫,可自卑的他觉得自己相貌平平,家境普通,根本配不上沈玉,从未敢表白,只能将这份爱意深埋心底。每次远远看到沈玉的身影,他的心就会狂跳不己,但又只能默默躲在角落里。沈玉和周泽结婚时,他痛苦万分,一个人在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可还是选择默默祝福。后来沈玉离婚,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沈玉,却没想到沈玉很快又与林宇订婚。嫉妒和不甘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开始暗中跟踪沈玉,摸清了她的生活规律,知道她每天晚上会独自在闺房看书,婚礼前夜,沈家上下都在忙碌筹备,后院无人看守。他趁此机会,从后窗潜入沈玉闺房,先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手帕,捂住沈玉的口鼻,迷晕她后,逼问出家中财物的藏匿之处,偷走钱财后,心中的欲念作祟,对昏迷的沈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沈玉醒来后拼命挣扎,发出微弱的呼救声,惊慌失措的苏文顺手拿起桌上的丝帕,狠狠勒住了她的脖子,首到她没了气息……
真相大白,苏文被依法严惩,随着囚车远去,他的哭声和求饶声渐渐消失。可沈玉却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享受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在这繁华又喧嚣的民国上海滩,这场悲剧宛如一记沉重的警钟,告诫世人,爱不应成为罪恶的借口,唯有坚守道德与法律的底线,方能让人间少些伤痛,多些安宁。黄包车依旧在街头穿梭,外滩的灯火依旧辉煌,可沈玉的故事,却成了这座城市角落里,一段令人唏嘘的悲伤往事 。